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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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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且何拍拍奉亦的脸颊,唤他起身,奉亦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魏且何微笑着按下遥控器,把空调改成了制热。
一觉醒来奉亦迷迷糊糊,瞅着魏且何不动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的空调遥控器:“且何早上好。”
魏且何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手伸到一半,突然收了回去,然后转身离开了。
奉亦不明所以,拔下空调插销就紧随着出了门:“且何?”
“我上大学了,你不恭喜我吗?”
“魏、且何?”
奉亦在自家房子里兜兜转转,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他。
餐桌上摆了凉拌豆角、一杯热牛奶,还有半个杯口大的…咳,半个杯口小的面包,椅子已经拉开了,魏且何从厨房出来靠在门上双臂环胸直视着奉亦。
“你今天怎么了?魏且何,你剪头发干什么!”
“你秃了!你居然先秃了!”奉亦的记忆停留在昨晚等魏且何来吃粥的时候,不明所以的他怔怔地叼着面包难以置信地看着魏且何。
魏且何扬扬眉冲他走了过来,把面包整个儿塞进了奉亦嘴里:“要吃好好吃,多大的人了。”
奉亦不明白为什么昨天两人还亲密无间,今天就这样剑拔弩张了,但他还是想试试,也许魏且何只是心情不好呢。
魏且何拉开对座的椅子,侧身坐下,两条腿在桌外伸展,留给奉亦一个侧脸。
他像是一夜没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剃了头发,原本及肩的柔发好像黑夜随着日出而消弭。
魏且何眼下两块青紫也不看奉亦了,他的眼睫微微垂下,似乎在看什么遥远的地方。
奉亦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不声不响地走到魏且何身后,后者虽然早已察觉但无心去管了。
魏且何原封不动地坐着,突然两只耳朵全被捂上,魏且何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转头发现奉亦居然哭了。
这么多年了,说没一点感情是假的,哪怕他从来不是那个人。
魏且何把他拉到身前,用手指曲起来承他的泪,一米九一的大个子立在他眼前,把魏且何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魏且何为他拭泪的动作顿了顿,奉亦的膝盖居然压在了自己大腿上。
魏且何烦躁地推开他,转身离去,腰间却被环住,奉亦抵在他身后,泪水打湿了魏且何的肩:“你突然怎么了。”
“五年了,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魏且何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个片段。
“哎,好好训练,你笑什么?”
“爱逗孩子自己私下随便玩儿,今天我弟生日。你给我收敛点。”
“小不点儿,吹蜡烛。”
“我弟一直很好看,剃了寸头也帅得哥自愧不如。生日快乐……”
是啊,他们永远把他当成那个人,从来没考虑过奉亦。
奉析辞,我好难受。
魏且何说出了今早跟奉亦的第三句话:“奉析辞…我好难受。”
奉亦把他勒紧了些,贴着他的耳朵哑声问:“且何,你说什么。”
“魏且何。”
奉亦深吸了一口气把魏且何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你刚才说什么?”
是啊,现在的奉亦已经不记得那个上一世为他神魂俱碎的奉析辞了,他也不再有和奉析辞的共鸣,不再觉得奉析辞这个名字本就属于他了。
想到这里,魏且何终于笑了出来。
不会再有人顶着奉析辞的名字了。
奉亦看着他笑到发狂,魏且何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一点影子……”魏且何的声音很轻,奉亦突然全没了气,把魏且何抱起来放到床上,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只一下便立马缩回了手。
奉亦比谁都委屈,也不管什么H不H大了,他照顾魏且何的这一天时间里都在想,如果他没有叫魏且何来庆功,是不是他就不会病了。
奉亦在厨房里翻翻找找,终于在冰箱旁边的面包箱子里找到了空调遥控器,他也不懂开空调能不能给他降温。
他来到卧室打开空调后便出了门一个人趴在沙发上生闷气,他突然不是很想看着魏且何昏迷的样子了,但他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吃过药魏且何已经有要醒的迹象了,也许再等那么二三十秒就能收获一个存活的魏且何了。
而聪明的奉小同志硬是把这二三十秒缩短到了十三四秒……
一声怒吼突然劈向了沙发上叼着面包的奉小同志。奉亦刚起身就看见魏且何从卧室走出来,脸色很难看:“你要热死我?”
奉亦眨眼看他,面包啪嗒掉在了地上,眼底尽是迷茫。
魏且何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奉亦清亮的嗓音少见地含糊起来:“且何,我真的给你开过空调了……”
魏且何闻声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看了一眼,登时如遭雷劈。
他突然不走了,坐在了奉小同志刚才趴过的地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奉亦吓坏了,把面包箱子抱过来递到他眼前,眼里的愧疚之意看得魏且何脑子一麻,伸手接过来放在了身旁,奉亦看他把面包箱子放在了身侧,也不敢坐到他旁边,自己一个人傻站着。
魏且何抬眼看了看他,心里好像有什么松了一下,对奉亦招招手:“小不点儿,过来,”
奉亦弯下腰凑近了点,只见魏且何像以前一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他柔软的发丝缠着魏且何的手指,像是奢求他能再挨近点,挨久点……
奉亦眼眶突然就红了,自己退开抹了抹泪。
魏且何站起来发现自己矮了人家半个头,也不知道在乐什么,笑着捧起来奉亦的脸:“别哭了,小不点儿。”
奉亦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又变回了往常那样爽朗,吸吸鼻子想去抱他。
魏且何笑着把他往外推:“多大的人了……”
奉亦没管他,又凑近点,把人按在了怀里:“十九。”
少年带着鼻音的话钻进魏且何的心里,魏且何摸了把奉亦的头,笑着又把人往外推:“行了行了。好好放个假,跟哥搂搂抱抱干什么,学习去吧。”
魏且何掐准了奉亦现在已经把上辈子学的东西全忘光了,贱贱地开口提醒他。
谁知奉亦直接开口:“我更喜欢上课听讲。”
谁又知他初中到高中课从来没听过几次。
魏且何微微一笑,原来智力不会也给我吗,奉析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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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亦在某天突然被新来的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他进门时一群老师围着沈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其他人全红着脸给沈为喷唾沫星子,而沈为大大喇喇地敞着身子靠在转椅上,面色很平静,其他老师见学生来了都散了下班,留下沈为和奉亦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沈为冲他一笑,坐直了些,手挥到刚才那个差点冲上前揍他的老师的座位示意奉亦坐。
奉亦轻松地靠着椅背,垂眸看他:“什么事?”
沈为笑得眼睛都弯了,勾着手指去取眼镜,奉亦凑近按住了他的手,轻轻为他摘了眼镜。
“你神识回拢不久吧。”
奉亦斩钉截铁:“两天前。”
正好是沈为恢复记忆的那天。
沈为的笑意更深了:“你骗不过他,奉析辞。”
“他知道你把神思给谁了。”
奉亦的眼睫垂下,眼神晦暗不明:“谢谢你这么久的照看,”
“我很感激,沈老师。”
“既然瞒不过,不如让大家都误会一下吧。”
沈为的笑意淡了些,微笑着看他,不再说什么。
“我会找出来他是谁。”
“后天见!”奉亦拍拍校服,转身要离开办公室。
沈为在他擦身而过的一刻对他说了什么,奉亦眼神一凛,迟疑了一秒接着又向门口走去,不再回头,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2023年7月28日,奉亦被叫上讲台领读古诗,他用书本掩住面容,和身边的沈为对视,背着古诗,口型却对不上:“沈为,我回来了。”
沈为微微一笑,望了眼台下盯着课本念书的学生们又看向奉析辞,张口回应:“你好,析辞。”
“谢谢你没有殃及他们。”
“也为你没有报复奉弦易、温跃而庆幸。”
奉亦笑了一下,小声开口:“不客气。”
沈老师重咳一声把人请下了讲台。
教室里骤然失了少年声,留下一阵一阵喧嚣的蝉鸣。
师徒二人在这间教室里再次对视,却觉得去了岁月,相隔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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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甚皱了皱眉,望着垂着脑袋的沈生仪,招招手让他过来:“析辞见到了?”
沈小同学吸溜一下鼻子:“析辞是谁啊?”
萧甚笑了笑,把手覆在沈生仪的额头上:“Espero que meu amante esque?a as memórias do passado e aceite calmamente a nova alma doada pelos deuses.”
沈生仪头脑一沉,昏倒在了萧甚怀里。
萧甚用手触碰他的脸颊,丝丝缕缕的白光从她指尖溢出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最后钻入了沈生仪的眉心。
因为没有立刻醒来,萧甚有些奇怪,她又抽出了点灵思给他渡过去,沈生仪这才缓缓醒来,萧甚想起他体质特殊,转过椅子叹了口气。
沈生仪看着亲娘,眼底晃过一丝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般开口:“娘娘……儿臣只是在外面逗了逗兔子,然后就迟到了……”
萧甚原本也奇怪,明明是一起到的学校,怎么沈小同学还迟到,这么一听顿时脑门一疼,抬脚作势要踹,沈小立马识趣地顺走一个面包跑了。
奉析辞在座位上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面包,温柔地笑了,他的眼角稍稍扬起,看着窗外这望荣盛夏,又看看身旁埋着脑袋的沈小同学,笑意更深了。奉析辞两指一并缓缓动了动嘴,指尖在桌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兔子,大咧咧地笑着,随后闭上了眼睛。
沈为在台上看他,明白这是又要走了,一个响指,时间仿佛静止了,沈为慢慢走向奉亦,在他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我给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