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大写字母K

91、Take 91

　　“好了，于老师，拆掉之后就可以用回电子设备了。”护士收走了于文文佩戴的Holter 48小时心跳检测仪。

　　她动了动身子，没有被束缚的感觉真好，谢过这几天一直协助她完成所有身体检查的几个护士之后，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家疗养院靠着太湖而建，占地不大，床位不多，通常只接待一些社会地位比较高的客户住进来进行身体检查和修养，私密性很高，这次是托刘恋导师的面子，于文文才住了进来。

　　刘恋和导师一起，用了近一周的时间，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检查，确认了于文文的躯体化没有给她的身体各个器官组织带来物理病变，这是令刘恋欣慰的结果，至少证明了这几年于文文对病情治疗虽然不积极，但也还知道底线在哪。

　　于文文回到房间，打开了两天没开机的手机，一堆消息和邮件。

　　郑秀妍给自己发来了不少照片，于文文都一一读取保存，又点进她头像里，看了看她的朋友圈，然后逐一点赞。

　　看样子，玩的还挺开心。

　　：忙完了？

　　郑秀妍的消息跟着于文文的点赞就发了进来。

　　：嗯？

　　于文文回了过去，又切出去看了Vicky的留言：已经约好了，后天接了你直接去。她回复了“OK”。

　　：我看你这两天都没回我消息，就猜你大概在忙。
　　：嗯，忙完了，后天回上海。
　　：明天？可我要下周二才结束勘景回上海……
　　：我知道，我回去了也是继续忙。
　　：好吧，可我想快点见到于老师嘛~

　　看着郑秀妍回过来的消息和表情包，于文文不自觉笑了，这几天除了背Holter的48小时里不能用手机以外，她俩的微信聊天就没断过，大部分时候都是郑秀妍给她分享的勘景途中发生的事，有小视频有照片有语音消息，偶尔还有Eva的语音让她赶紧忙完跟上大部队。

　　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

　　「扣扣扣」

　　刘恋和导师敲门进来的时候，于文文正翻看着微博上关于郑秀妍这几天的路透。

　　有不少粉丝在几个城市相继偶遇了她和助理，评论区有人认出同行人是台湾导演和国际知名摄影师，还有人结合了一些小道消息，推测说郑秀妍可能要进组拍电影了。

　　她关了pad，起身迎接，礼貌地打了招呼。

　　“宁教授。”
　　“小于啊，来，我们坐下聊。”

　　宁教授笑着冲她招招手，两人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刘恋放下手里的病例，倒腾起了桌上的茶具。

　　“检查结果蛮好的，放心。”
　　“好，谢谢您。”

　　于文文听到结果不错，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刘恋看着，切了一声。

　　“也不见你以前知道检查结果是这反应啊……”
　　“泡你的茶。”

　　于文文淡淡地把刘恋的阴阳怼了回去。

　　宁教授不紧不慢地翻开病例：“我之前听刘恋说你的情况，担心你的躯体化会造成物理病变，尤其是你的心脏，还有脑子，现在做了检查，情况比我想的好太多了，另外你的精神状态也逐步稳定，证明我们用的新药还是有效的。”

　　于文文点头，认真地听着，刘恋手上泡着茶，眼睛看着两人，心想怎么这人给我当病人的时候，就没这么乖呢？

　　“老师，茶好了。”

　　刘恋给导师、于文文和自己都倒了茶，宁教授拿起茶杯，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抿了一口。

　　“你又进步了。”

　　宁教授的这句话，也不知说的是茶艺还是医术，不过，既然是夸，那刘恋就照单全收。

　　三个人又就着于文文的病聊了会，宁教授给了很多后续在拍电影期间刘恋该如何监测和跟进于文文病情的建议。

　　“不过说到底，小于……”宁教授喝了茶：“无论是药物还是刘恋，都只是辅助，最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这个周末，查煌的心情不错，早早起来下了楼，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早餐。

　　他拉开椅子坐下，都开餐巾：“小天回来了？”

　　管家从厨房出来，手上是刚煮好的咖啡，他走到查煌边上，给他倒上。

　　“半夜回来的，不知道醒了没有。”

　　查天一读高中之后，就搬过来和查煌一起住，正式出道后才自己搬去公司给租的公寓，说是不想搞特殊待遇，所以鲜少回来，像这种不打招呼半夜突然回来的情况更是少见。

　　一直到查煌吃完早餐，查天一都没出现，他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张俪那碰了壁逃回来的吧。

　　公司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之一，就是小查总爱上了自己的经纪人，一传十，十传百，难免就传进了查煌的耳朵里。

　　刚开始他还不信，甚至开玩笑说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公司就投资拍一部这个故事情节的姐弟恋偶像剧，后来和宝贝侄子聊了几次天之后，查煌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得为这部偶像剧买单了。

　　从小看着查天一长大的查煌以为他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谁知道这孩子对感情却异常认真，这点和自己还挺像，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张俪那下手，劝她说服查天一别闹了。

　　“你都能喜欢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了，小天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想着张俪让他哑口无言的回答，查煌推开了查天一虚掩的房门，他先是一愣，房间里很整齐，像是没人回来过一样，然后，他才看到桌上字条。

　　：查总，麻烦你准我几天假，我得去趟美国，别找，勿念，不用操心，还有，别告诉张俪，谢谢您。

　　“臭小子！学人家留字条离家出走是不是！你看我准不准你假！”

　　查煌嘴上骂着，手上却把字条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口袋，又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把小天手里自己的副卡额度翻个倍。

　　本来听到侄子回来，还想让他帮忙挑一挑晚上要赴约的衣服，想让于文文耳目一新，毕竟，难得她主动约自己，结果……哎……孩子长大了，靠不住咯~

　　张俪周末休息在家，这可是近一个月来难得的空档时间，她睡了个懒觉，给自己做了早午餐，浇了花，还理了理小卡的房间。

　　午后，抱着一杯热茶，她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回想着这一周自己每次看GenZ排练的时候，总觉得Echo的状态有所下滑，隔三差五的就心不在焉，找她聊了几次，小姑娘只说压力大，也不说别的原因。

　　反观郑秀妍，虽然跟着剧组出去勘景了，但每天都会把当天的训练视频传回群里，从视频里看，她的状态很好，训练也一直和另外四人保持着相同的进度。

　　这情况，完全和前几年相反，那个时候GenZ凑不齐人，只会是另外四个人里有单人通告造成的，郑秀妍永远是那个留在公司训练室的人。

　　或许这是Echo所谓的压力，GenZ的人比外人更清楚，组合失去郑秀妍代表着什么。

　　张俪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OOTD，很快黄sir就评论了“很漂亮”，还有自己的老妈问在评论区问“穿这么好看去约会吗”？

　　约会？对哦……今天到现在都快傍晚了，查天一居然没找过自己，朋友圈也没点赞，平时不在通告里的他，点赞可是最勤快的！她想到这，突然笑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意起这些来了……

　　刚做好出门的准备，查煌的电话就来了，说车已经在楼下，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她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查天一有没有找他。

　　“没有，他追你又不是追我，你都找不到他，我哪知道？”

　　听着查煌略带怼人的语气，张俪有些纳闷：“就你这说话态度，怎么就这么有自信能追到于文文呢？”

　　两人就这样一路互戳痛点地到了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张俪随口说了声谢谢，结果查煌阴阳怪气地说：“客气什么，万一真成了一家人，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这人……张俪用力关了车门，太贱了！！！

　　随着一步步走向餐厅包间，查煌的心情越发的好，他刚怼赢了张俪，马上又能见到于文文，简直不要太爽。

　　只不过，当他推开包间的门，不止看到了于文文，还有赵梦和另一个女人，她们仨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子鸿门宴的意思？

　　张俪紧随其后，她似乎认识那个女人，两人眼色传递之间，还相□□头微笑。

　　都入座之后，餐厅经理带着几个侍应生，把于文文先前已经点好的菜都上齐了，然后把人都带走，把包间留给了她们。

　　“查总，给你介绍一下，杰昕，闪星的顾问律师。”

　　赵梦率先拿起酒杯示意，向查煌介绍了在场的这位生面孔。

　　查煌拿起酒杯举了举以示回应：“还以为今晚是老朋友聚餐，没想到文文你还带了律师来？”

　　“一会儿处理完事情，杰昕会先离开，是不是老朋友聚会，就看查总你了。”

　　听于文文这么一说，查煌回想起上次这么吃饭，就是在闪星来问他要郑秀妍的时候，那次没发生什么好事儿……这次该不会也……他看向张俪，她的表情告诉自己，她并不知情。

　　于文文没有多拖拉，她的手指轻轻敲着装着气泡水的水晶杯，对杰昕点了点头。

　　杰昕打开平板，把它立在了面前玻璃转盘的空位上，于文文把手指移到转盘上，缓缓滑动着转盘。

　　“我这有个上周末GenZ演唱会的后台“花絮”，想给你们看一下。”

　　平板被转到了查煌和张俪面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张俪伸手按下播放键，整个包间里，瞬间只剩视频中的声音。

　　张俪看到开头，已经咬住了后槽牙，所以，这才是Echo状态下滑的真正原因，她不是不清楚她对郑秀妍的心思，但她以为于文文的出现以及那次在酒吧的事情之后，她应该不会乱来，谁知道现在却变本加厉。

　　查煌一直到视频结束也没出声，面色平静，像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甚至都没多替公司艺人辩驳一句，他盖上平板，看向于文文。

　　“你想怎么处理？”
　　“报警，立案，起诉。”

　　于文文说完，杰昕拿出了律师函，两封。

　　“我将代表闪星与旗下歌手郑秀妍，向'划时代‘及旗下艺人艾斯璇Echo提起民事及刑事诉讼。”

　　张俪没有说话，此刻，她的理性告诉她得站在公司的立场，而她的感性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查煌看了眼律师函，笑了下：“事情已经发生一个多星期了，你于文文想报警，早就报了。”

　　于文文耸耸肩，喝了口水说：“看来，查总不打算保你家小朋友，那就法庭见。”

　　看对面态度强硬，查煌松了口：“等一下，你不是最爱给人做选择题了吗？怎么今天，没第二个选项？”

　　于文文暗自哼笑了一下，单挑了眉，从赵梦手里接过一个文件，起身走到查煌座位的斜后方，伸手把文件放在了他面前。

　　查煌打开文件，里面，是郑秀妍和GenZ合同的副本，他就知道，于文文会拿这个作为交换。

　　“你想提前让郑秀妍解约？”
　　“一换一，你那儿的一，还是个组合，很划算吧？”

　　查煌沉默了，他的脑子里迅速做出所有的计算，不能说划算吧，简直亏到家了，可是，于文文手上的视频，足以让舆论完全一边倒向郑秀妍，坐实GenZ多年来内部不和的传闻，以及刚刚起来的组内cp也将不复存在，如果有人深挖，有一定几率把这些年公司压下的那些年轻艺人的擦边行为给翻出来……

　　“于文文，你是真不怕我把你当年的事抖出来？”

　　在场人听到查煌这句话，全都一愣，只有于文文依旧淡定，她俯身凑到他耳边，勾起嘴角。

　　“你要是想抖出来，也不会等到今天，我不介意你用它来要挟我，你很清楚，这么多年，我能坐在这里和你吃饭的最大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那件事，但是，今天的事，是公事，查总一定要用私事来威胁吗？”

　　张俪耳里听着，心里想着，此时此刻小卡的事倒是变成了公事，这公私分明的标准，还真是你于文文说了算呐，但她同时也很意外，她这是顶着自己过去被揭露的风险，还要帮小卡争取啊……还有！郑秀妍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查煌根本受不了于文文挨他这么近，他挪了挪身子，故作镇定地问：“说说吧，怎么个换法？”

　　于文文站起身：“多年老友，我也不会做的很过分，郑秀妍可以继续留在GenZ完成巡演，巡演结束后，立刻解约，'划时代‘需要支付郑秀妍因经纪合同条款履行不能而造成的全部违约赔偿。至于巡演期间你们要组什么cp……”她冷笑一下：“如果还能组的起来，倒也可以继续。”

　　好家伙，不止提前解约，还要赔违约金……张俪在心里为于文文鼓掌，这事儿反正她已经做不了主了，就算要做主，她也会作为郑秀妍曾经的监护人，替她答应的。

　　查煌听到于文文的要求，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违约金的钱，他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她的“赶尽杀绝”，这些年来，自己给她的便利，她是一点没要，如今，又要为了一个小idol和自己针锋相对。

　　他长长地谈了口气：“杰昕是吧，你明天上班后，找公司法务对接吧，好了之后，请你们把视频彻底销毁。”

　　“查总放心，我一向遵守职业操守，有道德底线。”

　　嘿！ 查煌听着这回应，怎么觉着话里有话呢。

　　杰昕在谈判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继续晚餐，结束后于文文买了单，查煌的助理来接他，张俪则跟着于文文的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查煌靠着车窗，回想着自己有一年出差去美国，在街头第一次见到于文文的场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当年她参加的音综比赛里认识她的，包括于文文自己。

　　但只有他知道，比起那个时候，他见过更早的于文文，那个在夏日的波士顿街头和同龄人一起，背着吉他梳着高马尾的摇滚女孩。

　　另一台车内，于文文给郑秀妍刚发的朋友圈点了赞，评论她问：喝的什么咖啡？

　　而张俪，正打算发消息问问郑秀妍那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于文文阻止了。

　　“小卡不告诉你，可能是她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那她告诉你？”

　　于文文笑了，噢原来症结在这儿呢，她看着张俪，刚才谈判里，以她的立场，竟然一点没帮查煌，果然是妹控。

　　“她也没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对了，违约金，闪星一分都不会要。”

　　等会儿！副驾驶的赵梦回头递了个眼神给于文文，怎么这事儿你不先和我商量一下？？？？

　　于文文伸手给她转了回去，又对张俪说：“全都给郑秀妍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