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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摆件 ...

  •   经历了变相的“海中捞尸”后,船上的人面色都不太好,他们都早早回到船舱睡觉,除了伊扎克和莱恩。

      伊扎克躺在莱恩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夜晚,天与海似乎完全融为了一体,最远方那模糊不清的分界线,仿若裂开形成一只巨大又细长的眼睛,等几个小时后太阳升起,就是它的眼珠了。

      伊扎克坐起来,决定给自己倒一杯酒。转身,却看到莱恩还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躺椅上。在一旁悬挂着的灯泡的照射下,莱恩的眼睛清透得像块玻璃。

      看到这幕,伊扎克的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浸了一下,使他不得不出声阻止些什么:“你在干什么?”

      “啊,比尔……”莱恩的眼珠动了一下,转过来看着他,“我只是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无趣?
      伊扎克:“我以为你很享受一切。”

      “我应该享受吗?我不知道,一切都运行在既定的轨道上,如果我试图改变,就会有另一股力量把我拉回去……我想着,下一次我干脆躺着一动不动等待好了。”

      “你说的像是一切都被命定了一样。”伊扎克皱眉。

      “你难道不相信命运吗,比尔?”莱恩认真地注视着他。

      伊扎克突然想起莱恩曾经说过的话——「这算不算是一劳永逸?」

      “起码你不该相信。”伊扎克说。
      无论怎样,莱昂纳德不该被命运俘虏。

      “如果经历上百次呢?”

      “什么?”伊扎克没听清。

      “这种限制,”莱恩好像叹了一口气,“这种限制,不像行星间的引力,让一个行星永远绕着另一个行星转动,它更像鱼群。”
      “没有人告诉过鱼群,它们该往哪里游,为什么一定要游过去,但是每一年,它们都随着洋流固定往返两地,我听说有一种鱼,历尽千辛游到目的地,产下鱼卵即刻死去,那为什么还要游过去呢?”

      他的声音随着海风飘向远方。

      伊扎克没太听懂,但他认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为了生存,为了延续。”不游过去,它们会死、会灭绝。
      但伊扎克认为这种低等种群的生存方式不该跟人的命运作比较。要这么说,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

      莱恩沉默片刻,轻声重复:“生存、延续……”
      “哪怕牺牲所有?”他问。

      “……”伊扎克不知道莱恩在多愁善感些什么。
      “利德曼,”时隔多年,他第一次提及这个名字,“被怀疑的人是我。”

      利德曼的死最后被定性为意外事件(排除“他杀”后,差点变成“自杀”,利德曼的父母据理力争,宁愿相信这是神秘诅咒也不愿意接受是“自杀”),而品学兼优、人缘极好的莱昂纳德从头到尾都没有上过怀疑名单。
      不过,伊扎克很乐意担当“杀害利德曼的最大嫌疑人”的角色,这是他从利德曼的死获取兴奋和幸福最重要的一环。

      没错,兴奋和幸福,尽管后面的生活琐事很快冲淡了它们。伊扎克庆幸自己还没到“饥饿难耐”的程度,否则他会为了获得长期稳定的“幸福快餐”去成为惊世骇俗的连环杀手也说不定。

      总之回到船上,回到这两张并排的躺椅上——伊扎克的意思是,莱恩不要活得太轻松。
      到目前为止,伊扎克没看出莱恩牺牲了什么,也没看出莱恩被什么东西限制了……他只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莱恩突然换了个话题:“比尔,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伊扎克重新靠上躺椅:“这个回答没有意义。”是或否,生活不会改变。

      莱恩却似乎从里面听出了绝对的答案:“那么,怎么做会让你对它满意呢?”

      “……”伊扎克拒绝回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莱恩笑得认真:“我在试图帮忙嘛……也许这样,我会发现自己的‘生存’是有意义的。”

      “生存?”伊扎克终于忍不住刺他,“那就让我杀掉你好了。”
      莱恩说出来的话可真恶心腻人……简直是在朝他炫耀,金钱、地位、妻子,啊,还有即将到来的孩子,这些伊扎克可都没有呢。他可不会傻兮兮地把自己送上门做什么安慰剂。

      “杀了我?”莱恩仍然说得认真,“这会让你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

      “……”

      伊扎克坐起来,盯着他不动:“你到底怎么了?”
      莱昂纳德……变得有些奇怪了。为什么?

      因为那个被伊扎克扔下海的人?不,莱恩不是会为了这点事担惊受怕的人,除非历经七年,他除了外表,内里也变成了一位“世俗意义上的无聊好人”,正在为没能阻止伊扎克的杀戮或者没能救下一位自杀者而黯然神伤。
      这可能吗?伊扎克细想这个概率大概跟莱恩主动跳下海一样大。但莱恩目前的状态也像是脑子一半泡进了水里。

      莱恩却好像又恢复原状,脸上带笑:“玩笑罢了。”

      “……”该死。

      伊扎克面无表情地重新躺下,不再看他。

      这片海域唯一的船,再次安静地漂浮着,不时顺着海浪摇动。伊扎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莱恩说的话。

      杀了莱恩?

      几个小时前,伊扎克确实想要杀掉莱恩,拿回项链。

      拿回项链已经不可能了,那么杀掉莱恩呢?如果像莱恩说的杀了他,伊扎克获得的幸福会超越利德曼的死吗?会持续得更久吗?会让他从此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
      他不确定。

      如果加上间断的七年,莱恩是他认识最久、交往最“密切”的人了。这样的他们却毫不客气地说着想杀掉对方……

      想到这里,伊扎克再次转头。莱恩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刚才他从对方言语里嗅到的,犹如行将就木之人散发出的腐朽,大概只是他的错觉。

      “该死。”他再一次低声咒骂。

      是这片海太大了,他想。
      还是快点回到陆地上吧。

      他重新躺好,闭上眼睛,在绵延的海浪中入梦。

      后来,伊扎克常常想,如果他在刚上船的时候不顾一切把莱恩杀掉,或者干脆在七年前莱恩与他分别的时候,追上去把他杀掉……后面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很久之后的伊扎克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是命运的俘虏,以及往往在过去很久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人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预知未来,命运的指针一刻也不停止转动,也不会停下,在这方面,所有人也都是平等的。

      这艘承载着他们命运的船在太阳升起时靠岸,分别前,莱恩邀请他们三天后来他家中聚会。

      又是聚会。

      “比尔,你一定要来哦。”莱恩对他说。

      伊扎克盯着他:“我会去的。”

      “比尔不是每次都去吗?”有人笑嘻嘻地说。

      另一个人开玩笑道:“倒是莱恩,我们去得这么频繁,你的夫人不会有意见吧?”

      “对啊,莱恩,你的夫人不是还怀孕了吗?什么时候生?”

      这话问得真不客气,伊扎克皱眉。

      莱恩脸上挂着往常的笑容:“应该是冬天。”

      “好吧,到那时候,记得叫上我们一起庆祝。”

      那些人跟莱恩碰拳、拍肩,表现得好像真的是与他关系紧密的人。
      至于那个被伊扎克丢下海的人?伊扎克相信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
      遗忘是如此简单。

      伊扎克刚到自己的住宅楼下,旁边的窗户就打开了——
      “伊扎克,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是他的邻居,丧夫独居的西泽尔夫人。她来找他修理灯泡。

      依然是厨房的灯。

      伊扎克知道问题不在灯泡,而他只需花费几分钟,就能享受长久的清净,但他没有那么做。

      灯亮了。

      西泽尔夫人感激地说:“噢谢谢你,伊扎克,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就是因为西泽尔夫人这样的神情吧,伊扎克面无表情地想,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幸福快餐”?
      该死。

      “十点了,我该告辞了。”他看了看旁边箱子上的闹钟,说。

      西泽尔夫人再次感谢他:“谢谢你伊扎克……噢这就十点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该准备中饭了,伊扎克,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伊扎克谢绝了西泽尔夫人的好意,他返回家,第一件事是看旁边的挂钟,十一点。前不久一墙之隔的西泽尔夫人找他帮忙修正新换电池的闹钟的时间,他耍了这个把戏。
      他偷走了这位足不出户的独居老人的一小时。至于用处,他还没想好。这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剂品,等过段时间,他会还给她的。

      但是,三天后,它派上了用场。

      那天晚上在莱恩家的聚会一如既往,莱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边听那几人吹嘘,一边喝酒……他喝了很多酒,最后,他半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对向他告别的几人随意挥手。

      伊扎克晚上几乎没有喝酒,他一直在皱着眉头打量莱恩。

      “发生什么事了?”他忍不住在分别的时候问道。莱恩之前不会喝这么多酒。

      “什么?”莱恩闭着眼睛说道,他喝了太多酒,那些酒好像浸入了他的喉管,又随着他的声音慢慢溢出来,“哦,比尔,什么也没发生。”

      其他人已经走了,伊扎克站在莱恩面前,说:“需要我叫斯坦西夫人下来吗?”

      莱恩说:“不用,她在休息。”

      “你特意叫我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什么?”莱恩仔细想了一会,慢吞吞地说,“哦,这只是一次小聚会。”

      “……”

      伊扎克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放弃似的说道:“那我走了。”

      “晚安,比尔。”

      伊扎克往外走,打开大门的时候,后面又飘来一句话,“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掉我?”

      “……”伊扎克抓着门把手不动。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这个回答没有意义。”跟一个醉鬼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那他后来为什么要返回莱恩的住宅呢?
      因为他的帽子,伊扎克想起自己的帽子落在那儿了。很小的一件事,硬是让他回到家后失眠到五点,又爬起来返回莱恩家。

      他从没锁的大门进去,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看到了自己的黑色帽子。他没有拿上马上离开,而是像被酒浸入大脑一样继续往里走,在书房找到了沉睡的莱恩,又在有人下楼时不得不躲到书房的窗帘后面。

      所以他看到,莱昂纳德的妻子,凡妮莎·斯坦西,走到趴在书桌上熟睡的莱恩背后,拿起桌上的摆件,狠狠砸向莱恩的脑袋。
      莱恩的脑袋,如钟摆锤左右摇晃。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掉我?」

      莱恩醒了。他还没死。他捂住后脑勺,试图抬起头来。

      又是一下。

      「鱼群为什么要游过去?」

      书房的时钟整点报时,铛铛铛——六点整。清晨。早起者出来聆听鸟儿的歌唱。

      莱恩再次试图抬头,紧接着第三下敲击袭来,这一下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晃动,实木椅子没能保持平稳,带着他翻倒在地。

      六点零一分。屋内重归寂静。

      伊扎克·比尔僵硬地站在角落里,他面前是窗帘,带着厚重的松木香味。

      斯坦西夫人没有发现他。她握着铜制摆件,脸颊也如喝了酒般红成了莓子的颜色。她快步经过倒地的丈夫,走出书房,走向楼梯。她嘴里哼着歌,是一首母亲常用来哄睡孩童的摇篮曲。

      走到楼梯中间的转折处时,歌声突然停下。

      跟在后头的伊扎克看到金褐色的摆件弹跳着从楼梯滚下来,而凡妮莎·斯坦西一手按在扶手上,一手扶着头,身体开始晃动。

      铜制摆件滚动到伊扎克的脚边的那一瞬——那是一对胖嘟嘟的天使——楼梯上的女人,如折断翅膀的鸟,从上面落了下来。

      ……

      伊扎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如一个旁观者——斯坦西夫人大难不死,斯坦西先生的葬礼如期举行,伊扎克没有参加,警方开始调查杀害斯坦西先生的凶手。

      伊扎克又一次成为了嫌疑人,这次却没有任何兴奋。

      为什么呢?他不该期待莱恩的死吗?他期待莱恩的死,明明已经期待了七年。

      「记住我……这就是你的价值。」

      莱恩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总能达到……那么,被杀害,会不会也是他目的的一部分?伊扎克坚信当时的莱恩可以躲过去的,他仔细回忆那晚,其实莱恩喝下去的酒并没有那么多,他不该睡得那么死,杀过人的莱恩应该对这种情况有警觉。
      那么为什么呢?莱恩是不是没死?这会不会是针对伊扎克的骗局?
      该死。

      莱恩死了。

      该死。

      伊扎克想他现在就陷入了疯狂地、想把自己所有的不幸推给莱恩的境地。
      为什么不是他杀了他呢?

      警方找伊扎克问话,伊扎克没有告诉他们凶手是斯坦西夫人,也没有告诉他们他在现场,他用西泽尔夫人的闹钟充当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他麻木地度过了莱恩死去的半个月,直到那件事发生。

      那件事改变了伊扎克,改变了一切。不过他不愿提及,不愿回想,总之他又有了目标。

      出发之前,隔壁的西泽尔夫人又找他修理灯泡,他顺便带上了去面包店买的面包,因为他没有时间来处理它们了,顺带一提,面包真难吃。

      “夫人,您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伊扎克把为了修理灯泡而垒起的箱子搬回原位,一边问因为空间狭窄不得不躲在箱子后面的老人。

      “出去?”西泽尔夫人有点惊讶,“伊扎克,是你要出去一段时间了吗?”

      “也许,”伊扎克说,“一直待在这里,您不会对您的生活产生不满吗?”

      这是很冒昧的问题,尤其他们现在身处的房子,西泽尔夫人的家,确实称不上舒适。

      西泽尔夫人并没有生气。
      她从一旁的箱子后面掏出一本又厚又大的相册:“艾利克斯,我的丈夫,我们就是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伊扎克第一次听她提起这段过往。

      “年轻的时候,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风景。”
      “我和他‘臭味相同’,尤其喜欢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西泽尔夫人打开相册,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照片,照片上都是两个人,他们身处高山、激流、雨林、沙漠,笑容从年轻到年老,一成不变的肆意畅快,“三年前,我们听闻有个地方的火山可能要喷发了,就赶了过去……”
      “他永远留在了那里。”西泽尔夫人翻到最后一页,唯一一张没有人的照片,上面只有一座山,那时的天空还是蔚蓝色的。

      伊扎克默不作声地看着照片,过去三年,西泽尔夫人老了很多。

      西泽尔夫人看着他,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神奇,要知道以前,我在一个地方绝不会待上超过三个月……”
      但现在,她已经两年多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了。

      “您不再尝试了吗?”伊扎克说,“还有很多年。”

      西泽尔夫人摇摇头:“我们在一起太久太久了……后来我尝试过,但是,我找不到旅行的意义了。”
      “伊扎克,如果想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事,现在就动身吧。”

      “哪怕我要去做的事并不是那么好?”伊扎克问她。

      西泽尔夫人的目光很温和:“好与坏,是相对自己而言的,我不后悔曾经经历的一切,哪怕它们带走了我的丈夫……那些回忆,才是最珍贵的。”

      伊扎克再次想到莱恩所说的鱼群。

      “十一点了,我该告辞了。”他看了看旁边箱子上的闹钟,说。
      时间已经被他修正了。

      “祝你好运,伊扎克。”西泽尔夫人在他身后说道,含糊的嗓音像裹着沙砾的海浪。

      ……

      “斯坦西夫人,你跟他们说,你是因为害怕而摔下楼梯。”伊扎克看着厨房的女人说道。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当然害怕。”

      “你说你摔下来的时候,没有看清凶手。”

      “我确实没有看清,那时候我视线模糊。”

      伊扎克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如何保持镇定的,也许她跟她丈夫一样,是天生的支配者。
      “你欺骗了所有人。”

      厨房的窗户突然传来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雨裹挟着砸来,当然,窗户毫无损伤。

      凡妮莎侧头看了眼窗户,漫不经心地开口:“欺骗?不,我还在等待他们抓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呢……倒是你,比尔,你现在为什么要躲着大家呢?”

      “……”

      “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们——杀害莱昂纳德的真凶呢?”

      “……”

      “你还拿走了我放在楼上的信,这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

      “你来找我,是为了替莱恩报仇吗,用私人的方式。”

      “不,”伊扎克终于否认,“我是为了自己。”

      凡妮莎挑眉:“为了自己?”

      伊扎克没有解释,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咔嚓”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房间里剩下的那个人。

      “你从哪里弄来它的?”对面的人毫无畏惧地打量这个黑色的小物件。

      “你不必知道。”伊扎克说。

      “好吧,我原本希望可以换个地方,对了,你有安装消音器吧?你想好怎么处理‘我’的尸体了吧?”对面的人把水杯放到餐桌上,免得等会儿它被打碎。
      枪是个不错的东西,它会帮忙尽可能快得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时光。但是在阿维亚和格温的房子里,后面的善后工作要做得细致些……

      伊扎克注视着女人,食指开始收紧。女人安静地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
      屋内一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外面沙沙的雨声,以及——
      门外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上楼。

      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伊扎克突然想起了什么:“莱恩说过,你们搬来这里,是因为这里住着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枪口指向的人控制不住地睁大眼睛。

      看到女人终于不再保持镇定,伊扎克的内心,终于升起一股强烈的兴奋……以及幸福。
      他把枪口转向了房门。

      门把手开始转动。

      不。

      “不管是谁,不要开门!”屋子里剩下的那个人向门大喊道。

      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

      伊扎克依旧对着房门,眼珠却转向屋内的女人,他想,他总该从死掉的莱恩那里学到点什么。
      “那么,斯坦西夫人,跟外面的人说再见吧!”他嘶哑着声音高声道。

      不。

      「哪怕牺牲所有?」

      门开了。

      「为了生存。为了延续。」

      伊扎克·比尔冷静地扣下扳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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