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雀锦

69、一语成谶

　　“今今，我回来啦！”朱愿回家了，新年要到了。

　　周今看到了朱愿，也看到了朱愿身后的沈清，礼貌性微笑。
　　“今今，你怎么都不问我在阿尔卑斯山玩得开不开心啊？”今今话好少。
　　“因为你的情绪是外露的，我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
　　“好吧，果然知我者今今也。”有周今在朱愿都不看沈清了。

　　“朱朱，我做出决定了，你愿意听是什么决定吗？”
　　“我一直都愿意。”朱愿托腮望着周今
　　“我想脱离，脱离这个家，我到现在也赚了一笔钱了，够他们养我这么大所有的花销了，我想把这笔钱都给他们，之后，我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朱愿听着，感觉鼻子很酸，她紧紧的抱住周今，心里到底是有多痛才能有这个想法？也是要有多少勇气才能迈出这一步？她的今今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很大胆绝情是不是？其实这个想法产生是一瞬间的，但是否要落实在生活中我思考了好久好久啊”周今眉眼之间的忧愁，怎么总是消散不掉呢？
　　朱愿轻拍周今“明明就是很勇敢，没事的，人活着一趟，究其根本的意义，谁也说不上来，死亡也说不准，没准你的死亡是明年后年，甚至明天都有可能，所以你心里不用想那么多，活在当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后悔又怎么样，那也是能有之后才会有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是道德束缚你太久了今今，没有人可以评价，所以你只用在意自己的感受，从古至今在影视剧中，我看见过很多因童年而悲惨的人生，但鲜少有人能割舍，而父母吸血虐待孩子，断绝关系的却屡见不鲜。”
　　“你并不绝情，你只是生病了，而完全治疗这场病的必经之路就是做出这个决定，你很棒，你在拯救自己，你是自己的hero。”

　　“是吗？”
　　“是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落实？”
　　“过几天就过年了，年前吧，让自己过个好年。”
　　“好，我支持，我也要去，我要陪你，他们人多，要是欺负你怎么办？你就自己一个人。”朱愿已经恶补一场大战了。
　　周今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还能笑出来“好，一起去，你来保护我。”

　　“你都听到了？”沈清估计每个字都听清了。
　　“嗯，她很勇敢”沈清挺佩服周今敢这么做的，他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啊，到底是要一个人走了多少的路？才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啊！”朱愿好想将自己的甜分一半给周今，让她的生活中和。

　　“明天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帮倒忙吗？”沈清凑什么热闹
　　“我有车还会开车，我可以做司机，不然你们弄完后又要打车很麻烦回来。”
　　“谁说我们还回山宁的？那里也有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今今的家。”
　　“那同在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也不怕周今尴尬。”
　　沈清小心思怎么那么多？想这么多？“那行吧，就勉为其难让你加入。”

　　“谢谢你啊茂茂，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应付不来，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你不用担心，今今很厉害，我也不差，我们能处理好的。”
　　“我知道，但我想让自己心安，就跟你想在周今身边一样。”沈清手里握着很久很久之前朱愿不收的那条项链，打算新年那天再次尝试。

　　“今今，你准备好了吗？”
　　“嗯”周今早已经想过无数次这个画面。
　　“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屋内的空气冰冷而沉重，时刻给周今一种即将窒息的感受，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竟毫无波澜。
　　她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停住脚步，直视着他们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如释重负般的决绝。
　　“爸，妈，这张卡没有50万也有40万，密码就是今天，够你们在农村生活了，也够你们养我到现在的所有花销了。”
　　周爸周妈不明所以，还很高兴。
　　旁边的哥却意识到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要用这个钱买断你跟爸妈的血缘关系吗？”
　　“嗯，不够我还可以想办法。”

　　所谓的哥一个巴掌扇在周今脸上“你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爸妈养你到现在容易吗？你居然想用钱把他们打发了。”
　　周今无所谓，一个巴掌而已“这么多年，我想你们估计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今天站在这，还给了你们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还有你，你是什么东西？可以来教育我？”

　　“我是你哥”
　　“哥？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也有资格在这里叫嚣，真是好笑。”
　　“爸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早知道你这样，你刚生出来我就把你掐死。”
　　“那你早干麻去了，现在在这里搞孩子死了来奶，演给谁看，你自己吗？”
　　“你”作势又要打周今
　　沈清握住，朱愿向前打了两个巴掌“你什么你，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别碰今今。”
　　他想反抗，奈何力气抵不过沈清，只好作罢。

　　周今爸妈这才反应过来，哭着说着“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居然要这么对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周今最讨厌他们说这样的话“我逼你们了吗？是我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你们一定要把我生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吗？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要生孩子的，只要你们生了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我，你们都要把她养大的，你们为什么总是能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可怜？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逼迫你们做出这个决定，是你们，是你们自己造就的。你们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你们永远都是对的，是我忤逆了你们”
　　她没有流一滴泪，心里却是怎样的呐喊。

　　“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之后我们之间就互不相干，哥，你也是，不仅你们，那些所谓的叔叔舅舅，各类亲戚，我们都没有关系了，再见。”周今说完，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背后是怎样的喧嚣和谩骂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今今，你怎么样？难受吗？要是想哭的话就哭”朱愿时刻关注着周今。
　　“没有，我不难受，我也不想哭，我只是没想到我真的做到了，这个画面我想了无数次，实际居然这么简单就可以了，我还以为我会撕心裂肺的喊着，实际我居然会那么平淡。”说着不想哭，眼底还是掉出一滴泪。
　　“朱朱，其实我特别感谢你那一次给我送伞，我的童年要是突然下雨了，要么被雨淋，要么等雨停，从来都没有过伞。”

　　朱愿伸手擦去“看太阳出来了，之后我都会给你送伞的，我们回家吧，回山宁的家。”朱愿的笑容与太阳并肩耀眼。
　　周今不是苦笑，是发自肺腑的笑“好。”
　　童年的那场雨到如今都会停止，但周今已不渴望从天而降的伞，她用时间铸造了一把伞，从此之后雨水浸湿不到她的身心。

　　“你怎么坐后排，不坐副驾驶吗？”朱愿挨着周今坐。
　　“不要，我要和今今一起坐。”朱愿往周今身上蹭。
　　沈清看后视镜，朱愿都没有这样子蹭过自己，“出发了，安全带系好。”
　　“哦，知道了”朱愿扣好安全带。

　　“茂茂，怎么还没到啊？还要多久啊？”朱愿很着急呢
　　“马上了”沈清也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突然，一辆货车从旁边的岔路冲了出来，直直地朝着沈清的车撞去。
　　“呯！”一声巨响，两车猛烈相撞，轿车的车头瞬间凹陷，保险杠被撞的粉碎，零件四处飞溅。挡风玻璃龟裂成无数蜘蛛网状纹路，安全气囊瞬间弹出。

　　沈清被狠狠的甩向方向盘，强大的冲击力下，鲜血直流，当即昏迷过去。
　　周今和朱愿身体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又被恶狠狠的甩向各个方向。
　　周今的腿部被卡住，动弹不得，头部重重撞在车顶，当下血流不止。
　　而朱愿的手臂被座椅上的硬物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脸色苍白。

　　“今今，今今，你别睡，你不能睡啊”朱愿一边说一边死死的打开车门，可怎么都打不开，她的手好疼好疼，心也好疼啊。
　　“朱朱，别哭，我不睡，我爱你，你千万不要忘记爱自己。”周今用尽全身的力气擦拭朱愿的眼泪，嘴角还是淡淡的笑容。
　　“今今！今今！”
　　“救命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出车祸了，快来帮帮我，帮帮我。”朱愿哭的泪滴在手臂上与血混合。

　　朱愿不顾疼痛，强撑着跑到前排“茂茂，茂茂，你醒醒！醒醒啊！”朱愿用力摇晃沈清，声音抽搐撕心裂肺的呐喊。
　　“别摇了，会摇的傻的”沈清说话了，但声音小的朱愿即使靠得那么近，都要听不见了。
　　“沈清，沈清你别死，你还要跟我回家过年呢，你要坚持住”“有没有人啊？到底有没有人啊？求求了！求求了！”朱愿用力地拍打，哭喊声和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好，我不死，我还要和你过年，还要和你有一个家，我怎么能死呢？”沈清手臂被鲜血染红，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出掏出那一条，打算新年夜送出的项链。
　　“朱朱，我给你带上，不然我怕没机会了”沈清全身都在发抖，他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进度。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重要吗？”朱愿还是在尝试打开车门。
　　“重要，头低一点，不然我碰不到了。”沈清给朱愿带上了，还好在生命的尽头前给她带上了。

　　“真好，朱朱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沈清此刻的泪不是痛苦流下的，是幸福的泪水。

　　“沈清！沈清！”
　　“救命啊，求求老天了，我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吧，”朱愿痛苦的哀嚎着。
　　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太痛苦了，朱愿也晕倒过去了。

　　“医生，3号床的病人有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