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教练组给了樊振东两天休息时间。
到了归队的时候依旧是段黎闻送他回体总。
抵达体总门口后，二人相顾无言。
随后樊振东背起运动包下了车，段黎闻原本是不想下车，可王皓和林高远他们在等着，他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不得不下来打招呼。
“段总。”
“段哥好。”
“皓哥、林远。东仔就拜托你们了。”
王皓笑道：“放心，小胖的心理素质很好，肯定能走出低谷的！”
林高远说：“我们都相信胖儿，段哥也别太担心。”
段黎闻颔首，交代完后便离开，期间完全没有注意到樊振东那望眼欲穿的视线。
在即将上车前，段黎闻停下来，看向樊振东。
樊振东心怀期待，却只听到他平淡的一句：
“好好训练。”
樊振东咬牙切齿，强忍着怒气转身就走，他现在体格大了很多，闷头疾走的时候没有什么气势，反而让人觉得他只是在闹什么别扭。
很好哄的那种。
可段黎闻明白并不是这么回事儿，既然不愿面对和探究那就只能逃避拉开距离。樊振东投入高强度的训练，他也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的。
王皓和林高远有点懵，感觉到这兄弟俩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无论是段黎闻的冷淡还是樊振东的欲言又止，最终因为一句话爆发，他们连面对面沟通都做不到了。
但是他们也不好开口问，毕竟也只是个猜测，万一猜错了岂不是无中生有挑拨离间。
樊振东的低谷期并未持续太久，熬过这段艰难时光，他的努力、他为乒乓球付出的一切也终于见到了回报。
时隔一年，樊振东德公夺冠再次登顶巡回赛的男单冠军。几天后的军运会，樊振东一人夺得四金，创造赛事历史，荣立一等功。
段黎闻看着实时转播中穿着军装的自家东仔周正帅气，登上领奖台敬军礼更是无上荣耀，一度被称为最牛的庆祝姿势，没有之一。
此后的一路连胜，樊振东来到了属于他的新的顶峰。
世事无常。年底，一场灾难开始蔓延。起初没有人意识到它的严重性，直到它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2020年1月26日，刚结束军训不久的国乒队出征德国公开赛，受严峻形势的影响，他们不得不在外流浪了几个月。
身处国外的樊振东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与外界接触，头发长了不能剪，球鞋破了也因无法及时购买而只能选择接着穿。
国内的段黎闻很担心他，却又碍于多方面因素而无能为力，担忧加上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整个人长时间都处于紧绷状态，直到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在这种敏感时期，段黎闻突然发起烧来。
这就像是种信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从最初的低烧变为后来的高烧不退。
在进隔离病房前，段黎闻强撑着精神，特意交代不要让樊振东知道，因为他自己心里都没数，到底是严重的感冒还是感染了病毒。
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把一切都打理好。
如果真的不幸感染……
段黎闻不敢想，他的家人更不敢想，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至亲陷入生死困境。
在挺过国外的流浪时光后，国乒队众人前往澳门集训，虽然没能回到北京体总，但也是回归了祖国的怀抱，所有人的心理压力瞬间小了很多，但有一人除外。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一群人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了。
“小胖，你咋了？！”
“龙队……”接完电话的樊振东早已泪流满面，他的神情是那样绝望，濒临崩溃的样子吓得马龙连忙伸出手来把要摔倒的他接住，继而紧抱着他，让他能够借力站稳。
发现不对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胖儿！你别光哭不说话啊！急死人了！”许昕着急地喊。
“你先别说话！”丁宁拿出大姐大的气势，蹲下身去轻拍樊振东的背，“小胖，听宁姐的，深呼吸先缓缓，然后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樊振东才止住泪，声音沙哑道：“闻哥、哥进隔离病房了……”
这句话跟重磅炸弹一样，在场的人脸色立马变了。
他们都很清楚，在这种特殊时期进入隔离病房意味着什么。
陈梦率先开口安慰：“段总也有可能只是体温升高，不会是最坏的情况的。”
其余人纷纷附和。
“段总肯定会没事儿的，东哥你别哭了。”
“对啊对啊，别自己吓自己。”
樊振东摇了摇头，“……可他连遗嘱都立好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王皓出面让其他人去休息，把樊振东拎走了，马龙也在他的默许下跟了上来。
三人进了休息室。
王皓看向此时整个人都仿佛灰暗了的樊振东，心疼但又无能为力，他们现在只能等待，求一个好的结果，等奇迹出现。
马龙很少看樊振东哭，不是没哭过，但像这次哭的这么惨、丢了魂儿似的还是第一次。
“胖儿，段总会没事的。”王皓的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樊振东沉默着，倒是不哭了，可紧接着语出惊人。
“我要回北京。”
“不行！”王皓和马龙异口同声地喊道。
“集训还没结束，你不能擅自离队，更何况现在外面的形势也不好，万一你出去有什么好歹，你之后的比赛不打了吗？！”
“对啊，王教练说的对，小胖，咱们冷静些，千万别冲动。”马龙也跟着劝说。
“冷静？”樊振东苦笑，“都这种时候了，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
他调转矛头道：“皓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哥的情况了。”
王皓不语，只是注视着他。
“连你也瞒着我。”
“反正回北京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同意，队里更不会放行。”
理性与感性在撕扯着樊振东，他现在痛苦极了，一面是生死未卜的段黎闻，一面是接下来的比赛、队里的纪律、国乒的荣耀。
现状就是他做什么事都不能随心所欲，他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但他真的很害怕，记忆中高大可靠的男人早已成为了自己的半身，甚至是融入灵魂，他无法想象没有段黎闻的生活。
“皓哥……”樊振东露出乞求神色。
王皓别过眼去。
刚听到噩耗的痛苦缠绕着樊振东，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隔着屏幕面色苍白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的男人。
泪水瞬间决堤。
“我不能失去哥，真的……我不能没有他。”
“我好后悔，为什么要跟他闹脾气，只要他能平安，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樊振东双手合十祈祷。
马龙怔住了，他深刻意识到段黎闻这个人对樊振东的影响有多大，不知道教练组会作何反应，像他们这些早已成为主力的队员是不应该表现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
教练组也不想看到有这么一个能影响到樊振东的人。
如果段黎闻是队内成员的话……马龙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
诶不对，他们又没搞对象！
马龙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的糟心事所致。
半小时后，王皓和马龙离开了休息室，樊振东又把自己锁在了休息室一个小时。
当他从休息室出来时训练场已经没人了。
本来是有人想在休息室外等他的，但被教练组赶走了，现在让他独自安静地待会儿比什么都强。
樊振东要回北京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的训练状态肉眼可见地下滑，遇到这种事，谁都不忍心去苛责他。
没办法，教练组只能让他休息几天，希望他自己能想通。
樊振东拒绝了，他现在训练得比之前还猛，体能训练一组组地做，整体状态也有了提升，虽然并未恢复到最佳水平，但在一群也在恢复的人中竟然还能处于上游。
他不敢松懈，只能用劳累填满大脑，像是灵魂早已飘离，留下一具浑浑噩噩的躯体。
那个爱笑的小胖变了，茶饭不思，休息时总爱面无表情的发呆，气质冷峻，看起来很有距离感。
没人能对他的焦急与悲伤感同身受，导致他如此没安全感的人恰恰是最能安抚他的人。
每天都有新的人死去，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
下训的樊振东收到了段黎闻发来的语音：“东仔，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距离上一次发信息也只不过短短几天，这条语音却让樊振东听得眼睛酸涩。
既然能给他发语音了，是不是就变相证明他没事了？
樊振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声：“很好，哥，你呢？”
“骗子，皓哥跟我讲了，说你最近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训练状态还行，但总爱独自一人发呆。”
一段语音再加一声叹息让樊振东狼狈不堪。
下一秒，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当再次见到这张熟悉却又感到一丝陌生的脸，樊振东彻底绷不住了，无声地哭了起来。
段黎闻下意识地手一动，想要帮他擦眼泪，可受空间所限，这一念头无法完成。
“东仔别哭，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烧也退了，就等检测结果出来。”
“真的吗哥？”樊振东哽咽着。
“真的。”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樊振东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悔恨与苦楚都发泄出来，在这个能给他世上最大安全感的人面前。
“我很想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