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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竟然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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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铜铃突然凝霜,脚印水渍晕开的痕迹犹如无常索命帖,素麻无风自舞,恍若黄泉引魂幡猎猎作响。
雷霆乍破时,面具下竟无五官轮廓,惊得少年天师踉跄跌坐床沿,姚重一掌拍其肩头,激得屋顶雷池翻涌,银蛇乱窜砸入院中,霎时土石迸溅。
"莫公子竟畏鬼物如斯?”
众人见那少年天师强撑脊梁,梗着脖子:"小道...何惧之有!"
烛影忽明,腊月揭去无相面,乌瞳无白,枯瘦手腕轻扬,老者首级滚至案脚,恰停在莫无道云履三寸前。
“我名腊月,求诸位公子救救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们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腊月摇头否决道,“我的母亲还活着,是我父亲不愿我上山的托词。”
“我知道你们一行人来头不小,所以才把你们困在这梦魇里。”
“之前来的都是江湖骗子,你们不一样。”
屋外阴冷雨水顺檐而下,流入田渠的阴影里当中。腊月声音带着些许无助,“我知道你们不愿帮我的原因。”
“可我还想试一试,这是母亲唯一的机会了。”
她扯开脖颈处的麻衣,皮肉鼓胀,犹如红色蜈蚣状的虫子游动,身体宛如瓷器碎片,被虫子口齿所衔强行粘合。
宓图与宁东流一大一小推门而入,他们默契的脱下身上的斗笠。
宁东流看向腊月目光中,藏着几分不曾发觉的悲悯,“是蛊虫,萨满祭祀的手段。”
“巫蛊一道,百越流传广泛,溯漠人也有制蛊之法,将毒虫作为药用,或施展咒术。”
“萨满很少,天资有限或是不受满图鲁眷顾,无法习得神打之术,只能另寻他径。”
“你其实已经死了,对吗?”
腊月脸色更加惨白,不再耗费力气遮掩暗淡的魂体,“你说得没错,小哥哥。”
“我求着萨满祭司用噬魂蛊种满全身中,不然我与红村一起魂飞魄散了。”
“请救救红村,因为这梦魇不只属于我,还有另一个主人。”
“是我的父亲,土地神口中的黑老爷——”
话音未落,整个梦魇摇晃起来,地龙翻身,连屋中都掉下土块瓦砾。
山林间传来可怖的兽吼,时高时低,龙吟却带着诡异的长调,声音传到水涧,透过土壤,穿过山洞,来到众人耳畔。
“祂的来历如土地所说,前身不过是一只异种山羊。”
“他从雷泽龙君宝库盗走一颗蜃珠,有了如此威势,离妖王境界只有一线之隔。”
“妖族的境界很模糊,不像人族可以细分,妖王便可统御一方小天地,立于不败之地。妖王之下是大妖境界,即可化形成人,呼风唤雨。”
“说起那土地!”
腊月嘲讽一笑,“着实可笑,祂也不知是什么狗杂种所生所养,贪生怕死得很。”
“祂原是黑老爷,结果被现在的黑老爷撵到山下,对着村民不敢说自己的来历,这才装成土地。”
“吃人、吃童男童女的事,没少干,包括你们昨日见到的红河尸体,也是祂的所为。”
“那日,现在的大黑天被一个除魔卫道的方士激怒打下山来,土地为了平息祂的怒火,将红村的男女老少统统杀死,头颅扔进红河,魂魄日复一日囚禁在红村。”
“也多亏了祂的孽事,我才能用半颗蜃珠造出往日循环的梦境,把他们的魂魄勉强留存下来,不受该死的土地吞噬!”
腊月从胸口掏出半颗红色珠子,珠子散发莹莹七彩光华,光晕飞升至半空,来回亲昵飘动,飘动的方向是她身旁的裴曜,这是腊月从未见过的场景。
雷泽龙君?
他那后来发疯的妖王小姨夫?
依稀记得,裴曜小时候常笑话龙君是个糊涂蛋,因为他总是忘东忘西。
有一次,龙君将龙珠变成玻璃球给裴曜玩,给完就忘了,结果被裴曜输给文家孩子,挨了母亲好一顿打,上门要了回来。
后来不知为何发疯,龙君水淹了二十座城市,也成了皇家的禁忌,至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这对亲戚。
“许是珠子坏得太彻底,认不得人罢了。”
裴曜赶紧点头,心中暗骂糊涂蛋龙君,儿时送了他龙鳞化作脖颈吊坠,害得他从小被河里奇奇怪怪的水生东西当做香饽饽。
现在自己的蜃珠都丢了,傻兮兮还不知道在哪儿睡大觉,我要是小姨,早就把他一脚兜出家门了。
莫无道看向裴曜的眼神有点奇怪,他心通还真的有点用处,
裴家深藏不露啊,能和龙君沾亲带故,着实不简单。姚重看着莫无道越来越不对劲的眼神,心底开口道,莫公子,腹议别人不太好吧。
然后心里接着道,你不如去听听腊月所说是真是假?
莫无道半开玩笑,“腊月,屋中应该不止你一个半妖吧?”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俱是一变。
腊月:难道方士看出宁哥哥是半妖的身份了......
宁东流:方士难道看穿我半妖身份了?
裴曜:来路不明方士的看穿了我半妖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