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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刘福临一声令下:“即日离开星城,向苍梧山进发。”

      姜浩森随后跟上,道了一句:“为何是要前往此地?”

      我答道:“传闻舜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苍梧之野,峰秀数郡之间,罗岩九峰,各导一溪、岫壑负阻,异岭同势。游者疑焉,故曰:九嶷山。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故老相传,舜尝登此。舜既嗣位,升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舜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昔闻湘水碧如染,今闻湘水胭脂痕。湘灵妆成照湘水,皎如皓月窥彤云。”

      殷韶这时道:“因此我们这是要先去祭拜舜帝之灵,然后再祭告湘灵。”

      我说:“没有问题。”

      于是我们一路泛舟来到苍梧山。在潇水和湘水上,动荡的雾霭,沉重地卷到这里渡到那里,在暗沉沉的田野里奔腾而过,仿佛融雪的春潮,或者袅袅升入天空,稀薄、蔚蓝、作螺旋状,像是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氤。万户萧疏,我不禁想起了还在艾叶烟气里的百姓,不知瘟神有没有纸船明烛照天烧,一切悲欢离合会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成为过去。

      而到了晚上的时候,田间飞舞了无数的萤火虫。腐草为萤:町畽鹿场,熠燿宵行。天空缀着宝石似的星星;朦朦胧胧的田野上,无数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往田头地角,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灯,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流萤闪烁在树梢,忽隐忽现,像树叶间藏着晶晶莹莹的蓝宝石,瑰丽神奇。仿若照彻暗夜的光,守护彼此,山林宇宙,共契往之。

      姜浩森问我身边有没有香草:“毕竟对于众多人而言,香草品种繁多,不是一下就能分清楚的。能否为我区别一下。”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蓂草,说道:“这是帝尧时的一种草,象征祥瑞。我还用过木兰。再看江离与辟芷,江离生江中,又名靡芜,即芎?幼苗,香气似白芷,叶子可做香料,香囊。刘福临正用了这种香草祛疫。申椒菌桂可作香料佐料。宿莽经冬不死。蕙茝香荃乃湖广刘氏家纹,也是此地最顶级的香草。薰草俗称佩兰,古人佩之或做香焚以避疫。留夷就是芍药。杜蘅叶似葵形似马蹄,俗名马蹄香,可入药。薜荔木莲,开白色花。藑茅乃旋花,可用于占卜,又称灵草。荪草为菖蒲。你们的杜若山姜,古人谓服之令人不忘。薠、蘋生于水。石兰又叫石苇,蔓延于山石上,叶如苇而柔韧。灵芝一年开花三次,故称三秀。如今我们要去到苍梧山下,可以见到白芷,也正是湖广刘氏给众家分发的,可为祭祀而用。”

      月亮掉在水里,将要接近一个圆。刘福临看到了前面灯火明烛所在,领我们下了船。下船的时候,殷韶看了三家的布局,提醒我戒备:“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湖广刘氏没有准备真正祛疫的香草,那么他们必然不会有正经理由祭祀。我看他们的各式仪礼,没有尽到一切的责任,此事非常古怪。”

      待白昼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登山瞭望。湖广刘氏、荆楚徐氏、有鵺张氏都在坛顶候,却没有他们各自的家主。苍梧山上布满白芷,到处都是布置的祭祀用具。伴随着一声号角,祭祀典礼开始了。首先是天府姜氏奏起钟镈罄磬,叮叮咚咚响彻山巅,群峰耸立传响金石乐。唐家吹起笙、竽,王家敲起柷、敔,陈家奏起埙、缶,随之而来的是鼗鼓、雷鼓敲响。刘福临接着命下人吹拉弹唱,洞箫怨慕,琴筝合鸣。云和瑟浑厚空灵,哀不自胜。

      当如此美妙的乐曲传到苍梧之野时,连安息在九嶷山上的舜帝之灵也为之感动,生出抱怨思慕之情;而生长在苍梧一带的白芷,在乐曲的感召之下,也吐出了更多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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