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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Growing Pains ...

  •   *直到海水漫过地面,漫过了时间与空间,只剩我孑然一身趴在你孤寂梦中的月球水面。

      〉〉〉〉

      2018,8月21,18:00。观察室一楼的加护医务房。

      夏弥没好气的把那柄银钥匙扔回楚子航手心,“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别随便乱丢给我!”

      她瞥了眼楚子航额头被胶布粘住的一角,又语气不善的补充,“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回到那个又小又陈旧的配电房啊?本姑娘在北京可是有编制的人!公司给我发住房补贴的!”

      “抱歉。”楚子航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会想回去看看。我上一次去的时候你隔壁的老太太说你们住的那块地要拆迁了,政府会拨一笔不错的回款,我觉得你可能需要。”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夏弥尴尬的摸摸额角,对着楚子航颐指气使,“反正我现在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总之钥匙先寄存在你这里保管!别给我弄丢了!”

      “好的。”楚子航抬起右手,很好脾气的重新把钥匙挂回颈间。

      禅院真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这该死的绷带是什么材质,好像一层坚硬的皮肤那样紧紧地绷在她身上,令她联想到电视广告里常见的什么燃脂瘦腿减腰围的内衣。

      “你们已经这样看了自己十五分钟了,这是最新的纳米纤维绷带,用于复合功能性创面修复,止血效果很好的。”家入硝子从一排等待救治的小家伙堆里探出脑袋来解释。

      虎杖悠仁叹口气,“我只是在思考我绑这一身到底是像EVA里的凌波丽呢?还是像隔壁中国那部热漫《偷星九月天》里的大盗九月。”

      “喂,别人缠这不透气的绷带也会觉得奇怪,也会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不过大多都是感慨一下这果然是勇士的勋章啊,然后顺便比几个拉风动作。可虎杖你居然是在联想自己如动漫少女般优美的曲线吗?”钉崎野蔷薇吐槽,“醒醒醒醒,你的生活难道除了对动漫人物的幻想就没有其他了吗?”

      “还有游戏和漫画书啦。”

      “果然还是宅……”伏黑惠跟着摇摇头。

      “我说小子航,你上次从英集少年院奄奄一息的回来,为什么还要留在咒术高专呢?”熊猫坐在医护床边,从打开的窗户看出去,看外面渐渐亮起的繁星。

      “你们留下来应该都有自己的理由吧,和你们一样,我也有我的理由。”楚子航说。

      “可我只是作为正道的咒骸而已,正道就跟我的爸爸一样,换句话说他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除了他我没有其他亲人了……”熊猫不知道从哪个床头柜的角落里摸出一块华夫饼,掰了一半给东堂葵,两个人塞进嘴里大嚼。

      “我的话是家里有两个弟弟,而且我家很穷,当咒术师能赚很多钱,所以我才当的。”三轮霞挠了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我是家传,我外婆是很厉害的刍灵咒法师。狗卷前辈和加茂前辈应该和我一样,也是家传的,就是他们的家族比我大点。”钉崎野蔷薇说。

      “我是因为姐姐,我姐姐被诅咒了,我想找办法解开她的诅咒。”这是伏黑惠。

      “我啊,我的师傅是个很厉害的特级咒术师,我是因为她才选择走这条路的!”东堂葵双手抱拳,摩拳擦掌,“包括我老喜欢问你们的性癖问题,就是她当年问我的。”

      “我的话是跟……”禅院真依瞥了禅院真希一眼,“我是跟这个家伙一起跑出家来的,不过谁让她偷偷跑掉没带上我,所以我才不要跟她去一所学校,就选了京都校咯。”

      “你还真是幼稚……”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又说,“算了,还好这次你没事。”

      “嘁,要你关心我?”

      “算我放屁好不好?”

      “我的话,”虎杖悠仁挠挠头,“我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解释了嘿嘿。”

      “可是干这行也许会挂掉诶,你们还是一群国中生,不想活久一点么?不觉得生活很灿烂美好么?”夏弥托着脑袋,看了他们一圈。

      “老师你这个说法好像我们明天就见不着灿烂的阳光似的,事情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钉崎野蔷薇疑惑的看着她,“难道说事情还没结束……?”

      “只是开个玩笑啦。”夏弥打了个哈哈。

      家入硝子正抽着烟,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我觉得你蛮脱线的,但……”

      “嗯嗯?为什么这么说?但什么?说话说一半可不好哦。”夏弥支着头看她。

      “就感觉你不是在开玩笑咯。”

      “诶?”

      “因为我也有一种事情还没结束的预感。”家入硝子说。

      “不好这么说啦……”夏弥接话。

      “不过有时候又觉得你们还真的对我们蛮好的,感觉得出来其实你想要杀掉我们很容易诶?”家入硝子扭头看着夏弥那张被棕发遮了一半的脸,“楚子航我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他就是那种烂好人咯,你帮五条的忙是因为他从某种意义上和楚子航很像吗?”

      “不好这么说啦……”夏弥沉默了一会儿,挠挠头,“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兔死狐悲的同情吧?毕竟从力量意义上可以和我互相理解的人不多嘛,我总也得跟那些能理解我的人说说话吧?不然就太孤独啰,所以就顺便管管他这个烂好人的闲事啰。”

      “这也算‘血之哀’孤独感的一种吗?”庵歌姬问。

      “怎么这问题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了……”夏弥想了想,“大概算吧。”

      “所以你们理解的真正意义上的孤独是什么样的?”庵歌姬好奇地问。

      “巫女小姐,你现在忧郁的眼神就像哲学家,不过你为什么忽然会关心‘孤独’这种宏大主题了?”夏弥伸手摸庵歌姬的额头。

      “就是有点好奇。”庵歌姬也摸摸她的脑袋,“不过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来着,就是那只变异的特级咒灵体表那些鳞片非常坚硬,普通的咒力攻击根本没有效果。”

      “鳞片?”家入硝子疑惑。

      “嗯,怎么?硝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太清楚。”家入硝子淡淡的瞥了楚子航一眼,“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见过类似的东西。不过前辈,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再治疗一下?”

      “放心,没到死的程度。”庵歌姬安慰她,心里却完全没有伤口被治愈的松快,其实她也有一种事情还没结束的预感。而仿佛是要印证她心中的不安一般,“咚咚”两声,医务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咚咚——

      大门被叩响,楚子航扎绷带的手微微一顿,庵歌姬皱了皱眉,夏弥放开了手中卷着的马尾辫。

      “有客人来了。”夏弥忽然说,但也没多少意外。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加护病房门缝中渗出了丝丝白雾,轻微的“咚咚”声戛然而止,整片空间陷入了死寂,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望向声音停止的方向。

      烟气在空中盘旋,家入硝子“唰啦”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白瓷烟灰缸,将烟头摁灭,缓缓吐完了嘴里的烟。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她忽然说。

      “咔哒”一声,门把手应声扭动,门洞口站着一个家入硝子和庵歌姬都十分熟悉的人影,他慢慢走进这个安静的房间,慢条斯理地抖平身上袈裟的褶皱,向家入硝子和庵歌姬抬起手晃了晃,十分热情的打招呼。

      “嗨,硝子,歌姬前辈,好久不见。”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没有变过啊。”庵歌姬目色冷凝。

      家入硝子放下烟灰缸,淡淡地说,“怎么?诅咒师大人有胆子入侵高专,结果却跑到我这个医师这里来晃荡?怎么不去找五条聊聊天?”

      对方听懂了她尖锐的讽刺也不恼,那神态平静得令人错觉,仿佛只要换上一套普通的校服装束代替这身诡异的袈裟,他便又会立即化身为十年前那个满腹“正论”的肆意少年。

      “我可暂时没有和他闲聊的打算。”他笑着说,“但是我比较想来找你叙叙旧。”

      “是吗?”家入硝子嘴唇蠕动,沉默的、安静的凝望这张熟悉的脸。

      学生时代的遗憾总是会一直留到死的,学生时代的遗憾确实会一直留到死的……家入硝子直起腰,眨了眨眼,她的睫毛在寒冷的空气中抖动,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不瞒你说,很久之前我就想骂他了。”

      “嗯?”他眯起眼,不解地看着她。

      家入硝子斜睨着眼,目色带着淡淡的戏谑,她的语调平静如水,像是在准备叙述一件回忆里最平凡的往事。可她忽然怒目圆睁,这种在她脸上少有的表情几乎吓到了离她最近的钉崎野蔷薇。她攥紧的指关节发白,像只母狮子一样咆哮着怒吼,而她的背影却轻得像是一片随时都可能破碎的玻璃。

      “那个傻逼透顶的混蛋!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说要当我的家人!那就给我说到做到啊!”

      那些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家入硝子几乎以为她都要忘记了,但再度回想起那些渺茫的记忆,她依旧想要点燃一支烟。

      佛教中有个为人熟知的概念,叫做“众生皆苦”。《法华经》说,“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它总结了的八种痛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及五蕴炽。或许是受日本佛教影响深远的缘故,家入硝子那苦难的童年也和佛曰中的“众生皆苦”没什么分别。

      她的人生,在遇到他们之前本就没什么值得期待的部分。在她小时候,某一天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异于常人的能量波动,此后任何的伤口在她体表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五秒,那股惊人地自愈能力,让她的父母视她做为怪物。

      她五岁那年,父亲一声不吭离开了家,她的母亲从那时开始抽烟酗酒,她偶尔会疯癫的将烟头按在她的身上,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女儿不是个异类。

      “总会留一个伤口吧?”母亲说。

      然而她注定失望。

      那些红色的疤痕还是很快的从家入硝子的体表消失,她的胳膊一如既往的苍白纤细,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家入硝子,脆弱无瑕的玻璃。国中时,她的母亲去世了。如果不是被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窗偶然发现,她想,她大概会一直一个人漠然的活着,直到死去。

      高专入学那天,来接她的夜蛾正道看着她少得可怜的行李,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只有这点东西。”家入硝子很平静地说。

      她没有说谎。她的人生仅仅开始十五载,很窄,很小,小到只剩下一包烟,和一个火机。

      那本《洗罗的使命》让她遇到了自己的两个笨蛋同期,他们一个看上去彬彬有礼,一个傲慢的很彻底。天赋优异,资质异禀,这两位神明的宠儿挥挥手就能在咒术界大放异彩,但碰到一起就仿佛集体降智似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个安稳的栖身之地,毕竟她也是个笨蛋,至少在这里,大家都和她一样,她不再是个怪物,这就足够了。

      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偶尔会和她一起抽烟,他们站在巷子里吞云吐雾,看着他笨拙生涩的动作就能知道他几乎没有过抽烟的经历,家入硝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重复做着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她懒得深究,毕竟夏油杰做的无法理解的事又不止这一件。

      她只是静静地抽自己的烟,烟雾在夜色中散开,她侧头看他模糊的轮廓,他也回看她。无声的默契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夏油杰倚在巷子中的阴影很深邃,连光都无法照亮,但神情意外的认真得要命,仿佛在教堂宣誓。

      他说硝子,以后我们来当你的家人。

      家入硝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烟气从她指尖氤氲升起,夏油杰的脸被藏在淡淡的白雾里,家入硝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那双眼,明亮得像是夜空里沉默燃烧的星星。

      2005年的夏天阑风鸣蝉,芬芳馥郁。那是一段被花香笼罩的岁月,那是家入硝子这一生最恣意的时光。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在一生中最好的年纪,她短暂地邂逅了一场清浅的梦。

      那是一场夹杂着热烈与孤独,真实又虚幻的梦。而梦总是要醒的。

      “你少抽点烟。”羂索顺应这具身体的本能开口。

      话音落下,他自己也愣住了。这一句关心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深埋于这具身体中的残影,破开了虚伪外壳后释放的一瞬空隙。

      家入硝子捋了两把头发,忽然笑了起来。

      “我抽烟或者酗酒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夏油杰了吗?”

      羂索也笑了起来:“你发现了?”

      “要装就装的像一点,他讲话没你这么恶心。”家入硝子看着他,满满的都是凉薄的讽刺,“别用这张脸做出这种表情,怪恶心的。”

      “哈哈,”羂索举起左手晃了晃,像是不太满意此刻屋内的空气质量,他淡淡地轻笑起来,“被你发现也无所谓,杀掉就好了。”

      “还有。”他忽然顿了顿,狡黠地朝家入硝子眨眨眼,“其实我不是来看你的哦?我是来给我的实验取材的嘛。”

      “啪啪”,有人在给他的发言鼓掌,夏弥应景地鼓起掌来,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头顶缝合线的和尚,“诶诶,我猜我猜哦?你口中的这个实验品不会是在说我吧?”

      “很遗憾,就是在说你哦?”

      他的话音落下,室内浓雾渐起。钉崎野蔷薇攥紧手里的钉子,虎杖悠仁双手握拳,伏黑惠摆出了召唤手印,房间里一众学生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冷汗直冒。

      这里的每个人都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咒术师,但眼下的状况实在诡异,乍一看活像是他们集体步入了恐怖片的拍摄场地。门口传来哒哒的叩击声,混杂着金属坠地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密集的靠近。三轮霞脸色一白,隔着浓雾她看不清那些东西的轮廓,但她看到门口反射到玻璃窗上的影子是一张带着鳞片的人脸。

      是死侍。

      楚子航沉默地盯着门口聚集的死侍群,不动声色地拔刀。虎杖悠仁结巴的看着他动作:“老老老老师!”

      这家伙这是准备冲上去直接砍吗?但这东西又不是咒灵!话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楚子航看起来确实是个牛逼哄哄的杀胚机器,但他们可没有对付眼前这种怪物的经验,谁知道咒力攻击到底有没有用?而那些怪物现在贴着那个奇怪的男人一时没有动作,要是鲁莽攻击激怒了它们,待会儿会不会一瞬间全部扑过来?

      外头的天彻底的灰暗下来,渐渐露出了窗外零星的灯火,有微光像发硎之剑一样驱散了浓厚的雾气,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可见,越来越多的死侍贴在羂索前后。虎杖悠仁和一众学生并没有直面过死侍大军,仅有的经验只是和那只身上有奇怪鳞片的特级咒灵对垒。那一大堆移动的黑色阴影压在门口,超现实的氛围放大了恐惧的感觉,众人被惊到,一时都不敢轻易出手。

      夏弥淡淡地瞥了眼门口那一片攒动的人影,她没给羂索再召唤死侍的机会,一瞬间地板上突起无数根刃爪,那些刃爪暴涨开之后变得非常灵动,全部没入了羂索背后那几只死侍的身体,鲜血从羂索背后喷涌出来,在极高的血压下,仿佛一条条腾空飞去的墨龙。而那些刃爪没有停止运动,就要从羂索背后透出!

      虎杖悠仁完全看傻了。从物质学上说这是绝没有可能的事,大地怎么会凭空长出利爪?伏黑惠也在想难道这是什么新开发的生得术式吗?可高专的档案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钉崎野蔷薇也目瞪口呆,她还在惊讶,忽然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冰凝的寒气忽然席卷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所有的刃爪都被暂时封冻住了,羂索乘此机会侧身避开攻击范围,表情夸张的拍落了袈裟上的碎冰和灰尘,对那个新来的家伙唏嘘出声:

      “我早就说过了,她不好对付。”

      “你自己足够应对。”里梅冷冷地说。

      “这些是之前就召唤好的,”羂索耸了耸肩,“你知道我不能贸然使用咒术,要是五条悟找过来的话会很麻烦的。”

      不过嘛……花御做得很棒,这个特级咒灵自告奋勇要成为本次突袭计划的牺牲品,用自己的命来桎梏住五条悟的脚步,这样在忌库寻找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的诅咒师就有足够的行动时间。不得不说它和龙血的契合程度超出了羂索的预期,以至于他有点可惜失去了这样一个强力同伙,但还是有很多收获的,比如夏弥和五条悟在“帐”前窝里内斗的那一场精彩大戏,而西南角的死侍军团也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果然让他看到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要想对付那么大一批死侍军团单靠人类的身体极限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楚子航的术式杀伤力过大,羂索猜测这也是他支开庵歌姬的原因。

      但不单单是火焰,那一瞬间,羂索看到了楚子航的身上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血液在他的血管里仿佛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经脉无声地传递。

      他“爆血”了。

      羂索并不知道这种技术的专业术语,但作为代偿强化术的老手,他很容易注意到这是以精神手段瞬间提升能力纯度的技术。在工业时代之前,这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能让族裔的身体获得短暂爆种的力量。但是这也被看作黑巫术的一种,被施以种种限制,经过黑暗中世纪的异端清洗,秘密失去了传承。而它们之所以失去传承的原因……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燃命之技。

      羂索很好奇楚子航是如何重现了这种技术,并加以熟练运用的,从本质上来说他也算是个学术派,对感兴趣的话题有钻研精神很正常。不过……放着不管也无所谓,当楚子航使用这项代偿强化术的那刻开始,这个男人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不会有很长的寿命。

      这么想着,羂索瞟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里梅,笑眯眯地开口请求:“帮我拖住这个男人,我要采到那个女孩的血液。其他人随便你,杀光也可以。”

      “你最好别忘记和宿傩大人的约定。”里梅看了他一眼。

      “哈哈,怎么会呢?我可是很讲诚信的合作人。”

      “哼,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大量的冰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气温在零点零几秒之内瞬间下降到接近-50度,冰寒瞬间凝结了所有的雾气,以里梅为圆心,直径五米之内的球形空间里空气恢复到完全透明,领域之外仍旧是浓雾,边界清晰可见。没有任何人来得及从巨变的环境中反应过来,瞬间到来的绝对零度令他们的身体来不及反应,体温急剧下降到到-10度以上,大脑立刻暂停了工作。

      混凝土房梁们倒在里梅和羂索左右,里梅看着眼前的狼藉,冷哼了一声,“不过如此。”

      “啊呀,你在说谁啊?”废墟里传来了一个笑声。

      前方雾气中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音,像是一柄枪在上膛。君焰的领域无声无息张开,有如一颗压缩的恒星在燃烧。楚子航的手已经完全变了形状,骨骼暴突,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指甲上,爆血被直接开到了二度。

      “火焰领域?”羂索眯眼。可为什么那些汹涌的火焰没有烧到周围的人身上?

      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夏弥微笑,她嘶声念着古奥的语言,一个全新的言灵被激发出来,领域迅速扩大。领域中出现了金光虚影,那些虚影悬浮起来,围绕着夏弥旋转,光亮的部分不断闪耀,越来越明亮,像鸟笼铁条一样迅速收拢。龙王以言灵淬炼着自己的结界,最后,这些虚影在周围汇聚成了一个造型诡异的笼子,就像是一层无法洞穿的气界。

      “介绍一下啰,言灵·无尘之地,绝对防御的言灵,能把未经允许的一切物质排除在领域之外,甚至连温度都可以短暂隔离。”夏弥看着羂索微微瞪目的表情,好心的替他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嘿!等同于五条悟的无下限!”

      “哈哈……”羂索头顶滑落一滴冷汗,“意料之外呢,真是个夸张的女人。”

      紧贴在羂索身边的死侍群也受到了结界的影响。它们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纷纷集体后退。以夏弥为中心,十米之内的死侍们感受到了强烈的血统威压,本能的畏惧和害怕,却又窥视着新鲜的血肉,不甘心的对着他们嘶鸣。

      “这样不是办法。”楚子航低声说。

      “没错。”夏弥点点头,她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尖虎牙,神情有些幸灾乐祸。她并未变成那副金冠帝女的模样,但楚子航仿佛能听见她那又妩媚又冷漠的笑声在高空中响起。

      “所以去吧!前锋同学!”她从后面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这虚张声势的家伙要拿你师妹的宝贵血液做实验呢,师兄你要是不想死侍在这个世界泛滥成灾,就快替柔弱的师妹阻止他吧?”

      夏弥的话像是点醒了什么思绪,楚子航伸手按住了刀柄,双刀带着灼热的火光出鞘,切向羂索的喉咙。面对未知的对手他根本不敢留手,君焰的领域瞬间展开,氧气燃烧的巨大的风压直接把周围的死侍们吹飞,一些死侍扛过了第一波,但下一波风压就带上了炽烈的火焰。

      羂索身前的死侍们奋尽全力跟风压抗衡,细小的风刃把它们割得遍体鳞伤。它们的强度当然比不上花御这种融合了龙血的特级咒灵,能在楚子航的高阶言灵·君焰下存活,是因为楚子航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们,他眼里只有那个顶着缝合线造型诡异的男人,他几乎笃定那一定是最近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真凶。

      里梅已经摆出了冰凝咒法的标准手势,对准了楚子航的头部。楚子航的身影微微抽动,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握住他的手腕,无声地用力,里梅的腕骨在一声“咔”响中被折断,他抽回手,一脚蹬在楚子航的胸口,另一只完好的手中幻化出一条冰铁链,挥舞着铁链贴地横扫,试图打断楚子航的胫骨。楚子航没有闪避,任凭冰链把胫骨缠住,他矮身抓住了冰链,把里梅缓缓地向自己身边扯……忽然左手拔出蜘蛛切,右手的童子切旋舞出巨大的火环,仿佛炎魔降世!

      里梅下意识地松开冰链,将厚重的冰霜铠甲覆盖在手臂上,试图挡下攻击。下一秒冰霜崩裂,里梅被童子切旋舞出的火焰巨环狠狠击飞,撞碎了身后结实的冰墙,嗒嗒四散的冰渣随着他滑落的身体子弹般打在狼藉的地面上。

      但楚子航丝毫没有正占上风的惊喜,他感知到有什么事情正在不受控制的发生,他退后几步,双刀在头顶敲出明亮的火雨。巨大的火柱在他的身体周围腾起,火柱们汇聚成为烈焰的浪潮向着羂索奔腾而去。杀戮意志被驱动到极致,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医务室内剩下人们的死活。

      龙卷风从天而降,卷起他周身的烈焰,他举刀过顶,自然而然地用出了源稚生手中的心形刀流·四番八相。他的心中空无一物,只剩下磅礴的战斗意志,刀上的火流吞吐,化作炽烈的霓虹。

      而羂索只是看着他倾扑过来的身影眯了眯眼,他的目光真挚,甚至说得上友好,楚子航甚至觉得他的手随时会穿越刀光来拍拍自己的肩膀。楚子航看着他堪称友善的微笑,猛然意识到是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好像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就像下棋那样,如果你误判了对手的棋路,必定满盘皆输!

      楚子航猛地抬头,他眼前的男人已经张开了身后的黑洞,黑洞正在吞噬他的身体,以及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他的掌心中是早已召唤出来的、被压缩成蚂蚁大小的蚂蝗咒灵。

      它刚刚像是一滴飞墨,穿过了无尘之地的结界并划过了夏弥的手腕!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Growing P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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