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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题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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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杏儿带着兰馨去了一趟朱家村,先询问了朱家两位女眷愿不愿意去她店铺做工。朱老太太自然十分乐意,朱家嫂子虽然也想赚钱,但她们家里城里远,两个孩子还小,丈夫又是个混蛋,她要是去做工了,孩子怎么办?
正是考虑这种情况,之前詹杏儿才选择了最后一家铺子。虽然位置不够好,但是面积足够大,后院除了给大家做工,詹杏儿也单留了几间房间做宿舍。“你们和孩子到时候可以住在宿舍里。”詹杏儿一面抚着朱家孙女的头发,一面解释道。
闻言,朱家老太太和朱家嫂子化忧为喜,高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詹杏儿说了一下工作内容和工钱,最后又道:“麻烦你们问一下村里还没有想去的,告诉她们后日我会过来招工,到时面试过了后,大家一起离开。”
到了招工那日,詹杏儿本以为会有不少人来面试,结果等到傍晚,也只来了零落的两三人,最后来的是一个邻村的小姑娘,名唤凌霄。
回城的马车,朱家四个人,再加上新招的人坐一辆马车有些拥挤,詹杏儿便让过来两个人跟她一起坐。
可是两个小孩想跟娘坐在一起,其余人虽然听朱家老奶奶说了詹小姐是个如何如何的好人,但对这位新东家还是怀着畏大于敬的心,所以闻言连忙退后,表示不敢。詹杏儿又邀请了一次。凌霄见詹杏儿不是假客气,便主动站出来,笑着上了詹杏儿的马车。
两辆马车在夕阳下向城里驶去,渐渐出了村里的小路,上了宽阔的大道。
南门街,小玉、云英众人正站在店铺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詹杏儿回来。云英熟悉西川服饰,又精通刺绣,詹杏儿便想让她帮忙培训下绣娘。
本来是想借半个月的,未想那天詹杏儿刚开了口,谢钧的母亲杜夫人连她借人的原因都没问,便直接让把人领来跟着她去,还把云英的卖身契给了她,说云英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后院已经打扫一新,众人放好行李,又在院中集合。詹杏儿向人介绍了云英,然后云英也安排了每日上课时间。
云英自谢府出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气质沉稳,技艺高超。一开始,倒是有人见她年纪小,不服气,但是当云英亮了一手“一丝劈百缕”后,立马心服口服。
当时詹杏儿正好看见了云英应对挑衅的现场,见她不急不躁,以柔化刚,更对她满意下来,随后又把招人面试的事也让她全权负责了。
如此,詹杏儿便开始忙碌店铺装修的事。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像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四月。
这天店铺已经装修完毕,詹杏儿带着人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忙完后,天已经有了暮色。
离开前,詹杏儿站在门前,看着燃着烛火的灯笼,看着悬挂的红绸,笑意一点点由心底漾到嘴角。
有雨点落下,兰馨看了下詹杏儿,赶紧跑回店里,去后院找人拿伞。可等她回到门前时,却见已经有一柄伞为小姐遮去了所有的蒙蒙细雨。
詹杏儿这才意识到下雨了,她耸了耸肩膀,轻松道:“走吧,兰馨。”
她说这话时,自然地去拉“兰馨”的手,可如常能拉到手的高度,却意外落了空,她的手只碰到了衣袖。怎么回事?詹杏儿奇怪地抬头,转而绽开了比身后灯花还灿烂的笑靥。
“你怎么来了?”
“附近办差,”谢钧声色如常道,“想到你铺子在这边,顺道过来看看。可都准备好了?”
詹杏儿随意看了眼他身上的官袍,再状似发生了什么难事一般,摇了摇头。
她这副样子让谢钧如临大敌,怀书不是说各项事务都进展得很顺利吗?难道有人故意刁难?伞柄上修长的手指无声地紧了紧,声音带着春寒道:“有何麻烦,你说。”
詹杏儿伸手按了下伞柄,伞面顺着力道向后倾斜,她又收回右手,指着前上方。
谢钧顺着方向看去,细细观察了一番,并无发现不妥。
“你看,那里是不是缺了什么?”身边人柔柔地道。
“牌匾?”
“对啦,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牌匾。”詹杏儿期望地看着他,“不知小店是否有荣幸,可以让谢大人赏个墨宝呢?”
他真是慌了神才会想得乱七八糟。谢钧无奈浅笑,继而爽快答应:“可以,题哪几个字?”
“三个字,”詹杏儿双眼冒光,“念西川。”
念西川?谢钧微微点头,平静道:“知道了,回去带你去找父亲。”
“找父亲干嘛?”詹杏儿不解。
“求墨宝啊,你不是说想让谢大人赏个墨宝。”
什么啊?詹杏儿急道:“我是想让你写,你!”
谢钧仿佛才反应过来,双眼写着不懂:“为什么让我写啊?”
“当然——”话到嘴边,詹杏儿忙收回,眼睛转向别处,认真道,“当然是因为你字好啊。我刚来都城的时候就打听过了,大家都说你字写得好。那我当然想让我的牌匾漂漂亮亮的。”
“谢大人的字也很好,而且他是当朝尚书,以他的字做牌匾,噱头更足。”谢钧看着她,“你当真要我写?”
詹杏儿愣了一下,她没想这些,如今一经提醒,发现好像确实如此?一块小小的牌匾,背后也有看不到的影响力。但她只是稍稍犹豫,便点了头:“嗯,我想你写。”
不知哪个雨滴,重重地落在油纸伞上,拍打出嘀嗒的声响。谢钧心弦一响,他重新撑好伞,移动脚步道:“先吃饭。”
没有直接拒绝?那看来有戏,詹杏儿高兴道:“这条街上有个馆子特别好吃,我带你去……”
两人吃饱喝足才回的谢府,詹杏儿先沐浴,等谢钧清洗好回来,詹杏儿已经入睡了。
他最近也忙,怕耽误詹杏儿的开业时间,谢钧又去了书桌后,来回重写了十多次,才把简简单单的“念西川”三个字定下来。
次日,詹杏儿睡醒。兰馨听到声音进来伺候,笑意藏不住地道:“小姐,姑爷已经把字写好了。”
詹杏儿原本还有些朦胧,闻言忙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在哪呢,我要看看!”
“收在书桌那边呢。”
詹杏儿拉着兰馨往西面跑。到了书桌前,在詹杏儿的催促中,兰馨将收好的字取出展开。“小姐,怎么样?”
詹杏儿从左到右,来回走了一趟,目光也在宣纸上打量了一遍。她拇指撑着下巴,看得很认真,兰馨以为自家小姐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结果气氛烘托到这了,她只点头道了三个字:“嗯,不错。”
兰馨:“……”
小姐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实在不敢恭维。
兰馨将字重新小心往回收,詹杏儿目光注意到书桌旁的废纸篓——她这两天没用笔墨,这废纸篓怎么这么多废纸?莫非是谢钧昨晚用的?
那他没多厉害啊,那么简单的三个字,竟然写错了这么多遍。想到谢钧不停写错字时烦躁的样子,詹杏儿忍俊不禁。
看着自家小姐一会皱眉,一会阴笑,兰馨犹豫惊恐道:“小,小姐?”
“啊,我在。”
兰馨终于呼出一口气:“您在笑什么啊?”
詹杏儿说出自己的猜测,兰馨表示不相信。
“那我们就打赌。”詹杏儿道。
兰馨信心满满:“好啊,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我们店铺开业当天你就去表演节目,吸引客人。”
“那如果小姐输了呢?”
詹杏儿亦是信心十足,一面说着“我不会输的”,一面从废纸篓里捡出一张废纸打开——是“念西川”,哈哈哈。
谢钧果然也会犯错。
詹杏儿开心地把纸抖给兰馨看:“看到了没,小兰馨,你输了。”
兰馨认真地看过三个字,打趣道:“小姐,您再仔细看看呢?这哪个字错了啊?”
什么意思?没写错干嘛扔?詹杏儿不相信地把纸转了回来,结果越看越震惊,没错啊,连个多余的墨点都没有,甚至还很好看!
詹杏儿不认命,又翻出来几张,结果打开后每一张都是正确无误的“念西川”三个字。
呵,有病,谢钧就是有病。
詹杏儿将废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兰馨,你说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詹杏儿指了指脑袋问。
兰馨抿嘴一笑道:“嗯,是有问题,不过不是这里,是这里。”
詹杏儿看着停在自己心口前方的手指,不解道:“什么意思?”
“小姐啊,姑爷喜欢你,想把最好的给你。所以这些字哪怕没错,他也给扔了,因为他觉得那不是最好的。”
“不是最好的,便配不上他的心上人。”
喜欢你,心上人?不可能吧?谢钧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自己?一定是兰馨瞎想,可詹杏儿的脸却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她慌不择路地转身,只想去找盆凉水,好好去一下温度。
带着凉意的帕子覆盖在脸上,詹杏儿终于舒服了些。
“小姐,那字怎么办?”
詹杏儿的心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过了一会,帕子下才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去找都城最好的制匾师傅,做一块最好的匾额。”
兰馨高兴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