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掉马后》荔枝海棠

5、解围

　　“再动一下，就滚出去。”陈泽西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无形的震慑力，被拎住后颈的小男孩瞬间停止挣扎，宛如钉在了原地。
　　而魏澄跌坐在地上，左手手心不断涌出鲜血。

　　一小时前，和辉福利院的某座大楼的后门。
　　魏澄在偏僻的角落处看到了一个小孩，小孩站在黑水坑里，身后就是围墙，他被两个高个子围住，只要有离开的举动，就会被高个子推回去，如此反复。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裤腿已经湿了大半，他低着头，手死死攥成拳，小小的身体藏着股狠劲儿，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被推倒，却依旧不肯服软。

　　年代久远的围墙还是采用玻璃碎片来防盗，当小孩再次被推倒时，魏澄便注意到那些散落下来的玻璃碎片，惊道：“小心！”
　　一心只顾着小男孩的安危，以致于手心传来剧痛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双手撑在地上，碎片的尖角深深扎进了左手。
　　眼前的小孩顶着一头短刺刺的头发，防备地盯着他，背拱起，像是在学习捕猎的幼兽，随时准备反扑。
　　刚刚是这小孩推了自己。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魏澄不明白，明明是出于好心的保护，却反被推伤，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男孩的眼神，他僵住了。
　　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只有毫无理智的，野兽般原始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孩童身上。

　　剩下的那两个高个子见到血就慌了神，哭嚎着跑开，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保育员，随后……他就见到了陈泽西。
　　但……他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男人，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出现在福利院。

　　陈泽西将小孩向一旁丢开，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人：还能走吗？”
　　左手的鲜血不断涌出，魏澄痛到面色苍白，却还是咬牙：还好………应该可以。’
　　看穿他的逞强，陈泽西嗤笑一声：“算了，你别动。”

　　不远处助理带着医生过来，一起跟过来的还有福利院的院长，个个都神色紧张，被这么多人围着，魏澄微微有些不自在，刚想说伤口没什么大碍，下一秒就痛呼出声。
　　碘伏大面积地浇在伤口处，染黄了皮肤，他白净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下意识地挣扎，却被
　　陈泽西及时握住了手腕。
　　“别乱动。”

　　干燥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的手腕，温度在接触的皮肤中传递，陈泽西指腹的薄茧蹭在手
　　腕内侧，有些痒。
　　魏澄不是怕痒的人，此时却觉得难以承受，血色尽失的脸颊隐隐泛出一点桃红，他咬咬唇，
　　好像有些急躁：“松手。”
　　别碰我。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手腕上的温度才渐渐消逝，与此同时玻璃碎片也取了出来，幸而碎片
　　得扎的不深，伤口很好处理。
　　身上的衣服都溅上了污水，全脏了，他颇为狼狈的坐在水坑边，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而陈泽西就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将他这副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每次见到陈泽西都是在出丑，上次是在画展，上上次是在酒吧，这次又是在福利院，心里蓦然地烦躁，偏偏面上还要装作没事，他转头问保育员：“抱歉……我的衣服脏了，请问你们这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被叫到的中年妇女显然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应该是有的，我去找找。”
　　一直未出声的助理这时突然开口：“陈总车上有一套干净的衣物，魏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可以……”

　　“不用。”魏澄拒绝的飞快，“还是麻烦阿姨了。”
　　助理剩下的话哽在口中，感受到老板周身遽然降低的气压，自己也灰溜溜碰了一鼻子灰，不对啊，明明老板……

　　但因为福利院里实在是没有替换的衣物，最后他还是穿了陈泽西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穿衬衣的自己，魏澄扯了扯过于长的衣摆，有些心烦意乱。
　　原本是想来这里做志愿开解心情，谁料志愿没做成，反倒受了伤，还见了最不想的人。

　　最不想见到的人……魏澄已经不记得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有三四个月了，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会于陈泽西有交集的社交活动，就连好友的生日也没参加。
　　他知道这样很幼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可他就是无法面对这样的陈泽西，身在名利场，受众人奉承的陈氏集团的总裁。
　　换好衣服后，洗手间外只有保育员还在，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下课铃声敲响，魏澄收起画笔，“今天的艺术课就结束了，小朋友们再见。”他拿起工具箱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小澄，我是吴院长。”手拄拐杖的老年人神态略显疲倦，“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还让你受了伤，程程过来，过来道歉。”
　　之前推过他的小男孩走到讲台边，用漆黑的眼睛看他半响，才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应该推你。”

　　左手的伤口还在痛，他只觉得自己在画展那天看走了眼，这小孩一点都不单纯，他勉强道：“没事，这只是个意外。”

　　老院长似乎身体不好，咳嗽几声，说：“是，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但是小澄啊，今天的事我听保育员讲，你和陈先生认识对吧。”
　　“陈先生是我们的意向合资人，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实在是……”
　　魏澄听明白了，这是要他帮忙，难怪陈泽西会来福利院，只是来考察的吗？可，“抱歉，院长，我和他不熟，真的没办法帮您。”

　　“不熟？”低沉的嗓音兀地传来，陈泽西长腿跨入教室：“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算好。”

　　男人比他高，但因为讲台的高低差，他们的身高刚好齐平，陈泽西说话时的轻微气流在他耳边，心跳骤然加速。
　　“你怎么就认定我不会答应呢，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