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狂想曲》长歌须叹

10、孤儿院纪事（四）

　　“小宸，”陈庆华低声唤身旁正发愣，“以后你若没什么事，就来帮我看酒店”

　　陈庆华名下再购置一家酒店名曰长盛，故酒店所有者取自长治久盛之意。今日趁初雪化晴，明媚阳光，领林宸视察酒店。林宸因手掌伤重，押着家中休息。眼前电梯临一楼，陈庆华不发一言，拉了林宸腕上，扯进电梯内。

　　陈庆华按下顶楼八楼，旋即关门。电梯内的灯光暖暖融融，映照陈庆华面上肌肤，竟无半分瑕疵。过三十将近四十，纵然保养得体亦不可能不见皱纹横生，林宸细想许是岁月刀子不曾在身边人镌刻。

　　顶楼修建办事处与会员尊贵居室，为作保证增添不少游乐设施，远远见着辉煌夺目。电梯门一经开合，二人并肩出了门。需得进办事处查询往来账目，陈庆华为此之意。踏上长廊一时，尽头那处，冲出一位衣衫破绽女人。

　　向二人速速跑来，双手捂住胸口，却看衣着颇似酒店工作人员，面上妆容花乱，伴泪作绘。胸口处布料堪堪不可遮丰满，林宸且不注意女人跑来，顺带差时跌在地。揽腰靠墙稳了身形，女人察觉拥了他人细声抽泣起来。

　　眉眼娇艳，笼半雾柳叶眉，绘纯色唇，一副淡妆西子。林宸虚虚扶腰，未敢触碰女人身上任一处裸露肌肤，胭脂水粉浓杂过分情意味道，令他十分不耐。“你怎么了？先冷静冷静”

　　林宸边说道，边抚手来令女人站好。女人怯弱回头看一眼那尽头房间，眼眶尽是红润丝涟。加之女人现如今这幅模样，料想到该是着房间客主强制要求女人做那等事，陈庆华当即叫来主管人员。

　　女人进办事处休整处整理由主管人员送来以便换洗衣裳，流过半半心伤。主管人员接近半百人物，鬓发俱染白，支支吾吾立在桌前不知言说什么。名唤赵煜，任该酒店主管长达四五年之久，酒店合该事宜赵煜非是不清。

　　陈庆华浏览过呈交上来账目往来记录，这其中段姓投资占据半数，指腹压姓氏之上。赵煜低眉垂眼，合握双手，斟酌话语，陈庆华不由得心烦起来。恰逢林宸安顿好女人，启开书房门，环视一圈，凑近陈庆华耳边，“她说那房间里是钱安基”

　　重任警察局长作此等事，强迫他人为之服务，实在不为良好责任形式人。女人低声泣然模样，固然我见犹怜，浮水打萍。林宸细细去想总是有些地方不通不过，纠缠一起。

　　陈庆华合眸：“叫她进来”

　　女人换却酒店工作人员服饰，成就日常服装，除却面上妆容，更显清淡如玫。赵煜默不作声瞧女人缓步而来，待近些，一副惊讶模样瞪圆双眸，指尖指她颤颤。

　　“陈先生，”女人转眸瞧上林宸一眼，林宸示意她合该怎么说，“我本来是新来的，赵主管就把我安排在钱先生那间，没想到钱先生喝了酒之后就把我当块肉一样，那眼神我现在都非常后怕”

　　赵煜斥道：“你明明待钱先生身边好长时间了，李茹箐你可不能胡说，只是你近几天才拿到合同任职而已”

　　李茹菁喃喃说着如何想就如何做，稳定情绪一遭波动，如洪水破堤，徐徐不止。陈庆华转笔止笔，墨水点白纸，浓墨晕染开来，林宸只觉着他情绪波动无常。

　　陈庆华缓缓道：“这里是酒店，合法合规经营，不是随意卖弄姿色的地方，这般做，长盛里容不下你们……”

　　赵煜闻言，往前脱不出口真相，此刻如脱水木棉，兜兜转转蜿蜿蜒蜒。原来段家仗着此间投资占股份额高，要求工作人员待钱安基如同待段家那般。初始钱安基仅仅是喝喝酒逗逗美人，后来竟成了酗酒闹事，环抱美人，无论自愿与否，且男女不忌，当时身边有谁，身下则是谁。

　　李茹菁第二月跟在钱安基身边，自家故老板安排进来，可谓是一个服服帖帖，伺候得钱安基乐不思蜀。赵煜本以为今日之事仅是哪个新人受不住钱安基磋磨，想着糊弄糊弄。可见李茹菁用心叵测。

　　李茹菁反驳道：“赵煜，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钱安基有那种关系了？”

　　陈庆华自觉烦心过分，正发话断了眼前二人求职路，埋了钱安基账项。林宸将陈庆华左手合握入掌间，弯了嘴角，与陈庆华对视含情脉脉。陈庆华恍然悟了林宸意思，发话言二人可留下，只是不可再经手钱安基这位客人。

　　李茹菁自是再言说劝阻，衣摆揉碎掌间几寸，陈庆华摆出送客姿态。二人不好再多作停留，各自分割三寸距离从门口离去，生怕对方污了身上净地。

　　待二人彻底消失身影，“陈先生，他们说钱安基何等作为我信，只是我不信他们二人各执动机行事”分明他们二人不经意间眼神交流流连，显然熟稔非常。

　　陈庆华独留在室内处理公务，林宸瞧着他不注意，偷偷溜出办事处。往外间，竟有细细嬉笑怒骂，合该是包间里把酒言欢。长廊净面无几，尽头萦萦凝雾，嗅得呛鼻不言。

　　林宸走至旁边，轻启开了门，但见屋内迷雾绕绕，不可视雾，朦胧之中，奢华皮质沙发吞晕去息，言笑晏晏，掌间是盈盈一握腰肢纤白。钱安基指尖夹烟，燃至尽头，再不舍得换好一番醉生梦死。

　　林宸屈指敲敲门，身侧侍候之人，眺望门边绝了钱安基抚摸念头。抚好身上衬衫方往这边来，瘦削不堪，单单眼角一枚痣更增添着艳浓，明明面庞秀丽堪言。“请问，你是？”

　　音调温柔稚嫩，林宸探看屋内状况，少年人见状侧步挡了林宸视线，眉蹙不言。“今天陪陈先生来看看，结果看到钱先生这里有个女人衣衫不整跑了出去”

　　近几日酒店换了所有权人，姓一字陈。周铭越身为工作人员倒也明白，门边人口中所说陈先生是何等人物。今日晨间，钱安基早早来到酒店，要了他与李茹菁伺候。钱安基与女人调笑时，她忽作惊态，撕扯身上衣裳，闯出门去。男人仅仅悠悠道上一句情趣罢了。

　　周铭越缓和面容，放松些许身躯：“我还以为李姐那是情趣，结果钱先生没追出去”

　　“可是她说钱先生强迫于她”林宸低声道。

　　“怎么会？”周铭越惊声道，“赵主管知道钱先生习性，早早除了我与李姐，便没有人跟在他身边了，其他人受不住钱先生，怎么可能会有强迫一说？”

　　林宸闻听入心，喃喃道这样。沙发上人突兀唤一声周铭越，尚带着不可言说怒气。周铭越陈声回着钱安基问候，男人竟是起身，手上一杯红酒荡漾，葡萄香登时扑鼻，靠了周铭越身边。

　　指腹捻在周铭越下颌，抬高凑近酒杯，强灌进诸多馨甜。周铭越手上推拒力气小些，红波涟漪流下唇角，越是不肯饮下亲自喂酒，钱安基身上力气越渐加大。酒液沾染衬衫几方绘出细腻皮肉，好一出秀色可餐。

　　周铭越眼波流转，发觉林宸尚在门边，抬手正欲关门，不料钱安基抬眸间松了他，不禁黯淡神色。钱安基调笑道：“新人？”

　　眼中朦胧身影，唇上笑意微扬，端一副祸国殃民模样。林宸连连后退，躲避钱安基搂抱双手。钱安基见林宸不愿与他相亲，步步随出门去，嘴上说：“我背后可是段家，跟了我保证你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如此妄语，亏钱安基竟说得出口来，林宸暗自想到。周铭越环视几圈，觉着钱安基此刻状况情形不如以往，上前来牵住钱安基双手，往屋内拽，不料钱安基一经甩手，挣开周铭越。

　　红酒杯脱手，震裂开来。夹杂葡萄香气印湿掉脚下地板，玻璃碎片四散，徐徐绕着不知名药香味。钱安基闷哼一声，突感到颅内疼痛不止，搭靠于周铭越肩上。周铭越递来歉意一眼，林宸但摆摆手。

　　目送二人进屋，随即关合好门。林宸低首发觉酒液侵扰地间，郁郁葱葱，去冒出几颗青草。蹲下身来，点点那黏腻，因这一星半点抚平指腹不平。

　　钱安基离了酒店那时，正值正午过半，阳光恰好温润。林宸候在门旁，注意屋内大大小小容色。周铭越拢着杂乱发丝，衬衫扣子崩坏几颗，脆弱脖颈红缨几簇，指尖红润，室内难言气息迷乱。

　　保洁阿姨拎着那半瓶酒，酒身撕扯去原有标签，细细询问林宸如何处理。酒瓶内正有半升左右，散着馥郁之香。林宸接过酒瓶，弯眉笑眼道：“我处理就好了，阿姨，休息去吧”

　　林宸转移目光至收拾完好周铭越，重换作谦谦君子模样。周铭越以笑示意，同得以笑来送还。钱安基背靠段卿资，据资料来说，钱安基的位子远远离不开段卿资。鲜红之下郁郁葱葱林宸忘不掉，这酒合该交给明白人。

　　洁净烧杯盛满红润，摇晃荡漾，执手淡淡青色，换作极浅纯白，散了极重药苦。常徐然默不作声将烧杯放下，取出另一份样本，滴到培养皿中，之内生长顿时茂盛不止。林宸倚靠实验台，目睹常徐然由接到酒瓶欣然转到面色深沉。

　　常徐然抬起培养皿细细观察，“你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虽说生命力旺盛，望之则入明日黄花，窗边斜月，漂亮而不长寿。

　　“钱安基，不……段卿资手下人那里得到”

　　林宸如此说道，揽接过那培养皿。酒精棉片擦拭过指尖，不放过任一角落，常徐然眉头紧锁，他原是不知段卿资行事这般激进，将这等药物转换于世间人手上。

　　常徐然陈声道：“这东西叫药，也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基因改造药剂，针对普通人未经过基因改造的那种，可在一定时间内保持和改造人一样的身体状态，甚至长时间服用到达长寿目的，只是副作用过大，总部那边不许透露到外界，段家不怕总部那边，又或者金木林那里知道？”

　　培养皿合好盖子丢置台上，常徐然点燃酒精灯，冒了火，全都丢进销毁器具之中。眼瞧着蓬勃生命坠入万丈深渊。

　　林宸问道：“徐然，副作用是什么？”

　　常徐然望他一眼：“不知，总部那边资料只是说副作用过大，我家里因当年那件事边缘化太久了，不知道太多了”

　　段卿资行事如此想是冒了总部的禁忌。一旦哪日发现挖掘，总部首个放弃段家，亦或者光明孤儿院这个明面上的机构。常徐然留了那瓶酒，转换到林宸手上是一捧花籽。花籽由刚才常徐然着人去取，来自红玫瑰。基因改造药剂只针对生命体，想要探究副作用只得从植物动物出发。

　　林宸抬手接过花籽，常徐然自顾自捧住他双手。深邃眉眼凝凝束深情几番，不违他以往温润公子模样。“小宸，我这里会为你治疗”

　　“不，”林宸否认道，“待事情结束，我是活着也好，死也罢，无所谓的”

　　“总得有人在乎不是？”

　　林宸离时仅仅虚虚听到这句喟叹言语，在乎这种东西陈庆华或许会有，选择不计前嫌与常徐然合作，哪怕常徐然亦会背叛，将他带进万劫不复，那都不在意。

　　昏黄落日，暖融化寒，常徐然踱步行至窗前，望窗下离去少年进了车，眸里思索不止不牵。手机叮咚一声，来源自林宸那方，他问李茹菁赵煜你可认识？

　　赵煜名字暂且不清，李茹菁此名可是再熟悉不过。原是常覃身边伺候，容貌精致多得喜爱可改不掉基因丑陋，无脑愚蠢。常覃一气之下将她投入某处酒店为作待用，常徐然如实回答，且在信息末尾加上歉意满满。

　　晚间垂暮，一把花籽入土，湿润以往干洁土壤。指腹按压因湿润而凝固土块，林宸自觉着药将将焕发完美生机。林宸回房作休息，并不察觉凝固濡染再复松散，弱小种子吸收足了养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