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河流［娱乐圈］》川上之舟

29、后生何乐

　　柳越一大早就有工作，直接穿贺瑞衣服就走了。他穿的也算是合身，或许是因为第二次，贺瑞有所长进，身体也不算难受。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光洁如新。
　　他昨晚和贺瑞说了自己要工作，让他有分寸。贺瑞是个能听懂人话的人，这一点柳越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公司准备签一批艺人，柳越打算过去看一眼。据说都是不错的苗子，但能不能火这件事，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是不好一眼看出的。

　　已经七点五十了，面试在八点开始，柳越一手拿着咖啡，抬腕看了眼表，问道：“都到了吗？”

　　“柳先生，都来了。”

　　“可以，让他们先进来吧。”

　　这一批二十五个人，最后只会留五个组成一个小团，再由公司包装按个人情况出道。剩下的留在预备队里，等待下一次筛选。

　　唱歌跳舞部分昨天已经测试并打过分了，今天是最后一项评分。二十五个人都要来这里，一起接受提问。

　　随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一个一个进来，旁边也开始了录像。柳越就坐在评委的旁边，好像只是来看戏的，面前甚至还放了台电脑。

　　25个座位是5×5排开的，证明有人坐中间有人坐旁边。这些人没有被事先安排座位，所以这其实是第一个考核。

　　“放手，是我先来的。”

　　“是我的手先抓住这个凳子的。”

　　两个人小声地争吵起来，他们背对着评委席，背对着柳越。柳越抬眸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低头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五分钟后，基本大家都坐好了。柳越又抬起头整体扫了一眼。

　　娱乐圈，脸才是关键。这些人初出茅庐，都显得稚嫩，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他以后适合走什么样的路线，好不好接片子，能不能快速赚到钱。

　　有些人在偷偷打量坐在旁边的柳越，柳越没有出声，只是和其中一部分人对视，又平静地收回视线。

　　“好的，恭喜大家通过前面环节的筛选，来到我们这一步的面试……现在，有没有人主动自我介绍呢？”

　　很快就有人举了手。

　　“好的，一个，两个……”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一屋子的人都举手了，但面试官没有找一个人来自我介绍。

　　这时，一个人看了一眼柳越，出声道：“老师您好，我想第一个做自我介绍。”

　　他站了起来，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声音响亮，穿透力很强，讲了三分钟后才坐下。

　　柳越没怎么在意这个男生的讲话内容，只是打量着他，盯了片刻，问了问旁边的面试官这个男生的名字。

　　他问完之后就离开了，面试还没结束，甚至没进行到一半。

　　柳越把桌子上涂涂画画的纸折叠放进了口袋，给人事部发了消息。

　　他选了十个人，让人事部自己再根据前面的成绩筛选出五个。他额外强调了那个做自我介绍的要进预备队，剩下的让人事部自己安排。

　　“为什么啊。”

　　助理小马一直跟在柳越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其实我觉得他讲的挺好的，也很勇敢……长得也还行。”

　　柳越笑了笑，把拍过照片的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不为什么，娱乐圈第一步，就是要锉掉他们的锐气。”

　　柳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后颈有些酸痛，可能是昨晚仰头有些久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他去公司食堂随便吃了两口午饭，回了信息。正准备休息时，看见刘姐走了过来。

　　“柳先生，何先生来了。”

　　柳越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让他进来。小马，去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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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忧就是他口中那个上综艺的朋友，两人早年搭过戏，互相扶持了许多。

　　这是这几年柳越熬出头了，但何忧还是不温不火。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让人准备准备。”

　　柳越帮何忧拉开凳子，让他坐到自己对面。
　　“来，喝茶。”

　　“你新公司成立我都没来，是我对不起你，当时太忙了。”

　　“嗯，你那边节目停不掉啊，我知道的。”

　　何忧把礼物放在旁边，有些抱歉道：“这是我对你新公司的一点小心意。”

　　“嗳，客气了客气了，你我之间何必这样。”

　　何忧面色似乎有些尴尬，笑了一下才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拜托你。”

　　“哦，请讲。”柳越喝了口茶笑道，“有什么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我有个弟弟，你记得吗？今年已经成年了。”

　　“记得的啊，当时我们拍电影的时候他才上初中吧？真快啊……”

　　“可不是嘛。去年高考考的也还可以，也是C国的戏曲学院，算是你的小学弟。我劝他好好学习，他不听，非要现在就出来想找份事情做。”

　　“小孩子有上进心很好。”

　　“对啊，可不是嘛。”何忧端起茶抿了一口，才抬头看着柳越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来的就是你们公司，刚刚还在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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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姐，你去和那边说一下，那个17号，从预备队里拿出来。”

　　“对，就是我早上专门说要把他留在预备队的那个，其他的再安排。辛苦了。”

　　柳越挂断电话，躺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

　　何忧消息也太快了，从这边面试刚结束到他过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柳越更倾向于，他给人事部发消息的时候，何忧就知道了。

　　柳越一时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娱乐圈的消息快，这很正常，要是何忧下午或者明天来找他他一点也不意外。

　　何忧可以通过很多渠道获取到他弟弟被单独“照顾”的消息，但唯独不能是这个时间就知道。这说明公司里有眼线，又或者……专门贩卖消息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知道17号的身份。

　　这个17号一开始也没有表面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是心里想着不要借哥哥的名头，可现在，还是何忧给他保下来。

　　就在柳越思索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今晚能打电话吗？”

　　“没力气。”柳越干脆发语音道，“改天吧。”

　　“你不用说话。”贺瑞说，“你开视频，我就想看看你。”

　　柳越抬了抬眼皮，坐地起价道：“一次十万块钱。”

　　贺瑞笑道，“到时候我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柳越嗤笑一声，“你有多少钱？还不是你家里的。我可不要。”

　　“不说了，今天真有事情，挂了。”

　　柳越发完信息，又下楼去了刘姐办公室，他进去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这批HR都是怎么来头？从别的公司挖来的？”

　　娱乐公司彼此挖人并不奇怪，任何职务向来都是能者上位。柳越的公司算是刚成立不久，牌子挂的是它柳越的，人却还不全是。

　　“明天招些应届生，让老李那几个带一带。至于一些来路不明的人……该换就换。不要大规模裁员，不要惊动他们。”

　　柳越吩咐完又沉思片刻才说道，“这批孩子接下来怎么走安排好了吗？”

　　柳越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玻璃桌道，“有个搞综艺的陈总，哪天约过来谈一谈。”

　　柳越口中的陈总是陈泽凯，为人相当古怪。他是以综艺发家，但这两年综艺没拍综艺，转战电影来了。他自己当编剧当导演，据说是在筹一个独一无二的片子。

　　柳越在陈泽凯拍综艺前就知道他了，不过是因为陈泽凯的父亲，陈俊林。那时陈俊林是C国中央电视台副台长，这几年转正了，高居幕后。

　　陈泽凯发展的好一方面有自己的天赋，他能抓住笑点和热点，眼光很好，选的角色都各有特性；另一方面自然是他父亲的功劳，陈泽凯的综艺放在某台的黄金时段，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火起来是实至名归。

　　“陈总这两年不搞综艺了，我们之前和他谈过，他拒绝了。”

　　柳越看了眼窗外，笑道，“那是他没捞到好处，你们给的什么条件？”

　　“无非就是钱，可人家不缺那个。他想要名气，想要能摆脱自己父亲，想要独属于自己的名气。不然废那么大劲儿拍电影干什么？他从头到尾亲自监工，可不就是想争口气吗？”

　　柳越想到何忧那几个练习生，又有点头疼。这批人不算非常惊艳，他挑的几个也是相对来说有记忆点的，而非五官相当优越的。就算真的说动陈泽凯拍综艺，他也未必看得上这几个人。

　　“那些孩子，这些天好好练练，仪态，个性，特点，往不同方向去培养培养，先走着看。”

　　柳越第一步要捧出去的就是这些人，他刚买完地皮的使用权，顺便把本来的楼一并买了，加上公司起初的装修招人七七八八，手里的钱不算多了，第一个节目要做的漂亮，才能把旗号打响。

　　之所以选择综艺，还有一个原因是综艺的周期相对较短，见效快，拿钱快，他好来推进后面别的拍摄。

　　刘姐将柳越说的话一一记下，抬头说道：“好的，这个陈总……是您亲自来谈吗？时间约在什么时候呢？”

　　柳越思考片刻，“我自己联系他吧，你把人事部那边盯紧一点。”

　　“对了，把那个叫何……何忧的弟弟，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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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柳越喝着茶，面带笑容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开始没有细看，眉眼果然和何忧有几分相似。被单独找过来他也不见胆怯，一双眼睛坦荡地看着柳越。

　　“柳老师。”他规规矩矩道。

　　“受人学问称人老师，我什么都没教你，为何喊我老师？”

　　何乐握了握拳头，看着柳越的眼睛道：“我经常看您的作品，我觉得我从中学到很多。”

　　“嗯。”柳越又喝了口茶，闲聊似的问道，“今年多大了？”

　　“十八。”

　　“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柳越抬头问道，“我们这刚开始做，条件肯定比不得其他同等规模的公司。”

　　“因为喜欢。”

　　柳越眉头一挑，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答案了。娱乐圈是个名利场，是真是假，喜欢与否都显得微不足道。

　　越是喜欢，越是要吃苦头啊。

　　柳越勾了勾唇角，抬眼道：“今天表现的很亮眼嘛，很主动。”

　　何乐抿着嘴唇没说话，他一时听不出来柳越这是夸他还是说他，也不敢吭声。

　　“五官条件也不错……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何乐听完抬头去看柳越，那人只是滴水不漏地微笑。何乐不知道柳越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是去查的，还是有人透露给他。

　　“如果你进了优先批的小组，你有什么规划吗？”

　　柳越翻了翻手里的档案，漂亮的无可挑剔。甚至比他伪造的简历还要完美，想到这里柳越又笑了。

　　何乐思索片刻说道，“公司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做……我一定认真训练……”

　　“如果你只是跟着公司，那看来你也不算主动。”柳越又喝了口茶说，“公司资源能有多少？分给你的蛋糕又能有多少？”

　　柳越又把面前的文件合上，看着何乐道，“平衡好你的大学课程和现在的拍摄。C戏修课时间很灵活，不要缺课。”

　　“好的。”

　　柳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道，“回去吧，已经知道了选拔结果，接下来就好好干。”

　　何乐深深看了柳越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柳越看着何乐的背影有些恍惚，一时间好像回到了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年轻，但远没有何乐这样的勇气。彼时他的眼中就密布着忧虑，这也正是第一个导演来找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