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破碎 ...
-
周靳的敏锐惊到了陈诺，陈诺曾说:“他喜欢叫心上虫哥哥”。于是，周靳又发来:
换了心上虫了吗？
直白又坦诚。
陈诺心里咯噔，避而不谈，问道:
您和您的雌君是真的打算来B16星吗？
他在心里面补上后面没发出去的三个字:为了我。
他和周靳只见过一面，后来一直在光脑上联系，也是他主动得多，穷追不舍地一连串炮轰般发消息。凭他估计的周靳对他的感情，最多只是对他的身体有兴趣，再没有别的了。周靳真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吗？因为担心他的安全和林穆一起来B16星找他。
情势逆转，周靳不回消息了。陈诺全身心注意着屏幕，一颗心被弄得不上不下。
他干巴巴地叫:殿下。
周靳没回。
再叫:殿下。
周靳还是不回。
直到整张屏幕都被他叫的殿下占满，他停下了苦苦追问的行为。
哥哥，周靳，欢欢。三只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相似点却在陈诺心中拥有不同优先级的虫。
陈诺过往年间的感情专一、简单——喜欢哥哥，想成为哥哥的雌虫。现在关系几经缠绕周折，他理不清对周靳和欢欢的态度。
他一直把周靳当作哥哥的替代品，可是现在，周靳做出了一个超乎他意料的举动。他恍然意识到，那是周靳作为周靳做的。在他的想象里，他应该是追光的虫，总是跟在哥哥的影子里祈求哥哥回头看到自己，而不是哥哥主动停下来转身抱住他。
对于欢欢，只是一层血缘关系牵系着他们，这层血缘关系一斩即断。
周靳迟迟不回消息，陈诺眼巴巴直盯着屏幕。盯了几分钟，眼睛有些受不住了。猜测是等不到周靳消息了，揉揉眼睛，关掉光脑，一骨碌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只留下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他侧躺半蜷着，怎么都想不通周靳是真的会为他而来吗？他是雌虫，周靳是雄虫，还是并没有很喜欢他的雄虫。
嗡嗡～手臂被连带着震动。迟迟未等来的回复让他不再急迫，从被子里掏出手臂，点开了通讯界面。
是孙幸北发来的消息，他“嗐”一声，点开看，说:已经见到顾涣了，他不愿意跟我们去找你们。
顾涣这几天，膝盖和眼睛的使用率极高，求这个求那个，偏生还是只小虫崽，碰到事情，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掉。
孙幸北:本来想着先把虫送到你那里，可是一碰他，他就像应激一样拼了命地反抗。就几分钟时间，身上多了几个口子。
孙幸北:云先生见实在拗不过，就放他走了。你放心，我们派虫跟着了，不会让他遇到危险。
孙幸北:对了，他让我们转告一句话，是给许书吟的。他说，‘不论是主城区还是主星，都比流放区好，虫崽跟在他身边不如跟在许书吟身边，能活得更好。’你跟许书吟说一下。
洋洋洒洒几段话，陈诺看完，打了个“谢谢”。
点击屏幕左上角的退出按钮，一扫眼，看到了周靳终于回来的信息！
陈诺微微睁大了眼睛，赶忙点进去。周靳发来的是语音，他右手食指指尖轻轻一碰语音条，心悬了起来。
“先不聊，我在带林穆回家。”
短短一句话，声音平静，无波无澜，陈诺听不出情绪。周靳并没有回复他的问题，他的心像梗了一块石头，不通畅。
“是，殿下。”
掀开被子，他下床，想去外面通通风。
他所住的楼层高，离城区远，站在阳台上，能清楚看到灯红柳绿的主城区街道。周边静寂无声，一切都沉睡在梦乡里。
一阵风吹过，微微抚平他躁乱的心。
“少将，有流星！大片的流星！”
许松惊喜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打破了沉寂。他侧眸，看到隔壁阳台上，许松正在搭衣服，此刻看到流星，手舞足蹈拿着衣服在甩。
“流星哎，我要拍下来给我的雄虫看！”许松冷静下来，搭好衣服，拿起光脑在拍。
这句话在陈诺心头绕了一圈，他仰头，也朝向天边去看。
三颗卫星永恒地挂在天边，墨蓝的天际，首先出现无数个光点，光点延伸，形成一条光线，光线拖着尾，划破长空。无数光线形同一片光幕，光幕散去，留下一道道交织的绚烂的光芒。将夜空装点的如梦如幻。
饶是自诩已到了不懂浪漫的年纪，陈诺也被惊艳到了。打开光脑，专注地对着夜空，拍摄了流星短暂即逝的美。
然后分别点开哥哥和周靳的聊天页面，轻车熟路，发过去了自己拍的视频。
在发给周靳的视频后，他额外附了一句话:
“殿下，偶然碰到的流星雨，很美，想给您看。”
他的目光在聊天页面停留了几分钟，没有收到回复，视频被接收的通知也没有出现。他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还是习惯被这样对待。可是视线忍不住又在屏幕上黏了两分钟。
隔壁阳台上的许松兴致勃勃，对着光脑点来点去。他关掉自己的光脑，计划把欢欢的话传给许书吟。
“许副官，今天一天都没见你了，去做什么不为虫所知的好事了？”许松今天晚上看上去异常兴奋，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许松吭吭两声，努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隔着阳台中间的几米，微昂着头，说:“我今天是出去做任务了，少将让我去查查城区里卖雌虫精神力缓和剂的店。”
“哦～”陈诺了然。
除却和陈莫有关的事情，陈诺的性格很好，许松红着耳朵不想说，他也就不一点点探寻这只年轻雌虫的内心了。转而问道:“少将在房间里吗？”
许松:“在的。”
他们住在隔壁，陈诺很快就到了许书吟的房间外，敲了敲门，许书吟开了门。
许书吟戴了一副银边眼镜，陈诺怔了怔。跟着许书吟走进去，坐到沙发上。他看到，沙发前的桌面上放了一堆的瓶瓶罐罐，旁边还有试管、烧杯等。还有一束安兴草和一张纸片。
“今天雌虫送的雌虫精神力缓和剂?”
许书吟:“嗯。”
陈诺在心底吐槽，小刻板又恢复了刻板脸。淡漠的眼神，没有半点表情的脸。
“欢欢让虫带给你一句话。”
忽然，许书吟迅速扭过头来，眼底闪烁着光芒。
被虫丢弃的感觉陈诺感受过，猛一看到许书吟的神情，他搓了搓手，温声说:“欢欢说，虫崽跟在你身边比跟在他身边好，他生活在流放区，而你生活在主星。”
许书吟听完，抿着唇，一言不发。他转身，肩膀塌了下去，双手抚上自己小腹。小腹里，正有一个属于他和顾涣的小生命。他不知道这个小生命是雄虫还是亚雌雌虫，可是，他想把他生下来。
现在，小生命的雄父不要他们了。他渴望顾涣回头的虫崽根本没有用，顾涣离开的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留恋。
“教授，我是不是做错了。师远、张落、萧丰他们都跟我说，引导了顾涣殿下二次分化是我帮了他，他应该感谢我。如果我不喜欢他，就没必要和他在一起。这些天，还有很多其他奇奇怪怪的雌虫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像今天，所有虫都站在了我这边，指责顾涣殿下。”
“可是，面对一只处于二次分化、急需要使用雌虫的雄虫殿下，我没有权力拒绝。”
“我知道殿下可以决定我的去留，可以决定要不要我，我不应该违背殿下。可是，我有了虫崽了。”
罕见地，陈诺看着许书吟，看到了雌父的影子。
许书吟拽过来一根安兴草，一片一片揪掉叶子:“张落殿下说他会帮我劝雄主，看来是没劝成。”
“我有了雄主和虫崽的事情还没告诉雄父，现在，雄主还不要我们了。不知道雄父知道了后，会不会对我很失望。雄父很在意我的婚姻，替我拒绝过很多只雄虫的求爱，说他替我把关，要给我找一只只宠爱我一只雌虫的雄主。”
“可是哪里有这种雄主？”
能把少言寡语、情绪不外露的许书吟逼到吐出一连串传递心声的话语，足以可见顾涣让代传的这句话杀伤力巨大。
他沉吟片刻，试图安慰:“是欢欢眼光不好，你......”
话说到一半，被许书吟截断:“不是，一定是我不够好，哪里伺候得不够，惹雄主生气，甚至不愿意训诫我。”
陈诺:“……”此处的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良久，许书吟去洗了把脸，回来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举起试管继续先前的动作:“谢谢教授转告给我雄主的话，我知道了。”
陈诺捏起离自己最近的纸片，随意看着纸片上面的文字，是雌虫给他们写的雌虫精神力缓和剂的服用周期。
随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许书吟说:“检测里面的组成，如果真的和他们说的功效一样，可以带回主星推广使用。”
推广使用?所有雌虫以后都不再受精神力影响了吗？
怕什么来什么，许书吟自己实验了十分钟，陈诺还在旁边看纸片上的内容。一阵铃声袭来，许书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诺放下纸片，看向许书吟的手腕，手腕上光脑屏幕忽闪忽灭。许书吟咬住下唇，抬高手臂，放在自己眼前，左手指尖点在光脑屏幕上。
陈诺说:“不想接就别接了。”
许书吟牙齿放过了自己的唇，指尖按下去，须臾，传来一道声音:“阿吟。”
是他的雄父许停打来了通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