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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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你说反话了，我不要你救，不用你管，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阿放。”许停抱着姚放，徐徐道来，“我是雄保协会的会长，守卫雄虫的权利就是我的义务，你这样，到底让我该怎么救你？”
“许停，我说了，我不用你救…”姚放胸口堵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我从来不用你救。”
可是许停不理姚放了，自说自话:“阿放，我可以给你买软糖吃，我在我们婚房里安置了一个专门放软糖的柜子，放了一架我认为的最精美的勉强能配得上你的钢琴，雇了我们常去的那家餐馆的厨师……”他没等姚放回应，“对了，还有这个，还没来得及给你。”
姚放看都不看，就说:“我不要！”
许停不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是蓝紫色水晶的，强硬给姚放戴上。
“我会救你出去的。”许停坚定说，“阿放，你等等我，我要娶你。”
“许停，你听我说，我不要你救！”姚放拽住许停，“你能听到吗？我不需要任何虫救，不需要！许停！许停！”
许停甩开姚放的手，走了出去，没再回头。
第二天，这宗悬案结案，罪名是：军长姚放迫害多只雄虫。处死！姚放的所有相关影像事迹成为了禁忌。宣布这一结果的是许停，许停穿着一身黑西装，面无表情、冷酷淡漠宣告了这个结果。
宋绍在狱中一口咬定，他只是听命姚放军长的话，不知道到底是拿这些资料去做什么。从此，资料上不再有血型这一栏，任何个虫差异性信息都不会再有。
主星对雌虫的要求标准更为严苛，雌虫被雄虫的接纳度更减少了很多。
同年，许停娶了雌侍王洁。
云柏在陈莫家里，和姚敛同坐在沙发上，一同看了许停对姚放的宣判。他攥着拳头，咬紧牙关。
姚敛关掉光脑，劝云柏：“从此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吧。雄主去和许停殿下商议了，再加上我们和姚放的关系，许停殿下会消除你在主星上的痕迹。”
“阿敛，每天围着雄虫转，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姚敛怔了一下，说：“是我想要的。”
“雄主爱我护我，小诺虽然和我不亲近，但也不嫌我，有什么不好？”
云柏无语，过了会儿才说：“多谢陈莫殿下和你的救命之恩。”
“谢倒不用了，雄主和我都能理解你们，但不支持这么做，你别再......”
云柏站了起来，打断姚敛的话：“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离开了。
当晚，陈莫从许停那里回来，等陈诺放学回家，跟家里虫说：“我辞了研究所的工作。”
陈诺端坐在陈莫旁边，目光从陈莫身上移不开，陈莫做的任何决定他都支持：“哥哥不喜欢就不去了。”
陈莫的笑苦涩：“喜不喜欢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姚敛握住陈莫的手：“雄主。”
陈莫不想姚敛担心，他两手握住姚敛的手：“没事儿。”然后又对着陈诺，“我计划去其他星球待一段时间，小诺，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陈莫和姚敛握在一起的手很刺眼，他忍着酸说：“最近学业很紧，时间排不开。”
“也是。”陈莫点点头，“我会给我们小诺带礼物的。”
“谢谢哥哥！”陈诺又开心了。
云柏自离开主星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只要你一直不出现，守住雌虫精神力抚慰剂的配方，第十军团安然无恙。其下署名许停。
军团里的军雌是他们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为了他们的安危，云柏情愿守住这个秘密。可是，他不甘心，用一只雄虫换千只万只雌虫安康无虞，有错吗？虫族如今多少星球是由军雌打下来的。
他在宇宙中流浪，雌虫精神力抚慰剂的配方一直清晰印在脑海里。
午夜梦回，他总忆起姚放和姚敛，想起在军校里他们三虫联手所向披靡，想起他们三虫初到军队时的不习惯。想起他和姚放执行任务时的九死一生。
想起许停亲口宣告姚放死亡的一刻。
宇宙茫茫，他戴着面具，驾驶着飞船，从一颗一颗星球边掠过，寻找能令他“甘心”的星球。
“副军长。”
某一天，他在宇宙里听到了熟悉的称呼、看到了熟悉的飞船，飞船上贴着安兴草花瓣、放着在废墟里开出的花钢琴曲。
他热泪盈眶，曾经并肩作战的军雌还好好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你们有没有受到为难？”
眼前数十艘飞船向他靠近，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没有。”
云柏竟然对许停生出了一丝感激，没有对这些军雌狠下杀手。
“你们如今还隶属于第十军团吗？”
“是。”
“军长是谁？我和阿放以前认识吗？对你们好吗？弟兄们都还在吗？”
“大家都认识，对我们很好，弟兄们也都在。”
云柏胸前激情滚荡，张口欲继续追问是谁，不料——
“轰！”
他一直没注意的飞船后方，射来一束光线，将他的飞船切割为两半，毫无预料，他无处闪避，腿和胳膊也被切断，因为时间太短，整齐的切面上，没有流下一滴血。
他怔怔盯着屏幕上显示的第十军团的标志，心沉了下去。飞船失去控制，不知道受着哪颗星球的引力，下坠，他跟着下坠，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飞船从包围圈里坠走，有虫问:“确定死了吗？”声音浑厚。
在背后攻击的飞船驾驶虫说:“必死无疑。”
仿佛为了强调，他连说了三遍“必死无疑”。
云柏不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胳膊和腿血流如注，从燃烧的飞船上滚落。看到一只雌虫崽手里握着半袋营养液，蜷缩在地上，被其他虫子打。
“哪里来的虫，胆大包天，敢抢雄虫殿下的东西。”
“流放区里的呗！”
“他雌的，有雌生没雌养，也没虫教教你怎么对待雄虫殿下吗？真是晦气！”
“抢雄虫的东西？”他的眼睛努力睁开，被虫崽所做的事情吸引，用仅好的手在地上摸，摸到一块手掌大的石头，抛了过去。一只雌虫当场死亡，他拉着如破风箱的嗓子，呼喝:“起来，反击，你没有错。”
再次睁眼，他躺在一间破败漏风的屋子里，这是个夜晚，抬眼直接能看到挂在天际的卫星。一阵风从墙上的破洞刮来，他闻到了浓烈的药草味和血腥气，熏得他咳嗽。
“你醒了。”一只雌虫崽手里端着热水进来，他扭过头，看到雌虫崽的眼睛很亮，脸上几块青紫，手上都是血渍。虫崽把碗贴到他唇边，说，“您的胳膊和腿受伤了，不方便，我来喂您。”
云柏就着雌虫崽的手喝完水，戒备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叫孙幸北。”雌虫崽说，“好听吗？我自己取的名字。”
“这里是B16星。”
“流放星?”
“昂。”
孙幸北放下碗，给他掖好被子，说:“你才刚醒，我去叫医虫。”
云柏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边腿和胳膊完全动不了了，所幸他还活着。不知道想杀他的究竟是不是第十军团里的雌虫，他为他们做了那么多，阿放因此而死，他们现在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不可能，一定不是第十军团的雌虫。”云柏很快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想，他不相信。
没过一会儿，孙幸北带进来两只医虫，医虫满脸惊恐，显是很惧怕孙幸北，走得进了，掀开被子，看他的伤口时，云柏才发现这两只医虫有几根手指断了，只草草裹了布条，布条全部染红了。
云柏不可思议，抬眼看向孙幸北。
孙幸北笑着，是虫崽天真的笑意，说:“不这样做他们不听话，就是麻烦，雌虫恢复能力太强，每隔几个小时就得砍一次。”
“你会怪我吗？这位哥哥，我是为了给你治伤啊。”
云柏眨眨眼，摇头，说:“谢谢。”
他俩在平若无事谈话，一只虫对自己身上的伤没有表现出来半点忍受不了，一只虫对剁手指风轻云淡。一名医虫抖着腿，战战兢兢说:“可以治，可以治。”
孙幸北歪头，一股痞气和匪气:“好啊，治好了你们就能走了。”
另一名医虫说:“治疗时需要用生长激素控制肉芽，再用手指连接肉芽......”
孙幸北:“要用手指?”他有些不耐烦，“行了，等你们手指长好了就治，不砍了。”
孙幸北赶出去医虫后坐在云柏床边，一双眼眸尤其亮，是还没归训的亮，他急切问:“你真觉得我没有错吗？”指的是梦中的那件事，饶是当时云柏神志不清醒说出了那句话，如今他被孙幸北救了，在孙幸北手里，理智上也不该说恩虫有错。
孙幸北:“我雌父是被流放的，生下我后就把我丢了，顺带着，我也不能在这里好好生活。每次都会有莫名其妙的虫子为莫名其妙我没见过的雄父朝我出气，还说我是没有雌父雄父的孤虫。”
“没有怎么了？我不照样长大了。”
“还有，为了活下去，有什么贵贱之分，雄虫体弱易抢，凭什么不能抢雄虫手里的东西？我饿了，我只是想有口饭吃而已！我有错吗？”
也许是孙幸北很难遇到和他想法一致的虫，碰到云柏迫切地希望有虫会赞同他。
云柏说出了初见时的那句话：“你没错。“
“你没错。”这三个字他没有听到有虫跟自己说过，他坐在原地愣了好久，久到云柏又开始咳嗽，他才给云柏顺气。
被出生被丢弃不是他的错，违逆雄父不是他的错，抢夺雄虫食物不是他的错……
初到B16星时一切都还未发展，流放区、主城区间没有隔阂。孙幸北比云柏手段狠、心肠硬，听了云柏的一些观点后，杀了只是个吉祥物的星长，自己坐上去，一步一步到如今。
*
眼前停着的，又是第十军团的飞船，不再是他心心念念的第十军团，而是来要他命、要毁了他们十几年创建的B16星。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