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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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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韩筵大发雷霆。
韩颂明赴死般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背部挺直,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了件黑色衬衫,做好了挨打不显伤的准备。
警棍一下下砸在韩颂明背上,他没有求饶,没有认错,期间只有一两声痛达锥心难以忍受的闷哼声。他死死咬紧牙关接受警棍接二连三的重击。
打死他最好,打不死那他就跟谭之谊一辈子都断不开。
韩筵打累了,随手丢掉警棍,转身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慢悠悠地喝了壶温度已经渐凉的绿茶。
书房门外的萧女士急得来回踱步,救护车已经在别墅外面等候多时。蓝岚着急赶来,萧女士愁眉不展地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多久能分开?”韩筵问他。
韩颂明的额头布满汗珠,嘴唇接近无血色,说:“分不开!”
“好!倔得很!”韩筵从沙发上站起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背信弃义,临阵逃脱,苟且偷安。”韩筵骂完他,从墙上又拿起一根警棍。
背信弃义指他抢夺挚友所爱。
临阵逃脱指他怕吃苦,故在进入部队锻练之际跑去国外享乐。
苟且偷安指他对自己的家庭不负责。
“爸?”蓝岚拍门喊人,“爸,你把门打开。”
“不关你的事。”韩筵朝门口处喊了声。
“爸,不关颂明的事……是我要他重新找人的!爸,你先把门打开。”蓝岚焦急地拍门。
阿成从公司匆匆赶来,在得到萧女士的示意后,蹲下,开锁,啪嗒一声,书房门锁被撬开。韩颂明垂头跪在空阔的茶几对面,背上渗出的血跟黑色的衬衫粘黏在一起,原本压抑的黑色在此刻更显诡异,那根沾血的警棍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
韩筵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手持新的警棍,看向冲进门的几人。
萧女士吓得捂嘴,阿成朝老爷子弯腰一鞠躬,随后背起韩颂明逃离现场,蓝岚追在身后一同上去救护车。
“你混蛋!韩筵,你要打死他吗?”萧女士一下子哭了出来,指着韩筵骂,“韩颂明可是你亲儿子,你的心真狠,他跟你有多深的愁怨?你听都不听他解释,像对待仇人一样对他,你可真够狠的!”
“我韩筵的儿子本该是为国奉献的无畏之材,而非贪生怕死,喜新厌旧之败类。”韩筵甩开手里的警棍,绕去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手枪,“要不是你当初拦着,老子早就一枪毙了他!”
原本的八发子弹一直缺了一发。
“你真混蛋!”萧女士哭着上楼把她跟韩筵两人的结婚证拿下来,摔在书桌上,“我要跟你离婚!”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驱车去往医院。
韩颂明侧头趴在病床上,背上敷了消肿止血的药,光是闻着就尽是苦涩气味。蓝岚沉思良久开口,“我会尽快带沅沅先去马赛。”
韩颂明说,“时候还没到,等陈哲那边处理好一切琐碎事宜,你们再动身。”
“可是你这边再瞒下去,老爷子会打死你!”蓝岚担心受怕道,“我们一家拖累你太久了。”
“不至于被打死,况且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打死。”韩颂明说,“沅沅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在国外出差,信号不好。”
“好。”
窗外的太阳光逐渐减弱,凉风从开了一指的纱窗中钻进来,外婆睡完午觉,谭之谊帮她换了身新衣服,脖子上绑着丝巾,他们要去公园野餐。
时值八月下旬,天气已经偶感凉爽。秦游在客厅装好纸巾等一系列用得到的东西,装了壶茶水,又单独给外婆拿了套换洗衣服。
“外婆,小心脚下。”秦游背着双肩包,扶着外婆走到电梯口。
谭之谊锁好门,手里拿着两顶遮阳帽。
秦游叫了一辆房车。
“她不听话。”韩颂明坐在沙发上翻看完近几天谭之谊的照片,“阿成?我要不要把她关起来。”
“老爷子现在盯得太紧。”
“我看不得她跟别的男人相处愉快!”韩颂明冷眼盯向桌上的照片。
背部有拉扯般的疼痛。
“外婆睡着了吗?”秦游轻手轻脚地进去卧室。
“刚睡着。”谭之谊同样轻声耳语地说。
又过了十几分钟,谭之谊起身,拉起坐在凳子上等她的秦游,轻关上门出去。
“这几天辛苦你了。”谭之谊说。
“不辛苦。”秦游搂着她的肩,两人坐在沙发上。那把藤椅已经挪到阳台闲置,秦游买了一台按摩椅顶替了它的位置。
“秦游,你回家吧!”谭之谊劝他回家,跟父母和解。
“我知道你想劝我回家,之谊,我不想。”秦游拉起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心脏处。
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好。
谭之谊愧疚起来,她收回掌心,坐直身体。秦游紧着说,“你不要有压力,等开学,我们一起去见他,把钱还给他,一刀两断。”
“你会介意吗?我跟他的事……是事实。”谭之谊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
“不,不介意。”秦游说,“错在我,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你的异常。”
秦游亲吻她的额头,吻逐步落在她有颗痣的半张脸上,“之谊,我爱你。”灼热的呼吸洒在眼眶附近,谭之谊搂住他的脖子。客厅的空调风正对谭之谊的背,秦游争分夺秒地享受她的热吻,柔软的胸脯紧贴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已经□□。
谭之谊气喘吁吁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唇上的晶莹在阳光下扑闪迷人。
“你不能再诱惑我了。”秦游此刻有些委屈。
谭之谊的脸瞬间红透,她忘了,他血气方刚。
“等我叫个跑腿。”秦游说完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搜索到最近一家药店,买了成人用品。
他从那天来就一直睡在空余的双人床卧室,里面堆积不少东西,两人当天收拾整理了一下午,入睡几夜以来,他们除了亲吻,再无其他。
“等晚上,外婆晚上会睡很早……”谭之谊说。
“那你再亲会儿我。”秦游搂住她的腰,不放人下去。
“秦游,其实那天在医院……我对你有反应。”谭之谊说完又有些后悔,她的眼神羞赧到无处可藏。
秦游笑了,“我也是。但要顾及你受伤的脚,所以我忍得很辛苦。”
“你那晚为什么要突然当着同学的面向我求婚?当众被拒不是更尴尬吗?”
“想告诉所有人,那个叫谭之谊的是秦游未来的老婆,也想在侧面打消其他人要追求你的想法。”
“你会跟我结婚吗?”谭之谊问他。
“何止会结婚,外婆也会跟我们同住,但在那之前,请你先考虑答应我的求婚,寓意心有所属。”秦游将手贴在她脑后,心疼地轻抚。
“你再向我求一次婚吧!秦游,就在这里。”她的眼里满是真挚。她心软,脾气好,又有不乏的占有欲。
秦游的心跳近乎要跳出胸膛,五脏六腑顿感空空如也,谭之谊有序的呼吸召唤回他的思绪;他欣喜若狂地抱起人放在沙发上,退后半步,单膝跪地。从脖子上取下遮在短袖领里的那枚求婚戒指。
他说,“请答应我。谭之谊,那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粘着你,想方设法接近你,你都坚决地拒之门外的秦游。我其实私下还怀疑过你的性取向,后来发现你是因为太忙,根本没时间搭理我。我庆幸又惋惜,你很特别,你好强,不喜欢社交,时而内向,警惕性也高……我起初挺受挫的。”他调整好波动难止的语气,“我记得你第一次接受我送的花,国庆看夜景那晚。”
“我也记得。”
他的笑意带弯眉眼,“中间的所有不愉快,我们全部摒弃不提,好不好?”
谭之谊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洒脱地伸出左手,秦游有些许手抖地将带有体温的钻戒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这枚戒指买了很久,第三次,终于在第三次求婚时,物赠原主。
“等等。”秦游突然出声,谭之谊误以为他后悔了,或者话还没说完。
“等我拍照,我要公布于众。”
他拉着谭之谊戴戒指的左手,借着阳光拍下值此二人时刻。
他知道,她不喜欢拍露脸照。
自那次更新过阳台影子照后,他的朋友圈便暂停更新。直至今天,他更新了一条新讯息——她答应我了。
谭之谊将编辑好存在备忘录里的小作文发给韩颂明,然后毫不迟疑地删除掉他。
熟悉的敲门声再度传来——
秦游还沉浸在喜悦中,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一位高个子女士。
“请问你找谁?”
“我是谭之谊的朋友,我叫薛纳。”
谭之谊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秦游身后,门口站着的是薛纳,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发色也变了。
“薛薛?”谭之谊向前两步,拉起人,“先进来。”
秦游去餐桌跟前泡茶给客人喝。
薛纳一眼就看到她原本光秃秃的手指上多了枚戒指,看向泡茶的男生,随后收回目光,问,“你答应了他的求婚?”
“嗯。”
薛纳压低声音,“那韩先生呢?你准备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我跟他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什么时候?”薛纳没接收到阿成额外传来的讯息。
“我单方面跟他结束交易,我心有所属、我有心上人。我也不再需要他的钱。”谭之谊看向无名指。
“之谊,”薛纳说出来蒲城的本意,“韩先生的母亲想见你。”
秦游端来热茶,朝薛纳一笑,“茉莉花茶。”
“谢谢。”薛纳也没喝茶,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遍坐在凳子上的男生。告辞道:“我会再电话联系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送薛纳出门后谭之谊收到秦游从线上药店购买的成人用品,颇有分量。
“你买了多少?”
“好几盒。”
晚饭吃完近半个小时,秦游收拾完厨房卫生,又拖了客厅的地。去浴室洗完澡,刷牙洗脸,而后又用漱口水漱口多次,最后进了谭之谊的房间赖在她的床上等人从主卧出来。
“外婆,水烫不烫?”
外婆坐在凳子上,谭之谊在给她擦背。
“不烫。”
外婆的皮肤松弛无弹性,又薄又软。
“痒,身体痒。”外婆要谭之谊给她挠痒。
“冲完泡沫,我们抹药。”谭之谊加快速度,擦干外婆的身体,拿出床头柜下面的大支止痒药膏,涂抹在外婆的身上,等待吸收。
“还痒不痒?外婆。”
“不痒了。”谭之谊给外婆穿上干净睡衣,进去浴室擦干地,把换下的衣服抱去阳台放在洗衣机里,清洗。
她返回主卧陪外婆躺在床上,外婆喋喋不休地说她退休前的事,又时而提起小舅,小舅开货车之前是在外企公司上班,谈过一个比他年长的女朋友。只不过他们没见过。
外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谭之谊调整好监控角度,留了卫生间的灯,关门出去。秦游不在客厅,她进去半掩门的卧室,他穿身睡衣躺在她床上睡觉。
滴铃一声——
手机收到薛纳的讯息:桦树西路的××酒店,现在有时间就出来一趟,我在这里等你。她走到秦游跟前,见他熟睡,没叫醒他。留了张纸条在枕头上,拿起外套跟钥匙出门。
十几分钟后她出现在地址上的星级酒店楼下。她从旋转门一侧的边门进入大堂。
“之谊?”薛纳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
“我不能出来太久,他一个人照顾外婆会忙不过来。”谭之谊说。
“韩夫人在楼上等你。”
她敲门进去,开门的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韩颂明的母亲,而是另外一位比她母亲要年轻的女士。
“这就是颂明喜欢的那个女孩?”萧妍问薛纳。
“是的,萧女士。”
谭之谊反应过来,她跟韩颂明的母亲应该是姐妹,怪不得如此之像。
“进来吧。”萧妍将两人领到会客厅中央,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韩颂明母亲从卧室出来,看了眼谭之谊,没说话,径直走到茶几对面,坐在沙发中央。
“薛纳,你去楼下等。”
“好的。韩夫人。”薛纳离开房间。
萧妍萃了杯红茶,“随便坐,小姑娘。”
谭之谊没敢坐,萧媛发话,“我叫你来是有事告诉你。”
“我会离开他,我会退还掉他在我身上花过的钱。我跟他的事我会永远保密。”谭之谊先发制人。
萧妍笑了起来,萧媛意外几秒,紧着咳嗽一声,笑声停止。
萧媛摆明来意,“不是为了让你离开他,也不是让你还钱。我的意思是,你好好跟着韩颂明,再委屈一段时间,等到了合适时机,跟他领证结婚。”
谭之谊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媛,她不可能的。
她不假思索道:“我不会跟他结婚。我跟您的儿子韩颂明只是交易关系,我用了他的钱,我会还给他。”
谭之谊朝沙发上的萧女士告辞,“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谭之谊转身离开,萧妍和颜悦色地叫住她,“谭同学,我们不是来找你商量,而是通知。既然颂明喜欢你喜欢得能连命都不顾,我们自然要帮他一把。他没告诉你吗?他这会儿还躺在医院养伤呢!”
谭之谊没回头。马不停蹄地离开酒店。
薛纳紧随其后,拉住她,“之谊,韩先生他确实伤得很重。”
“薛薛,他如何跟我没关系了。”她掏出手机壳背后的银行卡,“这个麻烦你帮我还给他,剩下的钱我会单独返还给他。”
薛纳推过银行卡,“等你回仰海亲自去还给他,我没法代还。”
薛纳开车送她回到小区,扬长而去。
秦游坐在客厅拨打电话给她,听见开门声,立马站起来,跑到鞋柜处,抱紧人。
“你怎么能留下一张纸条就出门了?”
谭之谊拍拍他的背,“我就是出去买外婆常用的药膏。”
“之谊,”秦游嘟囔道:“我以为你不愿意呢!”
“怎么会,”谭之谊说,“我先去洗澡。”
“好。”
洗完澡,谭之谊进去主卧,又给熟睡的外婆擦了点药,而后去了秦游睡觉的双床房。
秦游坐在床上,关掉跟彭少宇的聊天记录,双颊红晕异常。
“你发烧了?”谭之谊脖子上还搭着粉色浴巾,手摸向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又贴向自己额头,“没有啊。”
秦游闻到香气四溢的味道,拦腰抱住她倒在身上,鼻头戳近她的后颈,“门反锁了吗?”
“锁了。”
“来吧,老婆。”
相较于跟韩颂明的深入接触,她更喜欢秦游,他在乎她的感受。秦游意犹未尽地端起床头的茉莉花茶,“喝点水。”
谭之谊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喝了大半杯水,又重新躺下。
秦游喝掉剩下的半杯茶水。
谭之谊拉着被子盖到下巴处。秦游又亲了亲她,套上睡裤,收拾干净丢在地上的安全套跟纸巾。去浴室洗手。
秦游抱着人睡在怀里,“再睡会儿,等汗降下去我们再去洗澡。”
谭之谊睡了会儿,随手摸向手机,解开,是秦游跟彭少宇的聊天记录,几十条小电影,嘀哩嘀哩,手机还在接收新的讯息。
谭之谊调低音量,向上滑动。
没有聊天,只有几分钟、十几分钟的小电影。她退出聊天页面,点开满是红点的朋友圈。他下午发的那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他也没有回复下面的长篇评论。
秦游察觉到有处光亮在扑朔,他睁开眼,瞄向手机屏幕,笑嘻嘻地问,“好看吗?”
谭之谊像被抓住把柄一样,窘迫地将手机扣在床上,摇头,“我没看。”
“真没看?”秦游明显不信。他怕内容惊吓到她。彭少宇发过来的东西,要细挑,封面跟内容永远不一致;野得要命,不乏夹杂长针眼的风险。
“我真没看。我就看了朋友圈。”谭之谊说。
秦游用鼻头蹭她的脸颊,“那就好,我担心彭少宇发来的那堆东西吓到你。”
房间恢复安静,秦游的手扶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