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寻回》等树叶

4、第 4 章

　　林称心怀着不好意思的心情回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傅令真就敲响了林称心的房门，林称心打开门，傅令真已经换上了柔软的睡衣，他好像刚洗完澡，身上一股薄荷味。
　　“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天气热，晚了也容易堵车，八点怎么样？”
　　林称心自然是没有意见，频频点头，傅令真说那就这么定了。
　　傅令真做事说话都透露着高效，正好和林称心的焦虑型人格不谋而合。
　　第二天一早，林称心和傅令真吃完早饭，司机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八月末的S市还是有些炎热，这和处于北方的F县有着明显的区别，林称心一出家门就感觉一股热气，不过相比较于中午那时候的毒辣，要好多了。
　　两人上了车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家里距离十三中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虽然不长但是因为出去别墅群就是市中心的热闹地带，工作日的早上容易堵车，林称心正担心，傅令真就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地铁口，他带着林称心去坐地铁。
　　林称心从来到S市还没有坐过地铁，傅令真边走边和他解释：“这边早上很容易堵车，坐地铁虽然挤一点但是不会迟到，也不会时间很久，地铁卡你可以用手机也可以用我办好的实体地铁卡。”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来办好的交通卡递给了林称心，那是一张紫色的公共交通卡片，林称心接了过来。
　　在钱上，在物质上，林一成和顾文易想尽力地弥补林称心，但是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忽略掉了一些细微的冲突，比如林称心生活上怎么适应这个城市，交通，设施，怎么认路，如何融入新的学校和同学氛围，这是即使早熟的林称心也很难应对自如的。
　　但是傅令真想到了，他在家里话很少，有时候会轻轻地喊林称心，和他那种高大的身材形成一种对比，林称心接过卡片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十三中门口，这座学校在S市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有着无数的杰出校友，就算是傅令真，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
　　他们下了地铁，司机还没有到，傅令真已经预约过，还有几天才开学，十三中没几个人，傅令真带着林称心进了学校，林称心才看见这所学校的冰山一角。
　　仅仅是这冰山一角就让林称心有一种预感，这里和原来的学校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傅令真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司机说大概还有五分钟到校门口，傅令真带着林称心走到学校一处凉亭，幸亏这时候太阳还不算毒，他们在长椅上略坐了一会儿司机才把车开进来。
　　两人又上了车，让司机开车观察熟悉了十三中的地图。
　　傅令真声音不大，一直很平静地向他介绍十三中的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咖啡厅校史馆，又对林称心说北校区的真理楼应该是你开学高二的地方。
　　林称心看着那栋砖红色的教学楼，有点期待又有点陌生，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是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但是害怕中又有着一点期待，在这里的林称心是不是还是会那么出色？即使不是，林称心觉得自己有信心。
　　开车转完一圈已经有十点半了，这中间，傅令真还带着林称心去食堂或者一些建筑物里面看了看，林称心以为就能回家了，傅令真告诉他还没见到老师。
　　司机带他们去了一家餐厅，一看就是传统中餐馆，林称心猜测应该就是来见傅令真的老师。
　　傅令真早就约好了包厢，一到门口，侍应生对过了预约单，微微一笑：“傅先生，请跟我来。”
　　大厅里这个点也没几个人，林称心跟在傅令真后面去预约的包厢，傅令真已经点好了餐，只等他的老师过来再添上几道。
　　林称心有有点犹豫，想问问傅令真是不是特意为了自己，又觉得这种话问出来实在是愚蠢，不然呢？大热天跑出来玩？
　　因此林称心十分识趣地没有说话。
　　他和傅令真点了一壶茶，林称心逛了一早上早就渴了，刚泡的茶又滚烫，傅令真又给他点了杯温水。
　　没过一会儿，傅令真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现任的十三中高二年级主任徐春燕女士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徐春燕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穿了一身蓝色的定制旗袍，手里一个包就来了，侍应生把她带到包间，傅令真和她打招呼：“徐老师。”
　　徐春燕笑了下，她是英语老师，一贯地春风满面，待人和善，看到曾经的得意门生也是十分的高兴，她早就得知林家这学期要放一个孩子进十三中，按说一切正常流程走就可以了，收到傅令真的邀约的时候徐春燕还真吃了一惊，在她印象里，傅令真虽然待人有礼，但并不是会主动有求于人的人，虽然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但是徐春燕还是赴了约。
　　林称心跟着傅令真站了起来，徐春燕一眼就看见了傅令真旁边这个小孩，长得苗条秀气，略带点怯意和好奇，也会十分有礼貌地跟着傅令真站起来问好，徐春燕赶紧坐下，又点了几个菜，侍应生很快就陆陆续续地上齐了，傅令真才和徐春燕寒暄了一阵，又介绍林称心给她认识。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融洽，成功把林称心列入徐春燕女士的重点保护对象。
　　回程的路上，林称心问傅令真：“我会去徐老师班上吗？”
　　傅令真看向他，他身上带着点那壶茶的茶香味：“也许吧。”
　　折腾了一早上，林称心有点累了，回程的路上没一会儿他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头歪向傅令真这一边，傅令真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也没有叫醒林称心。
　　林称心是被傅令真拍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因为被人叫醒有点不满：“到家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傅令真笑了一下又立马收敛起来笑容：“到了，回房间睡觉吧。”
　　林称心哦了一声才下车，因为歪头睡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脖子都不舒服。
　　傍晚的时候，林一成和顾文易回家了，两人去海城出差了几天，顾文易一回到家就把林称心叫了出来：“心心，妈妈这几天太忙了，这几天在家做什么啦？”她好像哄五六岁的孩子，想表达对林称心的亲密却不知怎么合适。
　　林称心一一汇报，说令真哥带我去了学校，见了老师，吃了饭。
　　顾文易这才一拍脑袋：“我和你爸都忘了，还是令真想得周全，下次我让周秘书带你去。”那还有什么下次。
　　林称心微笑着说好，傅令真刚下楼，看见林称心和顾文易坐在一起：“妈，你回来了。”
　　顾文易笑了下：“令真，真是麻烦你了，还从学校回家。”
　　林称心听这话以为傅令真是特意从学校请了假回来学校，看向傅令真，傅令真倒了杯水递给顾文易，笑着瞥了一眼林称心：“最近导师正好放几天假，我是想回去看看。”
　　顾文易心里清楚，傅令真完全可以不管，但是当年的事情让傅令真觉得自己对林称心负有一份责任。
　　但是想到傅令真也算是自己的儿子，顾文易也不想计较那么多，林一成真好也刚从楼上下来：“三个人背着我说什么呢？”
　　顾文易没理她，悄悄跟林称心说：“别看你爸这时候威风，前几天在海市谈生意的时候酒喝多了可不是这样的。”
　　林称心偷笑了一下，林一成没听见走到他们身边又说：“心心，前段时间爸爸妈妈一直在忙，没有给你办一个欢迎仪式，等过段时间，想叫你叔叔阿姨和孩子们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也算是团聚了。”
　　林称心没有理由拒绝，傅令真自然也是要参加，因为这才是他们林家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聚，只有林家人才知道这场团聚的意义。
　　9月1号，这个万千学生哀嚎的日子还是来到了，林称心陷入了一丝恐慌，顾文易安排好了司机送林称心过去，问林称心需不需要自己或者林一成一起到学校去，林称心心里的那一点恐慌实际上是想这两人陪自己去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没事儿，我自己去吧。”
　　说完背上书包上了车。
　　车停在学校门口，司机王叔把书包递给林称心：“心心，放学我在这等你哈，你看不着我就给我打电话。”说着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朵边摇了摇。
　　林称心说好，就自己迈进了十三中的大门。
　　徐春燕已经在校门口等他，林称心有点拘谨，他还没开口，徐春燕笑了：“你哥今天没陪你来啊？前几天上心的跟什么似的。”
　　林称心说傅令真回S大了，徐春燕说哦，才带着他去了教室，先让他在门口等一下，因为高二一班真的乱的不像话。
　　但是他们一看见徐春燕立刻蔫巴的跟淋了雨的小鸡崽子似的，直接安静下来了。徐春燕似笑非笑地在教室转悠了一圈，没说什么，但是有一种威压的气场在一班笼罩着，徐春燕又走回到讲台上：“进来。”
　　下面低着头的学生心想进来什么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的背着书包走进来了。徐春燕站在林称心旁边笑着：“这是咱们一班新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林称心咽了口口水，扫了一眼台下的少年少女们，还是有点儿紧张：“大家好，我叫林称心。”
　　他刚说完，就听见离讲台近的俩女孩说话：“真白，跟女生似的。”
　　林称心假装没听见，徐春燕咳了两声：“你们好好相处啊，五依然那儿空着呢，你去她那儿坐吧。”
　　她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个空座位，旁边是一个长头发有点小波浪的女生，闻言看了一眼林称心，微笑了一下。
　　林称心过去坐下，周围有人回头看他，林称心假装没看见。
　　早读结束了，五依然拿了包软糖问林称心吃不吃，林称心看着她那头小波浪说不吃，心想这要在F县一中五依然早就被批了不知道多少顿了。
　　五依然注意到林称心看她头发，提溜起一绺说：“怎么样，烫得不错吧，一直用的这个托尼老师。”
　　林称心笑了下：“很好看。”
　　他刚说完，前桌的一个男孩回过头：“你这名儿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又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我叫李星群，你好。”
　　林称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哪儿，李星群想了半天突然大声哦了一下：“你爸是不是弗璘的林一成？”
　　林称心虽然不太清楚林一成的公司，但是起码知道林一成的名字，他迟疑地慢慢点点头，李星群又突然小声起来，低头问林称心：“你是不是刚回来？”
　　林称心这才明白过来，李星群应该是听过自己刚被找回来的消息，他嗯了一声，李星群瞬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对不起啊，我这人就是脑子少根筋，我不跟别人说。”
　　林称心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也对这件事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李星群好像觉得他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