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寻回》等树叶

5、第 5 章

　　闹了这么半天，第一节课才刚上，上课之前李群星用一种看可怜小孩的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林称心，林称心对着他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刚笑完，旁边的男生戳了戳林称心：“老徐给你拿的新课本。”说完就又低下头开始看书。
　　林称心说了声谢谢接过来课本一看：S教版！
　　林称心一颗完整的心碎成了一百片！他怎么就忘了自己以前学的是人教版现在S市的教材用的是另一半教材，林称心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胶水把自己碎成一百片的心脏粘起来，还没粘好第一片
　　一班的数学老师就走了进来，是个不太高的年轻男老师。
　　他表情十分温柔，开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开始讲新课内容，虽然十三中从来不会组织学生早回学校上补习班，但是暑假他们的父母肯定不会就让他们就这么过去，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把课本通学了一遍，林称心幸好也学了一些，两版教材没有差太多，林称心一百片心脏颤颤巍巍回到了五十片。
　　上完数学课，林称心可以说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他本来就不擅长数学，再加上暑假没有时间跟上新课预习，教材版本不一致，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信心更加摇晃。
　　这边数学还没晃完，徐春燕踩着高跟鞋迈了进来，作为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徐春燕对于英语教学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她深以为学习英语绝不是为了书面上会做的那几道题，开口说英语才是S市的学生学英语的真谛。
　　所以，徐春燕的课堂是全英文授课的，对于S市这些上剑桥英语、英语培训像家常菜一样的孩子们来说，课堂上的口语自然是难不倒他们，但是对于林称心这个从小到大坚持哑巴英语教学的小镇孩子来说，那简直是晴天霹雳。
　　听懂并不是难事，但是徐春燕的语速和上课习惯，林称心是完全跟不上，更不用说全英文回答出徐春燕的那些问题。
　　一节英语课林称心是晕晕乎乎地上完了，看到五依然不紧不慢地跟上徐春燕的节奏，林称心心里更着急了。
　　后面的课堂都不算什么难度，但是林称心还是蔫了吧唧地放了学，他一出校门，发现来接的家长不能说不多，但基本都是初中部的小孩，李星群本来想叫上林称心一起回家，他知道林称心家离自己家不远，就是因为他就是林称心的邻居！
　　之前听说林称心的名字就是因为家里奶奶议论的时候，说是隔壁被拐卖找回来的孩子叫称心，可惜了这个名字了，和星星差不多大，吃了那么多苦。
　　李星群觉得林称心实在是太可怜，问林称心要不要一起坐地铁回家，林称心摇摇头说家里司机来接。
　　李星群张张嘴又老实闭上了，心想你坐车回家不知道堵到啥时候呢。
　　王叔早就在门口等着林称心，林称心心情不太好，王叔看得出来，他开着车，有点堵了，王叔也没多问，堵了十几分钟，林称心才到家。
　　他觉得有点累，把书包放下灌了一大杯水。
　　熊阿姨端了刚切的西瓜给他，问他在学校顺不顺利，林称心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不行，毕竟当时是自己说要上十三中的，只说自己还可以，挺适应的。
　　晚上，傅令真不在家，林一成和顾文易八点多才回来，问了问林称心在新学校怎么样，又叮嘱他慢慢来，学习不要太累了。
　　林称心说好，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自己没觉得不适应。
　　顾文易和林一成稍稍放心，才上楼洗澡去了。
　　一直到十一点，林称心都没有睡觉，他又把白天学的数学和英语又过了一遍，开始自己练习听力，原来他只把英语听力当作英语应试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未来英语可能是他沟通的一门语言。
　　接下来的一个周，林称心每天都在适应学校和课堂，所幸高二一班的学生们都友好，五依然和林称心俨然成了好姐妹，五依然每天都爱惜她那头好头发，林称心不会的内容也能问问五依然，李星群倒是天天十分关心林称心，林称心用礼貌回应他。
　　星期五一早，李星群就问他：“你黑眼圈好重啊，你本来就白，这么一看眼睛下面青紫的。”
　　林称心找到窗户上的玻璃照着看，是有点黑眼圈：“没事，可能起早了没睡好。”
　　实际上，他哪是什么没睡好，每天十二点睡觉，六点多起来背知识点，他心里发虚，不知道自己在这群人中间是个什么水平，只能像在黑夜里洗衣服似的努力。
　　李星群拦上他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称心挣扎着逃开了，他不喜欢李星群那么熟悉地触碰他。
　　李星群悻悻收回胳膊。
　　林称心累了一天才下课，他晃悠到车上的时候才发现今天不是王叔来接他，傅令真从学校回来了。
　　傅令真没摘眼镜，说S大就在前面，他正好回家就带着林称心回去，让王叔先下班了。
　　他观察到林称心眼睛下面有一片青，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傅令真没说话，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
　　熊阿姨出门买菜了，家里很安静，林称心噔噔噔自己跑上了楼，傅令真慢吞吞跟在他后面，林称心连忙打开房门进了房间。
　　在心里，他很感谢傅令真对他的帮助，但是在傅令真面前林称心就是放不开，不知道说什么，更怕自己在傅令真面前露怯。
　　熊阿姨做好了发明，林称心正在听英语，傅令真敲了两下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又敲了几下，林称心一直没听到，傅令真只好擅自开了门，林称心正趴在桌子上听英语呢，傅令真走到他身后，扶上林称心的肩膀，林称心感受到肩膀上的温热触感才回过头，吓了他一跳，他把耳机放下来：“怎么了？”
　　傅令真把他趴着的姿势扶正：“吃晚饭。”
　　说完又自己出了门。
　　林称心有点心虚，自己太投入了根本没听见。
　　顾文易和林一成回来了，林称心坐在他们之间，顾文易看到他脸色不太好，但是想着在吃饭，也不好多问。
　　林称心很快吃完又上了楼。
　　顾文易看了眼林一成，林一成就懂了她的意思。
　　这次林称心没敢太投入，是以林一成一敲门他就听见了，放下了耳机。
　　林一成看见他在书桌旁，笑了下：“累了吧，熊阿姨切了点水果，我给你送上来。”
　　说完就把手里的果盘放在了林称心桌子上。
　　林称心看着林一成，与他的养父相比，林一成似乎是一个完全相反的角色，林一成总是微笑着看顾文易说话，微笑着看向他和傅令真，他在这个价仿佛是沉默的那一个，但是在顾文易难过和失控的时候他沉默却有力量。
　　林一成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心心，坐爸爸旁边。”
　　林称心从椅子上下来，坐到了林一成旁边，离他大概有两掌的距离。
　　林一成心里落寞，却并不表现出来，他摸了摸林称心的头发，他一直觉得林称心的头发是和嘴唇最像自己，其他的地方都和顾文易一样。
　　林称心的头发有点细软又很浓密，有时候打理不好会有点乱，颜色比较黑，和他的肤色衬起来更加黑，整个人肤白发黑，看着十分漂亮。
　　那天在县城见到林称心的时候，他鬓角的头发都汗湿了，也许因为天气热，也许因为是在课堂上临时被叫出来的，他头发有些乱，让林一成想到十八岁的自己。又想起来这十几年林称心因为自己和顾文易的疏忽流落了许久，他何尝不想哭，但是顾文易已经太激动，这个家不能所有人都痛苦。
　　林称心不好意思直接看着林一成，林一成问他：“在学校还适应吗？同学们还好吗？”
　　林称心点头：“都挺好的。”
　　“不好一定和爸爸妈妈说，不要太辛苦，知道吗？”
　　林称心看着林一成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发涩。
　　林一成又说：“这周准备和你叔叔和阿姨他们吃顿饭，你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林称心，林称心说可以，林一成又摸了摸他的头：“不要太辛苦。”
　　才出了门。
　　林称心这一晚又亮灯到了十二点钟。
　　周六一早，顾文易和林一成一早又出了门，出门之前交代了傅令真记得今天带着林称心去买点新衣服，她注意到了之前准备的一些衣服都稍微有点大，秋天到了，最好再添置一点。
　　吃早饭的时候傅令真就告诉林称心要带他去买衣服，林称心说自己衣橱里还有许多没有穿过的。
　　傅令真说是妈让我带你去的，林称心才老实。
　　傅令真开车带他去了家里附近的商场，林称心这一周每晚都学到很晚，他有点困，傅令真开了会儿车的时间他就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傅令真停好车就看见林称心闭着眼睛歪在座椅上，那张小白脸上，眼睛下面两块青灰色，傅令真没忍心叫他，车里还有点冷气就让林称心又睡了半小时。
　　慢慢车里那点冷气也没了，林称心才醒，行了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到了？”
　　傅令真收起来手机：“没事儿，下车吧。”
　　林称心有点不好意思，下了车才发现傅令真看着他的脸笑，林称心不明所以：“我脸上怎么了嘛？”
　　傅令真把手机递给他，林称心照了下才发现脸上一块压出来的印子，红红的一块。
　　林称心伸手揉了揉，轻声嘟囔了两句：“太困了，睡会儿怎么了。”
　　他以为傅令真听不见，傅令真带着他去坐电梯，在前面说：“没怎么呀，不是让你继续睡了。”
　　林称心心想你属狗耳朵的，多小声都能听见。可惜林称心人怂没敢说出口。
　　这商场因为在别墅群旁边，人不算太多，周末人稍微多一些，电梯有点儿人满为患，林称心被人挤得靠在傅令真身上，他个子矮，只能看到傅令真的下巴，大眼睛乱转就是不看傅令真。
　　人渐渐少了他才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