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有绿》洁白花树

51、chapter51

　　51.

　　刚好覃明珠拿起手机看，春台起身笑道：“应该是尚赫宇。”
　　“嗯，你去吧。”覃明珠问，“要不要我回避？”

　　“不用，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进来。”春台走到玄关，猫眼也没看，将门开一道缝然后挤出来。

　　他先是嗅到施柏绿身上的冷香，视线再顺着施柏绿的大衣衣摆向上，以此看过他的肩、他的领口、他的喉结、他的唇角，最后到他的漆黑眼睛。

　　“屋里是谁？”施柏绿问。
　　“我妈。”外面风大，春台的吐息被风席卷。

　　见他没穿外套就出来了，施柏绿直接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还行吧。”春台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施柏绿后退一步要走，看着他那在风里翻飞的衣角，春台居然有想去扯住的冲动。

　　“走了。”施柏绿又说。
　　春台这才抬眼看他的脸，他那长得过眼的刘海衬托下，眉眼氛围阴凉。

　　他背后是夜空，转身时发翩飞，春台幻视五年前，他们到陌玉镇那天，坐摩托车的时候。

　　那时施柏绿的手指抚上他脸颊，帮他按住乱飞的刘海。
　　他得以完全睁开了眼，周围的一切被风扰乱了成为模糊，他把面前的施柏绿看得分外清晰。

　　“进去吧。”施柏绿的声音被风吹过耳边。春台转身进了屋。

　　春台的回想结束，听见楼下有动静，他走到楼梯边往下望，应该是尚赫宇家里来客人了。
　　是个男人，偏瘦故而有种优雅的书生气，是顾云青。

　　顾云青抬眼，与春台对视上了，眉间微皱，眼睛里顿时泛出抱歉的凉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没事啊。”春台忘记了跟尚赫宇订婚的事实，笑说：“你想来就来，我是因为出了点事，才在这里暂住。”

　　“那我先走了。”顾云青颔首道。
　　春台觉得他礼貌又客气，匆匆下楼来，冲他的背影问：“你不是来找尚赫宇的吗？你先坐，我去叫。”

　　“您去叫吗？”保姆是位中年妇人，不确定地看着春台。
　　“我去吧。”春台说。

　　“不用了，我下次再来吧。”顾云青解释，“其实我是路过，想到尚总还没批我的离职申请，就想来拜托一下。”

　　春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那一点无措被顾云青看出来，便说：“那我坐会儿吧。”

　　“那你快坐。”春台的心有些打鼓，他好像看出来顾云青对尚赫宇有点意思。
　　“我去泡茶。”保姆问，“还要叫赫宇吗？”

　　“不用了，尚总要是方便了会出现，不过我喝一杯茶也就走了。”顾云青说。
　　保姆看了春台一眼，笑道：“那好。”

　　她其实是看春台的眼色，但春台没有给，她就去泡茶了。

　　“尚赫宇好像是去接工作电话了，应该一会儿就来了。”春台说。
　　顾云青却问：“我送你的胸针，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我上次还戴了的。”春台说。

　　顾云青点了头。春台张望一眼后，冲他低声说：“我跟尚赫宇准确来说，没有实际的订婚。”
　　顾云青没有想到春台会主动跟他说这个，有些失笑：“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吧，就好像我跟他只是合约订婚，我们连手都不会牵的。”春台一脸真诚。
　　“这也不关我的事。”顾云青笑眯眯道。

　　春台看不懂他的笑是真心的笑，还是客套的笑，不过他这笑清风般拂过来。

　　“在我看来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安分了。”春台说。
　　顾云青没有说话，这时保姆端着茶来了。

　　“春台。”尚赫宇从一楼书房里走出，经过着走廊，高声打趣：“你老公我得出去一趟，你就乖乖在家啊。”

　　春台简直如坐针毡，希望顾云青能知道，这只是尚赫宇的一种纯粹口嗨，春台装没听见，端杯喝茶。

　　顾云青也默默喝茶。尚赫宇到了客厅里，“有客……”
　　看见是顾云青后，他的话戛然而止。

　　“顾助理来找你说离职的事。”春台说，“你们不如去书房谈吧。”
　　尚赫宇放缓脚步，春台看出他绷紧了脸，他一边走一边盯顾云青。

　　再看顾云青呢，垂着眸抿了口茶，再起身冲春台跟尚赫宇说：“尚总，春台。我先走了，还有点事要忙。”
　　“站住。”尚赫宇说。

　　顾云青还是走了。
　　尚赫宇“啧”一声，脸色不爽。他刚刚还觉得，自己好人扮多了倒有种安定的感觉了，可顾云青的出现打破他的面具。

　　“你不追出去吗？”春台疑惑道。
　　“窗春台。”尚赫宇瞧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春台便要上楼去，尚赫宇气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顾云青。”春台站在楼梯上，睨着他。

　　尚赫宇立即撇开头：“别瞎说八道了。”
　　春台懒得搭理他这话，上楼进了房间。
　　尚赫宇则开车去公司。

　　客厅里一壶茶孤零零的，保姆给自己倒茶的时候，听见楼上春台出房门的声音，赶忙放下茶壶。

　　“阿姨。”春台站在楼上问，“您知道，顾云青是什么时候成为尚赫宇助理的吗？”

　　“我记得应该是赫宇二十出头的时候，小顾因为比赫宇大几岁，听说在工作上还帮了赫宇很多忙。”保姆感叹道，“一晃都八年了，小顾也是该离职了为自己做打算了。”

　　“我下来陪您喝茶吧。”春台问。
　　“好啊，不然有点浪费。”保姆说。

　　晚上七点，春台跟保姆一块用过饭。
　　他要工作一段时间，虽然有书房，但里面全是尚赫宇的东西，所以他就在客厅里。

　　尚赫宇是七点半回来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进门见了春台，说：“我驳回了他的离职申请。”

　　“你应该跟他聊聊，而不是单方面直接驳回。”春台说。
　　“我真是干嘛跟你说。”尚赫宇扯着领带走了。

　　春台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作为尚金时代的设计师，他不需要坐班，但目前有一些设计任务要完成。

　　搁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好几下他才听见，拿过一看，是施柏绿，他的瞳孔都震大了些。

　　接通后，他低声道：“喂。”
　　“你在哪儿？”施柏绿问，“又和你妈一起在跟尚赫宇吃饭？”

　　春台撒谎说：“嗯。”
　　施柏绿不说话了，春台就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尚赫宇穿着钓鱼服经过，春台没看他，他回眸：“你不问我去哪儿？”
　　“你应该是去夜钓吧。”春台说，“可是半夜不冷吗？”
　　尚赫宇“哼”笑一声，走了。

　　春台工作期间，保姆阿姨给他端了茶点，他吃时看过时间，才八点半。

　　可等他下次看时间，就已经是十点半了，他拿过手机，施柏绿的电话正好打过来，把他的瞌睡都赶走一些。

　　接通后，施柏绿的嗓音很是压抑：“窗春台。”
　　“怎么了？”春台皱了眉。
　　“你今晚不回家了是吗？”施柏绿质问的语气里带着刺。

　　“你在我家门口吗？”春台问。
　　“你到底在哪里？”施柏绿问。
　　“除非你找我是有工作上的事，不然我不会告诉你。”

　　“我知道了。”施柏绿挂了电话。
　　春台的头脑有点发慌，他收拾好东西回房间，再跑下来关门锁门，然后再上楼洗澡躺到床上。

　　他心想，就算施柏绿知道他在尚赫宇这里，但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不好，施柏绿不会知道密码，而保姆也已经入睡了，所以施柏绿是进不来的。

　　当春台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半起身看着那门缝，像等着一只必定会到来的鬼似的。

　　他期待这道脚步声是尚赫宇的，可他不知道施柏绿早就知道尚赫宇住所的密码，而尚赫宇之前还查过施柏绿保险柜的密码，兄弟俩一丘之貉。

　　房门被敲响，春台觉得施柏绿这是私闯民宅，有些气愤，更多则是身体跟心理的双重疲劳。

　　门把手被拧动的瞬间，咔哒咔哒，似骨骼扭动。

　　春台赶紧下床，他忘记锁房门了，他以为把楼下大门锁好就没事了。

　　可是迟了，施柏绿缓缓推开门，春台光脚站在床尾，怔怔看着他。

　　看他锋利的下颚线条，看他那眼镜片闪过一道寒光，看他那立体的脸上一对深邃的黑眼睛。

　　“真躲在这儿呢。”他的声音冷得渗人。

　　春台走几步想关门，他握住春台的手腕，春台不知为何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瞳光闪烁看着他。

　　“你们就同居了。”施柏绿的语调急转而下，“还假惺惺说着慢慢来？”

　　“我没跟他住同一间。”春台说完就后悔，为什么要解释呢，明明自己没有什么错。

　　“如果五年前你就知道我是这样，也会远离我躲着我，”施柏绿迫近他，黑压压的影子笼罩他，“是吗？”

　　春台仰脸看施柏绿，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看到那模糊的幽黑一片，他的情绪化作浓烈的气场释放。

　　他的膝盖抵到春台的腿，春台后退，靠上了床尾，低头看去，他的皮鞋踩在春台光裸的脚边。

　　“我问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施柏绿一只手搭上春台的肩，他来时经过了寒风，手冷得很。

　　春台不说话，他加深力气捏着，紧着握住春台的后颈要吻来，春台忙道：“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么呢？”施柏绿问。
　　“是提前适应适应。”春台只好这样说。

　　“你就选定了他吗？”施柏绿俯身平视春台的眼睛，“就是不能选我吗？”

　　春台不知要说什么，努力眨了一次眼，可就是看不清施柏绿伤心的眼神，明明近在咫尺啊。

　　“我说了，春台我说过了。”施柏绿抱住春台，将脸埋在他颈侧低声道，“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你跟我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