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玫瑰藏于身后》五月绵

15、第十五章

　　卧室的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台双门衣柜。
　　宋乔打开衣柜里面已经放了几件衣服，不知道是谁的，宋乔没有管，打开另一扇门将自己的衣物放了进去。
　　敲门声响起，“请进。”，宋乔说。
　　陆文屿推门而入，“我进来拿一下我的衣服。”，陆文屿说着，打开了衣柜，将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转身准备出门。
　　“你之前住这个房间吗？”，宋乔问。
　　“嗯。”，陆文屿回头看了宋乔一眼，宋乔摸着头，脸上似有歉疚。
　　陆文屿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着宋乔说，“之前住这儿是因为我在镇上读书，明年我要去县里读高中，就不住这儿了，这些衣服是我收拾东西时拿掉的。”
　　“哦。”，宋乔点头，那就好，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来了，陆文屿才搬走的。
　　其实事实正如宋乔所想，不过陆文屿的话也不算撒谎。

　　陆文屿走后，宋乔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也许是路途劳累，宋乔意外的没有择床，一觉睡到第二天。
　　阳光斜照在窗户上，穿过窗帘褶皱的下摆，在床上形成数道光影。一道阳光正好落在枕头上，侧身睡在床上的宋乔，睁眼就看到阳光。
　　夏日清晨的阳光温度正好，落在身上不会觉得燥热。宋乔往窗户边挪了挪，身体接收到更多自然光线带来的温度，心中难得的觉得安宁。

　　又躺了一会儿，宋乔将窗帘拉开，又打窗户给开了一夜空调的房间换气。
　　两只鸟儿向这边飞来，吸引了宋乔的注意。宋乔半跪在床上，将身体探出窗外去寻找。有鸟叫从头顶传来，宋乔抬头，那两只鸟正停在窗户上方的墙沿上梳理羽毛。
　　叫不出名称的品种，整个头和后背为墨绿色，腹部是幽深的黑色。体型小巧，圆头圆脑，宋乔瞧了觉得可爱，于是就多看了一会儿。

　　宋乔看得专注，正对他窗户的楼下站了一个人，也在目不转睛的看他。
　　宋乔认真的观察着鸟儿的动作和神态，直到两只鸟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将目光收回。
　　“你在干什么？”，陆文屿沉声问，刚才他不敢出声，怕惊到了楼上的人。
　　宋乔循声低头，陆文屿站在楼下，正抬头看他。陆文屿沉着脸，眼里的怒火似要压不住。
　　“看鸟。”，宋乔如实回答，他不解，为什么陆文屿又在生气，自己看个鸟怎么就惹到他了。
　　“你这样很不安全，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陆文屿扬头，让宋乔自己看。
　　宋乔这才注意到，他双手撑在窗沿，上半身已经完全探出窗户悬在窗外。确实危险，宋乔连忙收回身体。他又探了个头往楼下看，陆文屿已经不在。

　　陆文屿开门，将早餐放在桌上。宋乔从卧室出来，冲陆文屿微微点头转身去了厕所洗漱。
　　“文屿来了。”，书房传出乔行简的声音。
　　陆文屿应了一声，进了书房。宋乔再到客厅时，乔行简正坐在餐桌边等宋乔一起吃早餐，“快来尝尝，松针小笼包，也不知道合不合理胃口。”。
　　宋乔咬了一口带着松针特有香气的小笼包，称赞道，“好吃。”。
　　见他爱吃，乔行简面上欢喜，说要是他喜欢就让陆文屿明早也买这个。
　　宋乔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陆文屿在，“他不吃吗？”，宋乔问。
　　书房门是开着的，宋乔看到陆文屿正坐在一张大书桌前练毛笔字。
　　“你说文屿啊？”，乔行简说，“他吃过才回来的，他习惯早起锻炼，早上围着镇子跑上两圈然后就去吃早饭。吃完会顺路帮大家把吃的带回来。”
　　如此自律的人，宋乔还是第一次见，他越来越觉得陆文屿这人古板得很，习惯和爱好都很老年化。

　　陆文屿除了睡觉，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乔行简家，早上会在这里练字，乔行简时不时会进去指点一二。这个时候，宋乔则在客厅画素描画，第一天上午，他画下了早上看到的那两只鸟。
　　午饭后，乔行简会去外面和人下棋，晚饭前乔行简带着新鲜的菜和肉回来做饭。
　　下午家里就宋乔和陆文屿在家，两人在开了空调的书房里待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做各的事，交流不多。

　　晚饭后，陆文屿就会离开，他也没有直接回家，因为宋乔没有听见他上楼的声音。宋乔好奇他去哪儿了，但也没问。直到几天后的晚上，宋乔实在忍不住，在陆文屿出门后，宋乔就去了阳台等。
　　陆文屿从楼道口出来后，就往镇外走。宋乔想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你去哪儿？”，宋乔问。
　　“散步。”，陆文屿回答完并没有直接走，他站在哪儿等宋乔的下文。宋乔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陆文屿才又说，“你要去吗？”。
　　镇上没有夜生活，宋乔除了画画和看电视消遣时间，没有其他的娱乐。刚才陆文屿说要去散步时，宋乔就有些心动，但他不好说要一起去。得到陆文屿的主动邀请，宋乔很快就下了楼。
　　陆文屿在原地等着，宋乔小跑着到他跟前，“去哪儿啊？”，宋乔问。
　　陆文屿指了指前面，“那边。”。宋乔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座矮山裹在晚霞里。
　　宋乔这几天没出过门，竟不知石桥镇的傍晚这样的美。

　　两人并肩往山那边走去，天色渐渐暗下，两人爬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都有路灯和阶梯，偶有和他们一样散步的人往下走。陆文屿告诉他，这里其实是一个公园。宋乔才注意到，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是园艺品种，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
　　陆文屿走路快，宋乔平时不怎么运动，跟了陆文屿一路，体力到了极限。
　　“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宋乔也不管陆文屿会不会等他，刚好旁边有一张石凳，他直接坐下休息。

　　陆文屿看了一眼手表，表情有些无语，他说，“才走一个小时不到。”
　　宋乔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居然走了这么久，难怪现在累得够呛。
　　“你平时不运动得吗？”，陆文屿问。
　　“很少，几乎没有。”，宋乔说着，扯了一下陆文屿的衣服。陆文屿背对着他站的，感受到宋乔的动作，他诧异的转过头。他看了一眼宋乔的手，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等我会儿，让我喘口气，你也坐会儿。”，宋乔说着，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陆文屿坐。

　　“原来你是会提要求的。”，陆文屿说，他坐在了宋乔的旁边。
　　“什么？”，宋乔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陆文屿转头看了一眼宋乔，又目光深远的看向前方，似是在回忆。
　　“就感觉你很能忍，别人给什么你就接什么。不喜欢吃小笼包，为了哄舅爷高兴还假装说喜欢。能做选择的事，你也不会让它按照你的喜好发展。舅爷问你番茄炒蛋喜欢加糖还是加盐，你说随便，明明喜欢甜口的为什么不说？”。
　　陆文屿的一番话让宋乔整个愣住，宋乔心中百转千回，缓了一会儿，他只说，“原来你一次性能说这么多话啊。”。
　　陆文屿轻笑一声，他看向宋乔，眉头虽然是皱着的，但嘴角却挂着笑意，“重点是这个吗？”，陆文屿问。
　　宋乔双手摊开，举在陆文屿面前，“你之前和我说话，一次不会超过十个字。”。
　　陆文屿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宋乔见他要走，也跟着站了起来。

　　“歇够了？”，陆文屿问。见宋乔点头，他又说：“那就走吧。这会儿上去应该能看到星星了。”
　　“你每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星星？”，宋乔问。这个点，散步的人都赶在天黑尽前往回走，唯独他二人往上爬。宋乔在心中腹诽，陆文屿真是好兴致。
　　陆文屿似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偏头说：“你到了就知道，或许你会喜欢的。”

　　山顶的星空确实很美，回想那夜宋乔记忆犹新。
　　那晚，他站在山顶的空地上，周围很静，似乎能听见头顶星河流转的声音。

　　灯都熄灭了，只余星光。
　　“那颗星星好亮。”，宋乔的手指向东南方向最亮那颗星子。他的眼里倒映着星河，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
　　宋乔转头，陆文屿正在看他，黑色的眸子里装着宋乔微笑的面容。
　　宋乔扯了扯陆文屿的衣袖，让他快看。陆文屿顺着宋乔的手指抬头，“那是北极星吗？”，宋乔问。
　　“你指的那颗是织女星。”，陆文屿说，他身子微微向宋乔倾斜，抬手指向夜空，“以织女星为锚点，它的斜下方那颗亮的是牛郎星，左边那颗在闪烁的是天津四。这三颗星是夏夜肉眼可观察到的最亮的星星，它们相互连接正好是一个三角形。”。
　　“还真是。”，宋乔说，眼里都是惊喜。经陆文屿解释后，星群中，一个三角几何图案清晰可见。
　　夜色正好，微风拂过。宋乔偏头看，陆文屿正低头浅笑，凉风吹动他额间的头发。朦胧夜色中，他的眉眼间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