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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和她没有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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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亦筂的语气温柔淡然,脸上明明带笑,眉头却压低了几分,看起来郑重严肃,谭止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什么玩笑话。
他躲开空亦筂的眼神,“我这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意思。”
“可我觉得有意思。”
“……那…”谭止盯着茶几上的茶,说:“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说完空亦筂笑出了声,一脸愉悦,“谭老师继续写签名吧,我等小狗玩一会儿就带他回去了。”
“…好的。”
空亦筂起身来到白糖旁边,蹲在地上逗小猫,谭止坐回地毯上签名。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平板上的音乐播放器发出的声音,和谭止身后偶尔响起的逗猫棒的叮铃声。
原本谭止还在想要找什么话题和空亦筂聊天,没想到他主动让出了空间给谭止做自己的事情了。这样也挺好。
谭止越发笃定网络上爆出的那些关于空亦筂的花边新闻大概是凭空捏造的了,实际上空亦筂人很不错,把白糖养得白白胖胖的,就连平时只粘着谭止的荔枝都这么喜欢他。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丝毫不减,阴云密布,把中午衬托得像是夜晚。这样的天气,往往躺在被窝睡觉是最舒服的。
谭止写了一半,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起身伸懒腰。
身后已经安静了许久,谭止转身,看见空亦筂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白糖趴在他旁边,小猫们窝在白糖周围。
这个场景,怎么说呢——谭止觉得意外的很温馨,心里柔软处受到小小的一击。
他拿起手机,轻手轻脚走到沙发旁,找准角度拍了几张。
睡着的空亦筂眉间放松,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温柔了,那张脸完全不像是快要30岁的样子。
谭止没忍住给他拍了好几张近景,后又反应过来这样偷拍似乎不太好,才收了手机,起身去卧室拿了毯子,给空亦筂盖上。
谭止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刷了一会儿微博,顺便又吃了几个明星的瓜。
外面的雨声像催眠剂,谭止听得上下眼皮打架,模模糊糊间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原先空亦筂躺的沙发上,身上盖了毯子。他环顾一圈,空亦筂和白糖都不在了,只有小猫们窝在他脚边睡成了三个小团。
窗外的雨比之前小了一些,天还是阴沉沉的,谭止看了手机,下午快5点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总觉得屋内格外冷清,明明以前也经常从昏暗的午后醒来。
谭止起来把剩下的一半签名纸签完,给自己泡了杯奶茶,恍而看到了冰箱旁边的甜点——空亦筂几天前从金岩给他买的那一袋,吃得只剩下两块了。
他拆开甜点咬了一口,顺着喝了一口淡奶茶,胃里暖洋洋的,心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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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很快过境,阴雨却连绵了好几天。
这天,谭熙芸给谭止发了消息,说赵瑾玲马上要加入剧组,方倾年约了晚上的晚宴来欢迎她。
赵瑾玲在《人偶》里饰演古董商老板丹凤,是一个推动剧情很重要的人物。
原本定稿的演员是另外一个今年因恋爱综艺爆红的流量新人,但就在两天前,对方的团队提出想要改戏,要加入一些丹凤和逯斯年的对手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际就是想和空亦筂炒CP。
方倾年向来讨厌别人对自己的戏指手画脚,便直截了当拒绝了这个要求,结果对方经纪人居然毁约罢演了,给方倾年气得不轻,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对方经纪公司的高层骂了一通。
当天,剧组就和对方解了合同,转而找了赵瑾玲。
赵瑾玲童星出生,混迹演艺圈三十几年,不管是长相、人脉、见识、演技都称得上是娱乐圈顶尖,演艺生涯几十部作品,无一烂片,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唯一被人诟病的一点,大概就是她那两段比较失败的婚姻吧,毕竟这样全方位优秀的影后,媒体和对家也就只能抓着她的婚姻来大做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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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金溪商贸国际酒店,欢迎晚宴如期进行,方倾年带了高宣宜和赵君贺,空亦筂和谭止一起。
晚宴开始,赵瑾玲迟到了几分钟,陈春延去门口接她。赵瑾玲脱了外套递给助理,跟陈春延一起进了包间。
“抱歉啊方导,下雨堵了会儿车。”
“不要紧,我们也刚坐下。”
方倾年起身迎接,把赵瑾玲引到座位,高宣怡和赵军贺立马起身鞠躬,礼貌问候“玲姐好”,相继和赵瑾玲握手。
见空亦筂也站了起来,谭止便跟着起身。不用多想,连方倾年都尊重的人,在娱乐圈的地位可见不一般。
和别人握完手,赵瑾玲看到空亦筂,眼前一亮,朝他露出微笑,叫他:“小筂。”
“玲姐好。”空亦筂朝赵瑾玲点了点头,向她介绍谭止,“这位是《人偶》的作者,谭止,谭老师。”
“谭老师你好。”
谭止同赵瑾玲握了手,“您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几人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方倾年按照惯例带着大家给赵瑾玲敬了酒,然后聊了些并不重要的家长里短的小事。
赵瑾玲和导演组都是老相识了,说话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方倾年喝了好几杯酒,说:“多亏了你还愿意牺牲自己休假的时间过来拍戏,辛苦你了。”
赵瑾玲笑笑:“我本来也快休息完了,这是适逢其会——话说你该少喝一点,别每次都让小陈扶着你回去,四十几的人了。”
“没事儿,就这点酒,醉不了。”
“是么?小筂——”赵瑾玲开口叫空亦筂,空亦筂应声,赵瑾玲问:“你说呢?方导会不会醉,我们来打个赌?”
空亦筂回答:“会。”
赵瑾玲扭头打趣方倾年,“你看,小筂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说你会醉。”
方倾年:“好好,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得醉一个?”说完呵呵笑起来。
高宣宜和赵军贺,连带着陈春延也都附和着笑,一时间桌上只有谭止表情平淡如水,在几人中显得不太识趣。
这是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从谭止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令他感到无趣——就和当初对着金琼一样。
面对高位者,大家总是虚伪又谄媚,他并不喜欢这样的饭局,此刻只想沉默,做个旁观者直到结束。
偏偏别人不给他沉默的机会,赵瑾玲叫了他。
“谭老师?”
谭止神游被打断,他眨了眨眼抬起头,表情有点不在状态,懵懵地回了声:“嗯?”
“谭老师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谭止摇头,憋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没有,可能是下午睡觉没盖好毯子,着凉了。”
“没盖好么?”空亦筂声音突兀地出现,“怪我,走之前只想着把你抱到沙发上睡觉会软和一些,没注意把毯子盖严实。”
“……”
包间里突然持续了一阵漫长的沉默,然而导致这场沉默的当事人跟没事似的,抬起手将手背贴在谭止的额头上,自言自语说着“发烧了吗?”“好像是感冒了”之类的话。
谭止感觉自己的后颈在逐渐发烫,他没有感冒,更没有发烧,但还是下意识咳嗽了几声,引来的是空亦筂进一步的关切。
他不禁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幼稚,可是当他抬眼对上空亦筂的眼睛时,又明显从里面读到了某些东西——我们一起演戏,然后逃离这场饭局吧。
“唉哟,没事吧?”陈春延问,“要不,谭老师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他发烧了。”空亦筂说,“额头要把我手烫熟了,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说着他把谭止拉起来,凑近轻声问:“我们走吗?”
谭止迷糊着眨了几下眼睛,点头。
赵瑾玲知会地笑了,对空亦筂说:“那得赶紧去了,小筂,你带谭老师走吧。”
空亦筂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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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搀扶着离开包厢,来到熟悉的VIP通道。
站在门口,雨水落在地面浸出的湿润水汽随着风扑面而来,让谭止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捂住眼睛,无语地笑了一声,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幼稚。空亦筂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一言不发。
十几秒后,谭止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放下双手,扭头看向空亦筂,眨巴眼睛说了句:“把手烫熟了?”
这下空亦筂总算也跟着笑出了声。一时间,两人笑得停不下来。
又过了十几秒,才恢复平静。
空亦筂打开出来时门童给他们的一把伞,对谭止说:“谭老师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好。”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恰逢工作日,路上的车呜呜泱泱挤成了长龙,空亦筂载着谭止,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堵在了路上。
堵着也没事干,空亦筂一如往常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谭老师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酒局?”
“嗯,不喜欢。”
“其实从第一次我们一起吃饭,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了,只是连着好几次,你都表现得很随心平淡,今天倒是很明显不耐烦了,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谭止自己也说不清楚。
谭止摇摇头,没有回复,只是叹气一声扭头望向窗外,看斑斓的建筑灯光和雾蒙蒙的水汽。
一路上的鸣笛声起此彼伏,宣泄着人们内心的烦躁。空亦筂拿出了头戴式降噪耳机给谭止戴上,播放了缓和的轻音乐。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谭止和空亦筂一起进了电梯,两人一言不发。
直到互相站在各自门口,空亦筂才说了声晚安。谭止也回复晚安,然后输了密码打开门,在进去的前一秒,空亦筂叫住了他。
“谭老师。”
谭止转过身,就看见空亦筂抵在门口,自上而下看着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眉眼淡淡的。
“谭老师,”空亦筂又叫了他一下,紧接着俯身低头与谭止平视,在对视了几秒后,说了句:“我和她没有关系。”
“…什么?”
“我说,我和赵瑾玲,她是提携我的前辈,我演艺生涯的贵人之一,网络上关于我和她恋爱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但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空亦筂说得极为认真,谭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不知道,但就是觉得要告诉你。”
说完这句后,空亦筂就退后了一步,笑着拍了拍谭止的肩膀,道了句晚安,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有谭止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