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九汝

4、第 4 章

　　「找到当年案子的文件了，我已经报告上级了，然后验伤报告也出来了。剩下的我不方便细说，但你也应该清楚了。」

　　齐清川洗完澡出来看见许凌州站在阳台打电话。

　　“我看你心情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齐清川从后面揽着许凌州的腰。

　　“我没家了。”

　　许凌州声音沙哑，眼眶也发红，他尽量忍着不哭。

　　“他们离婚了？”

　　齐清川试探的问了一下，但他一猜一个准。许凌州没说话，是默认了。

　　“凌凌，你别难过，有我呢，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还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帮你。”

　　这是许凌州第二次趴在齐清川怀里哭，就和那晚一样，齐清川耐心的一直安慰他。

　　许凌州和妖婆请了假，到时候就考试那几天回来。妖婆给许凌州聊了很久，劝他别想不开。

　　回班收拾书时，都以为好好一学霸不上了，在经过许凌州同意后，妖婆向同学说明了原因。说的很委婉，就是家里人生病，得回去照顾。
　　许凌州把书搬回家，又把屋里收拾了一遍，随后便去了茶叶店。

　　“你好，欢迎光临。”

　　电子铃响了，许母看见许凌州高兴极了，小跑到门口。

　　“你这都快期末了还请假来啊，等到放假不行吗？”许母总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比谁都盼着许凌州来。

　　许凌州做到茶台前，和许母聊聊近况如何。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小妹又犯纪了，昨天才回的学校。

　　“她这都多少次了，在这样下去高中都难上啊。”

　　许凌州天生的学习好，他妹妹小时候还不明显，越长大越像她亲爸，十几岁就混的很。要不是许母拦着，估计早就加入精神小妹的团伙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很快，许母就觉得不对。

　　“你上次请假来，是让我见见你那小男友，这次也是有啥事吧。”

　　许凌州笑了笑，即使没在一起生活过，可却比相处几十年的都熟。

　　“还得是您的啊，啥都瞒不住。这次来就单纯散散心，顺便再给你说说那老头估计要吃枪子了。”

　　许母一听这，就立马来了劲儿。“咋回事啊，这么严重。他这是不是会影响你以后啊。”

　　“还能咋，狗改不了吃屎呗。他给人打成残疾了，还有他过往的种种行为，按法律来讲，他得在里面住个十年以上。但我把你那个案子上报了。”

　　许母一听差点气过去，“你糊涂啊，本来他这会就影响到你将来的工作，你在这么一说，你以后怎么办！”

　　是啊，有了案底，以后想进入国家单位工作都难，许凌州把自己未来赌进去，就是想让他死。

　　“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他没再娶的那几年，我每天都要被他打，我身上伤不比你当年的少。”

　　这是许凌州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几年有多难熬。

　　今日他向许母坦白了一切。

　　许凌州去了警局，他委托王警官将这张纸送给姓许的。纸上只有几个字。

　　“我会送你下地狱的。”

　　王警官检查没别的的后，亲自送了过去。没有署名，但一猜就知道是谁，气的他差点砸了这椅子。

　　整个事件许凌州几乎不用参与，可他实在是没心思在学校里学习。去完警局也就没事了，许凌州像个孤魂一样在街上晃荡。

　　不知不觉，许凌州竟走到了那年出事的地方，熟悉的场面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是一座桥，附近有所小学，人流量很大，许凌州站在桥上很显眼。他有时候想，从桥上跳下去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许凌州不自觉的哭了，他就站在这里，直到天黑了。

　　手机响了，是齐清川打来电话。

　　「我听你那边挺吵的，你现在不在家吗？」
　　许凌州接了，却没有说话，而齐清川在那边叭叭个不停。

　　许久，许凌州说道「齐清川，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齐清川感觉许凌州现在情绪不对，问他要了地址，赶紧过来了。

　　来的路上电话没挂，齐清川安慰着他。齐清川觉得这十来分钟很煎熬，快到地方时，堵的不行，急的齐清川下车狂奔。

　　他看见许凌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吓人的很。

　　“凌凌，你有别想不开啊，还有我呢。”
　　许凌州转过身，跌入齐清川的怀里，他们什么都没说。

　　俩人站在桥上足足吹了近一小时的江风，回到许凌州家时都快十一点。

　　怕许凌州出事，齐清川直接睡在了他家沙发上。那晚过后许凌州没再做出反常的行为，可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差。

　　许凌州为了安抚齐清川，那愣是挤出一个特别猥琐的笑容，嘴角一直抖动。齐清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把齐清川弄到学校后，家里又恢复宁静，许凌州既不想出去走走，也不愿学习。他随便找个地一坐，就能发呆好几个小时。

　　案件进展的很快，要不了多久法院那边就会给许父判刑。而许凌州后妈说是今天才醒过来，恢复的不错，可惜以后离不开人呐。

　　现实与梦境重合，这是许凌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他以为这只是场噩梦。

　　比这更可怕的是许凌州梦到自己的死亡。

　　手机的铃声把许凌州拉了回来。

　　「你放学了？」

　　齐清川笑了笑，「你看看时间，我这放学都一个多小时了。我就现在在门口，你开下门。」
　　许凌州竟然睡了一下午，他站起身去开门。坐的时间太久，许凌州腰酸背痛的，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来了啊，叔叔他们不管你吗？”
　　齐清川一手拿着保温盒，另一手拉着许凌州到客厅坐下。

　　“他们出差了，家里就我跟阿姨。我想着你可能没吃饭，就让阿姨做了点。”
　　说话间，齐清川已经打开保温盒，饭菜的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屋子。

　　“好香，味道肯定不错吧。”

　　许凌州的语气很平淡，让人猜不到他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齐清川给他说学校最近的趣事，说到精彩的还会忘了吃饭。

　　晚饭过后，齐清川问许凌州有结果了吗，以后打算怎么办。

　　“快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清川盼着马上放假，以前是为了玩，现在是为了陪许凌州散心。齐清川感觉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短短几日就变的抑郁了。

　　齐清川来之前去找了许母，他想让许母带着许凌州去看看。

　　其实就这几天是不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是多年所积累的，在这一瞬全部爆发。

　　儿时的阴影在许凌州内心的深处已经扎的很牢固了。

　　许凌州几度想要脱离人间，但为了母亲忍到今日，而今日又为了爱的人坚持。

　　他的一生都活在阴影下，唯有齐清川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光。

　　齐清川原本的打算是在今年寒假时，告诉许凌州自己高考完出国留学的事，让许凌州提前知道，他可能会没那么难受。

　　这一出事，齐清川是啥都不敢说了，生怕许凌州再想不开了。

　　齐清川又住在许凌州的家里，但这次睡床上了。

　　而这也让齐清川发现许凌州晚上睡觉不踏实。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期末考试那天，许凌州没去。老师劝了也不行。

　　同天，许父因家暴，嫖赌等罪被判死刑，两个小孩判给了许凌州的后妈。

　　当法官问许凌州时，他说：“我已经成年，可独立生活，我养我自己。”

　　房子是许父买的，过户给了许凌州。许凌州觉得挺好的，有地方住，也没人打扰。

　　这两天考试，齐清川没空，许凌州从法院出来，也没啥事可干。

　　于是就去了许母那里，两人聊了聊家常。许母一直在观察许凌州，果然如齐清川和她说的那样。

　　“凌州，你这气色不好啊，最近没休息好吗？”

　　近几日许凌州的睡眠质量更差了，有一点声音都能把他惊醒。

　　“可能吧，家附近有个工地在施工，挺吵的。”

　　许凌州怕许母担心，便说了个谎话。
　　许母不仅没有戳穿他，还建议他带个耳塞睡觉。
　　许凌州留下吃了顿饭，走时还和许母说他没事，不用操心。

　　齐清川找到许母告诉许凌州的状况后，许母是不相信的，今日一见，不得不信了。
　　许凌州想到了什么，回家拿上户口本去了警局。他把户口本上的信息改了，新的本上只剩他一个人。

　　他拍照发了朋友圈，文案是“新生”。

　　说是新生，不过是□□上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