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渡鸟》半听雪

4、4 恨铁不成钢

　　又娟给饭馆老板娘说好话，能不能让丫丫到她的卧室里做作业，那里的环境相对安静一些，做完了，可以让她在里面看会儿电视。
　　小饭馆大堂里太吵闹了，而且丫丫偶尔的也会影响到来吃饭的客人。
　　她到这里打工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安静学习环境，那她只有辞工了。又娟实话实说到。
　　虽然老板娘对她很热心，应该算是很照顾了，可是如果不能给丫丫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她真的只能辞工了。
　　老板烧菜，老板娘算账收钱，好不容易请了又娟这么个一干活麻利不怕吃亏的好手，老板娘自然舍不得。
　　虽然有些不愿意一个小孩子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胡天海地的也不知道怎么闹腾，可是如果又娟真辞工了，怕是难得再请到这么麻利肯吃苦也不怎么计较工钱的小工了。
　　老板娘答应又娟的请求，但也有一个条件，丫丫不许上她的床，就算坐会儿也不行。
　　这个是自然，就算老板娘不说，又娟也会叮嘱丫丫不要随便乱动房间里任何东西的。
　　除了做作业，就只能看会电视，或者看又娟给她买的书籍。
　　又娟左叮咛右叮咛，就差拧着丫丫的耳朵往里灌了。
　　但在老板娘房间里做作业还没几天，丫丫就给她惹了乱子，她把老板娘摆在桌角上的大瓷招财猫给摔碎了。
　　当时老板娘准备到房间里拿外套的，就在她推门的当儿，哐啷一声，一地的碎片。
　　直到老板娘一把将吓傻了丫丫拧到房门外，小丫头才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在下面听见动静的又娟赶紧上楼来，看到一地的碎片，照着丫丫的屁股就是狠狠几巴掌。
　　越打丫丫越发哭得声音大，呼天撼地，感觉就像在杀娃一样。
　　老板娘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做生意的多少都会有些忌讳，丫丫打碎的可是招财猫啊。
　　可是看见又娟发了狠的猛打孩子，老板娘又赶紧扔下地上的碎片，过来阻止又娟打孩子，帮着哄哭喊着的丫丫不要怕。
　　下面老板又在厨房里扯着嗓门拼命的喊上菜了，又娟只得扔下仍在哇哇大哭的丫丫赶紧下去上菜。
　　那晚收工后又娟向老板娘提出辞工，说丫丫摔坏的招财猫从她的工资里扣。
　　她也知道这不是赔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做生意的大多都会有一些讲究和忌讳，丫丫摔坏其它的东西都还好说，偏偏是老板娘心爱的招财猫。
　　老板娘不要又娟赔钱，她舍不得又娟。
　　饭馆的活又累又脏，时间也长，成天的那双手就没有歇过的时候，工资也就那样，一时上哪儿那么好招人去？
　　只得让又娟先干着，等招到了人再说。
　　可是丫丫在哪儿做作业呢？肯定是不好意思再老板娘房里做了。
　　又娟给老板娘说一个星期吧，她再干一个星期，让老板娘尽快请到接替她的人。
　　第二天，老板娘一看到沈又娟就迫不及待的说有好消息告诉她。
　　对于她来说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如果老板娘已经请到替她的人了，那么就意味着她要暂时的失业了，如果老板娘还没有请到人，那么丫丫的家庭作业在哪儿做呢？
　　老板娘说她一老表也是丫丫学校里的老师，很多家长都把忙得没时间管的孩子放在她家里，她来督促着娃娃们做家庭作业，不会的她还可以指导讲解一下，一个月只收费两百元费用。
　　现在老板再给又娟涨一百元的工资，算来她就只需出一百元，而且人家专业的老师，指导起丫丫做作业，不比又娟强多了吗？
　　因为没有了丫丫的打扰，又娟干活安心，也卖力多了。
　　她怎么没早些的知道可以让丫丫到老师那儿去做家庭作业呢，那里环境要比这小吃馆里好多了，而且还有专业的人监督指导。
　　可那一个春节，又娟过的很不愉快。丫丫的数学居然挂了红灯。
　　虽然丫丫的成绩一直都不怎么出色，但也不至于不及格呀，她一般都可以考上八十多分的呀？
　　丫丫拿到成绩单的时候，不敢到又娟跟前来。
　　小吃店门外来来往往的学生一个个都喜气洋洋，有的孩子拿着好几张奖状和奖品，后面跟着的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都眉开眼笑的。
　　丫丫有些垂头丧气的走进饭馆里，不敢看正在忙碌的妈妈，一向好动多话的她小心翼翼的一个人窝在墙角里，半天也不吱声。
　　还是老板娘看见她反常，赶紧过来热闹的问道，“呀，丫丫你拿成绩单回了呀，有没有一百的？伯伯给你发奖品，没有一百的，九十分以上也可以，伯伯也给奖品的！”
　　丫丫不做声，一个人歪在墙角里，低头闷声玩手指头。
　　又娟一看丫丫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没有考好，已经都小学三年级了，丫丫还从来都没有给她拿过一张奖状回。
　　“八十以上分也行呀，来，把成绩单给伯伯看看，只要你有考上八十分的，伯伯也带你去买奖品，今天你点什么，伯伯就给你买什么。”老板娘继续降低要求循循善诱。
　　丫丫仍紧闭着嘴巴，不停的玩手指，头低的更低。
　　忙碌的又娟一看，就知道丫丫这次肯定是考的非常不好了。
　　“老师布置作业没有？赶紧到楼上写作业去。”她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丫丫如临大赦般，赶紧拧着书包逃上了楼。
　　晚上下班回到家，又娟看丫丫的成绩单。
　　她知道丫丫这次肯定考的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差，数学只有五十六分，语文也只七十多分。
　　她语文不是期中考都有九十一分的吗，还有数学，也有八十分，怎么到了期末就掉这么多了呢？
　　又娟问丫丫要期末的试卷看看，想看看她是到底哪儿没考好。
　　“老师没发下来。”丫丫畏畏缩缩的小声说道。
　　“没发？你就不知道找老师要回来看看呀，考这么点分，你是块木头墩子在教室里坐了几个月吗？”又娟不自禁的提高了声音，吓得丫丫赶紧缩了缩脖子。
　　又娟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巴掌就要甩下去，但手到底还是在半空里停住了。
　　“作业呢，把你今天做的作业拿出来我看看。”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喊道。
　　丫丫慌乱的在书包里一阵翻找。
　　“快点！”又娟喊道，“你今天在楼上一天，不会什么都没有做吧。”
　　“我做了。”丫丫蚊子哼哼的，很不情愿的将手里的作业本递给又娟。
　　又娟翻开看看，作业并没有做多少，数学只做了几题，语文也没写几个字。
　　这个不涨记性的玩意考这么差，还不知道努力！
　　一整天的时间，居然只做了这么点作业，一定又在老板房里看电视看的不亦乐乎了。
　　“这题应该怎么做？”又娟尽量心平气和的指着一道已经做了的数学题问丫丫。
　　丫丫看着题目，又看看又娟，默不做声。
　　“看题目呀，看我有什么用，我脸上又没有正确答案！”又娟到底还是压制不住心头怒火的吼了出来。
　　丫丫手里拿着笔，直愣愣的看着题目，好半天，无从下手。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错了！我以前没有教过过你吗？”又娟忍无可忍的，大巴掌终于呼了下来。
　　丫丫给一巴掌掴倒在地，捂着被又娟打的脸庞，嘴角瘪着，眼泪汪汪的，不敢哭出声。
　　“考这么点分，还好意思拿回来！”
　　又娟看着甩在桌子上的成绩单，那个红红的五十六，像刀子一样的刺着她的眼睛，刺着她的心脏。
　　她一把将成绩单撕了粉碎，“我要是考你这么点分，早一头撞墙上了！”
　　丫丫仍是原来的样子在地上歪着，一动不敢动。
　　“起来呀，你就算在地上趴一晚上，趴一年，有用吗？给我把今天做的作业检查一遍，错的找出来，重新做好了再拿来给我检查！”又娟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看着地上的丫丫，想着自己刚才的那一耳光，心底到底很是心疼懊悔，怎么能下手那么重？
　　可是怎么办，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很恨铁不成钢啊！
　　丫丫瑟瑟的从地上爬起来，眼角还挂着凉凉的泪水，磨磨蹭蹭的，慢吞吞的摸到桌子边，咬着笔头，开始做作业。
　　这丫头，不知怎么的就有了这坏习惯，干么都磨磨蹭蹭的，起床慢，吃饭慢，做作业更是慢！
　　“速度快一点！”又娟看了，忍不住的又吼道。
　　丫丫后背一紧，赶紧埋头写起来。
　　又娟赶紧又去忙家务。
　　男人今日难得的在家，正窝在沙发里，电视声音开的大大的，又是他百看不厌的抗日脑残剧，各种枪炮轰炸战争场面的动静格外大。
　　又娟刚才对丫丫的一番吼叫，仿佛是邻居家在管教孩子。
　　他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一点呢，哪怕他来只是说两句转弯的话，也许丫丫就不会挨上那么一巴掌了。又娟心里想。
　　她似乎把所有的耐心温柔全都给了外面的人，在自己最爱的丫丫面前，似乎半点的容忍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