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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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11
2月27日，一则新闻被推送到周穆的手机上。
《高考百日倒计时，你准备好了吗？》
周穆一挑眉，点开了这条“无聊”的推文。
文章写的振奋人心，底下还有不少的家长评论表示写到自己的心坎里。周穆向来是不吃这套的，回想起自己百日誓师大会的前半场都在睡觉，最后被旁边的同学拉起里宣誓。
时迈今天也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吗？
周穆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时迈参加这种活动的样子，手上应该捧着一本单词书在记单词，偶尔用单词书遮住下半张脸和旁边的同学偷偷吐槽……
思绪一下收不回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笑了。
“您好，请问周穆先生是哪位？”
周穆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熟练地签收完快递倒了一杯水递给快递小哥。
最近自己只网购了一样东西—定制版明信片。
他把过年在家给猫猫拍的照片挑了几张印成明信片，留了两套，剩下的整理好摆在收银台的架子上。
这些张片因为某些原因时迈都没有见过，周穆知道时迈很喜欢它们，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时迈：
猫猫生活的很好，聊天的方法也不止一种。
正好赶上倒计时100天，周穆挑了一张提笔写道：
“云城发轫，万里可期”
他将这张明信片放进自己的口袋，思索准备什么礼物一起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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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天，周穆到的有些晚，公交车站周围都停满了来接孩子放学的私家车，只好将车停在了更远些的位置。
下车之后还是习惯性地把后备箱里的伞拿上。
路过的电瓶车溅起一阵水花，弄湿了周穆小腿处的裤子，他看着远去的“肇事者”，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把礼物提下来。
本来是想给时迈一个惊喜的。
周穆又选择站在路灯下，一是前面的人墙自己实在是挤不进，二来这个位置方便时迈找他。
湿了的裤子粘在腿上，他感觉有点烦躁。
面前的伞墙被破开一条道路，周穆看到了走出来的时迈，还有前面和他撑一摸一样伞的男人。
伞把人脸遮去了大半，可直觉告诉周穆，那是时迈的父亲。
男人路过自己，时迈停在自己面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是道歉，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周穆有些心疼，扯出一个笑说：“没关系，先回家。”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周穆才动身往回走。回到车上，副驾驶的礼物袋仿佛在提醒自己有多多余。
时迈又不是没有家的小孩，自己上赶着当小丑。
心里边是这么想，可是第二天周穆还是带着一把伞在路灯下等。
第三天还是下雨，周穆依然站在路灯下。
第四天终于是晴天了，周穆站在公交车站等时迈，又看见两个人从自己面前路过。
除了第一天和时迈说上了两句话，其余几天都是这样的。
周穆一边骂自己贱得慌，一边想到时迈可能会下雨一个人坐公交回家，还是会跑到校门口去等他。
他无法说服自己抛下时迈一个人，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性。
·
今天周穆直接开车来的。
一个人坐晚班车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把车停在公交车站不远的位置，背靠车门等人。
时·对不起小王子·迈终于回归独自回家的生活，周穆一时竟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
“对不起。”
得，真是道歉小王子啊，周穆默默给时迈取了个外号。
“先上车。”
时迈乖乖上车，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又是一句“对不起“。
周穆都无奈笑了：“半分钟憋了两句对不起，你继续对不起的话，今晚就完蛋了。”
“前几天我不知道我爸会突然来接我，我不是故意看到你不理你的，只是我爸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真的对……不好意思。”
周穆觉得自己不接受这份道歉的话，时迈就要把他那单词书抠破了，“懂了，但是是我自己想来的，你不用觉得抱歉。”
你为什么想来呢？为什么每天都会来呢？时迈真的很想问，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作，于是转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完蛋。”
周穆在认真开车，可是说出口的话又是吊儿郎当。
“因为听不懂话，脑子不好，那不就是完蛋了。”
一路上听着电台播放的r&b歌曲，时迈一直和周穆搭话，比如月考成绩，比如以后周日也要上晚自习，再比如上次送的小饼干已经吃完了。
周穆将时迈送到小区门口和他一起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取出害他这几天不高兴的“罪魁祸首”。
“本来你能早点收到这份礼物，如果我那天带着它一起在雨里等你。现在想想说不定带出去了你也不好收，也许现在才是正确的时间点呢？”
周穆将礼物递过去，春潮渐暖，晚风却还是有些凉，他又把时迈的卫衣帽子给他戴上，隔着帽子用力摸了摸男孩的头，把未说完的话在心里说完。
“以后用谢谢代替道歉吧。”
时迈11
清晨，薄雾像一层轻纱轻轻覆盖在城市的上空。
时迈望向窗外，粉色的花骨朵儿也变得朦朦胧胧像是披上神秘的面纱，每次看到这个场景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生日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日子，时迈向来都是很期待的。
过生日要吹蜡烛，要许愿，要吃蛋糕，还要和爱的人在一起，这是时迈从小到大的习惯。
小的时候会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分蛋糕，长大一点虽然只是在家简单的庆祝，但是也会觉得很开心。
什么时候开始，过生日回到家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蛋糕。父亲有时借口出差，一家人不能团聚；母亲说节约时间、注意身体健康，所以没有蜡烛、没有生日歌、没有许愿，连蛋糕都没人陪自己吃。
即使这样，时迈对过生日还是很认真，会给母亲准备生日蛋糕，会卡零点祝父亲生日快乐，甚至有同学在学校过生日都会请人家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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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你不用等我一起回家了。”
这是时迈见到周穆的第一句话，他说的很认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穆挑眉：“嫌我烦？”
这个回答太周穆了，从来不问为什么。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我家里人会不会来接我，不想让你白跑一趟。”时迈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他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受，等到或等不到的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对方伸长了脖子看公交车来的方向，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生日当天，时迈母亲一早就祝他 “生日快乐”，还为难地说了自己今天要上大夜班，父亲会回家陪他。
时迈看着母亲有点抱歉的模样，反过来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我晚上回来都晚了，洗洗就睡了。真的要庆祝，可以等到高考后嘛。”
现在还能奢求什么一家团聚呢？
时迈告诉自己，生日还有下一个，你要学会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学校的氛围更加轻松，时迈收到了很多的生日祝福，口头的、书面的、还有广播里的。
这个生日简直是被祝福的蜜意包围，可是心里还是感觉有个缺口。
时迈在校门口寻了一圈，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很平淡的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的回家搭子真听话，今天没有来。
时迈有点后悔昨天把话说的太绝对了，自己还是挺期待周穆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可是如果不这么说，万一周穆没等到自己怎么办呢？
还挺矛盾的。
他开始思考如果周穆在等自己，他会干什么呢？
他想周穆应该会给自己写一张明信片，他最擅长写明信片了。
不，周穆应该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小礼物，可能是一块小蛋糕，可能是一盒新的明信片。他最擅长准备礼物了，就像上次的甜品撕拉日历。
不不不，周穆一定会亲口祝自己生日快乐的。
时迈边踢石子边安慰自己，突然的鸣笛声吓得他把石子踢出去老远。
他抬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熟悉的黑色SUV。
周穆就坐在车里笑着看着他。
心中那点幽怨跟着那块小石子一起飞了。
坐进车里，时迈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生日祝福。
他都怀疑他昨晚的话周穆一个字都没听见，想说的话在嘴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总不能质问人家为什么不给自己送生日祝福吧。
周穆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车开的十分安稳，还十分有素质的没有打扰时迈“背单词”。
车停在路边，时迈以为到家了，正准备解安全带却发现自己在一家宠物医院门口。
他震惊地回头看驾驶座上的男人，只见周穆不急不忙的解开安全带，拿上手机，丢下一句话就下车了。
“小寿星，下车去接你的礼物。”
提着一只有点重量的航空箱走出医院门的时候，时迈都还没反应过来。
周穆让他坐到后座，他就坐到后座；周穆从后备箱抱出两只猫猫让他接着，他就接着；周穆叫他打开后座中间的挡板，他就把挡板拿下，活脱脱一个听话的小机器人。
直到周穆拿出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放在挡板上，时迈才回过神。
周穆在给自己过生日。
周穆抱起猪油按在自己怀里，又嘱咐时迈把另一只也抱紧，才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蜡烛点上。
“让猫猫给你唱支生日歌，小寿星许愿吧。”
隔着烛火，时迈望向周穆说：“好。”
他抱住黄油，抓着猫猫的爪子做出一个合十的许愿手势，闭上眼睛，耳边是周穆哼的喵喵版生日歌。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祝你生日快乐。”
时迈心想：怎么有人这么唱生日歌啊。
但是他还是很开心，有人给他做生日蛋糕，给他唱生日歌，给他准备了最满意的生日礼物。
时迈许愿：希望高考顺利，还希望和周穆永远做朋友。
他吹灭蜡烛，看着自己对面抱着猫猫的人，发现即使没有蜡烛的光，周穆的眼睛还是很亮。
然后他听见那双很亮的眼睛说：
“时迈，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新芽（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