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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触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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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玩笑呢?什么叫车抓到了人没抓到?”裴枭坐在监控室接靳宽的电话。
“哎!你这么凶我就不乐意了,我们确实堵到那□□了,但是开车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她说她是受人所托帮忙代班的,她跟那个雇主有电话联系,但是刚才打过去就变成空号了,你说咋办吧。”靳宽在外面淋了俩小时终于堵到了那辆出租车,本来以为可以下班回家找老婆了,结果发现要找的人不是这人。
裴枭捏了捏鼻梁,疲惫开口道:“先把人带回局里,我审。辛苦了,回家吃点药,别感冒了。”
“嗐,”靳宽知道他这兄弟最近也很累,所以就像隔着电话拍了拍裴枭的肩膀一般贴心道:“虽然闻铮跑路了,但是你还是要振作起来!加油!兄弟永远在你身后!”
“滚吧赶紧滚…”
靳宽嘿嘿两声挂掉电话。
裴枭再次试探性地给闻铮打了个电话,不过毫无疑问,没有回音。
“裴哥…闻老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黎琦崎焦急地问。
“不会的。”裴枭简短回答后,起身离开,“先回局里审人,其他的事儿晚点再说吧。”
“哦。”黎琦崎跟随他一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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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分尸案,和你们有关系么?”闻铮冷冷地问,忽视面前人让他坐下聊的指示,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那人慢条斯理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应该好好叙叙旧吗?这么问,多伤害感情啊。”
“我跟你没什么好叙旧的。”
那人动作一顿,冰冷的眼神突然投到闻铮身上,“你这趟过来,不就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何必多此一举再问我呢?还是说,你只是单纯想回来见见我?”
闻铮眉毛短促地蹙了下,没吭声,嘴唇紧闭着观察着面前人的动作。
优雅得像贵族王子,眼神却刺骨般寒冷。
“哥”,他突然开口:“总是穿白衣服,是想掩盖自己其实是只黑乌鸦的事实吗?”
闻铮呼吸一滞。
“好久没见了,陪我吃顿饭吧。”他拍拍衣服起身,绕到闻铮身后,低声说:“你也想活着出去,不是么?那个刑警队长,对你很好吧?嗯?”从他唇间轻吐出的气息打在闻铮耳边,闻铮浑身一颤,双拳垂在身侧紧握着,闻铮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可这个时候闻铮还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真恶心。”
“哼,”身后的人凑得更紧,仿佛要贴在闻铮后背一样,他丝毫不恼,笑得更加灿烂,他缓缓开口:“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
“你要记住你曾经是怎么爬上去又摔下来的,我们都不着急,你还有时间决定。哥,别走错路了,我知道你看得清什么是正确的,你要深思熟虑。”他把“深思熟虑”四个字咬得很重,闻铮闭上眼睛吸气,良久,他转过身,笑着说:“那你杀了我。”
那人突然一愣,很快又归于平静,声线稍微放缓,甚至有些无奈的意味:“别这么说,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闻铮突然觉得反胃。
真的逃不掉吗?
——
另一边,裴枭甩上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吓得那位女司机杨虹浑身一抖。
裴枭现在心情不好到极点,他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一伸,冷脸问:“知不知道你那雇主叫什么?”
杨虹摇头。
“脸长什么样?”
杨虹一边摇头一边说:“警官,我就只是没什么事想赚点钱,就想到开出租车,结果碰巧遇见个杀人犯雇主而已,我也很惨的,他一直戴着墨镜捂着脸,我真不知道长啥样,名字也不知道…”
“你们没签合同么?”裴枭问。
杨虹怯怯地摇头。
“这车你都敢开?”
“哈哈…”杨虹不好意思地说:“能赚钱就行。”
“你们什么时候交的班?在哪儿见的面?”
“啊…昨天,在我家…”
裴枭快气晕过去了,“你一点都不设防么?陌生人随便往家里带,不签合同的晚班出租车说开就开,你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么?”
“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儿么…”杨虹有些后怕,一想到自己曾经带了一个疑似分尸案凶手的男人进了自己家…
天…她还活不活了?
“那个…裴警官,我能在警局呆着么?我怕他会去找我啊…”
“不能,但我们会派人去你家门口全天保护你,放心。”
杨虹这才张着嘴点点头。
“哎,问你个事。”裴枭起身说:“你…有男朋友吗?”
“啊?”杨虹反应过来确实是在问她,“我早都结婚了裴警官。”
“嗯。”裴枭点头,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外面的雨下得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响雷一声接一声,暴雨肆意地冲刷着这座城市,黑夜好似无止境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先下班,什么事明天再说。”裴枭赶回办公室拿起车钥匙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留下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蒋凡摸着下巴迟疑道:“怎么闻老师走了裴哥这么魂不守舍呢?”
尤凌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可是闻老师电话也不接,是挺让人担心的,他到底去干嘛了?”
郑冠勋穿好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裴哥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了。先下班吧,没准儿明天闻老师就回来了,人家之前可是特警队长,再不济也比咱们强,放心吧。”
“也是。”
裴枭去停车场那段路没打伞,但还不至于浇透,他快走几步上了车,想找人又不知道去哪里。
他跟闻铮之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无力。
明明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可直觉总是告诉他不对劲。
然后又告诉他:不对劲也没有用。
感情上裴枭想怒捶一把方向盘,理智上裴枭知道应该遵守交通规则。
情绪没有发泄出来的裴枭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冲进浴室洗了把脸。如意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又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裴枭看笑了,把如意抱起来,坐在沙发上揉它的小狗脸。
“别找了,你妈离家出走了。”裴枭说。
至于为什么是“妈”,还说来话长。
那天闻铮把如意带到警局,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喂它吃东西的景象十分温馨,柏薇不禁感慨:“如意应该把闻老师当妈妈了。”
黎琦崎狂点头,她说:“闻老师…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母性光辉?”
闻铮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黎琦崎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所以连忙在嘴前比了个叉。
但没想到闻铮只是笑笑,坦然道:“谢谢你啊,用这么伟大的词形容我。”
黎琦崎知道是自己的格局小了。
裴枭就在旁边听完了全程,他吊儿郎当地说:“反正你天天这么惯着它,跟妈也没啥区别了。”
闻铮斜睨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说是这么说,裴枭一直都没有用过或者调侃过这个称呼,闻铮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很明显的排斥,但是裴枭也觉得那不合适。
可是今天他还是这么叫了,但愿如意听不懂。
谁知道如意这狗脑子还怪灵光的,听裴枭那么说完就从他怀里滚下去挠门。
裴枭挑了挑眉,笑道:“我都找不到人,你还想找啊?”
“汪!”
裴枭走过去想把它抱回来,刚起身,密码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心下一喜,连拖鞋都只穿了一只就匆匆跑过去。
看清闻铮脸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
但下一秒,他注意到了闻铮此刻全身都是湿透了的,头发上挂着的水滴不断滴落,衣服湿着贴在他身上。
他没带伞?
闻铮站在门外,看着屋内一人一狗,不禁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裴枭冷淡道:“你明明知道要下雨,出门办事儿还敢不带伞?不带伞就算了你不会打车吗?”
闻铮没说话。
裴枭抿嘴,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带进屋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裴枭抱臂问。
闻铮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道:“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再说。”闻铮拿着要换的衣服走进浴室。
裴枭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更生气了。
这种气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按道理来说他不至于这样的,他跟闻铮不过是同事,再进一步也就是朋友,可如果靳宽失联一天没接电话再见面又把自己淋成落汤鸡,他可能也只会说一句“卧槽?”
他靠在门口没动,迫切地想理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太乱了。裴枭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担心害怕那么久,久到刚才再见到他瞬间放松下来时还觉得肌肉酸痛。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拉扯着他,他隐约有些判断,但很快被自己一票否决。
怎么会呢?
一件事情在没有迹象之前不能妄自下定结论。
所以他想:我一定是人到三十内心细腻了,才会因为一个人的不告而别而提心吊胆。
嗯,一定是这样的。
闻铮洗完澡,换好纯白居家服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裴枭就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闻铮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的确轻笑了一声。
可他忽略了裴枭那顺风耳。
“笑什么?”
闻铮立马严肃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说吧,为什么不接电话?”裴枭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闻铮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手机关机,他肯定会问为什么关了;说把手机卡拔了,谁闲的没事儿把手机卡拔出来玩?
闻铮咽了下口水,坦诚道:“我去见了一个人,手机卡被我拔了,我怕出意外。”
裴枭转头看他,几秒钟后又转回去。
沉默良久,他点点头,说了声“嗯”。
“你不问问我去见谁了吗?”
“你要是想让我知道早就自己说了。”裴枭靠在沙发软靠枕上,眯着眼睛看闻铮,“所以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呗,我没那么好奇。”
闻铮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他再开口,嗓音就有些沙哑了。“关于四年前,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点什么。”
裴枭瞬间睁大了眼睛,坐直身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