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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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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惊讶的瞪着眼,不可思议摇着头,“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会干损坏自己名声的事?颜先生,您的助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无辜地往后退了几步,挨在颜恒身上。
“我叫祁渡,别一口一个您的助手了,进来的时候你的颜先生难道没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吗?还有,我没说是你动了手脚啊,我只是打算单独和你谈谈当天的情况而已,你这又惊又惧的......“
祁渡说话时刻意咬重了“你的颜先生”这几个音,颜恒自觉的和李洵拉开距离,他不是第一次和李洵见面,对李洵的人品还是有着信任的,于是他也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儿说吧。”
此话一出,李洵像吃了定心丸般长吁一口气,他侧过头看向颜恒,眼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而祁渡听见这话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背后,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身前,颜恒和李洵并肩站在一起,时不时交流几番。
他既听不清工作人员在说什么,也听不懂颜恒和李洵在交流什么,祁渡看看李洵,又看看颜恒,心头莫名升出一股怒火来,“不行,这里太吵了,而且你在这里,”他伸手指着李洵,“我要和他单独谈。”
他厌恶被隔绝在外的感觉,也厌恶颜恒对他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
他心里有个声音,说,他本来就是你的雇主,命令你也在所难免。
“颜先生...”
颜恒没回答李洵,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向前迈了几步,重新回到祁渡身旁,低声道:“抱歉,我和他比较熟,刚刚下意识站在他那边了。”
由于身高原因,颜恒站在他身侧和他解释时腰要弯上几度。
“真希望你知道谁才是你请来的侦探,在这种事情上站在我的对立面,可真......”
祁渡侧过头,二人鼻尖相抵,呼吸相撞。
他看见那双浸了春水的银眸正以一种极其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心念一动,满腔怒火灭了个干净,那颗坚硬的心登时软了下来。
“可真够王八蛋的。”祁渡别扭的又把头转回另一边,“李先生,你自己指定一个空屋子吧。”他冷漠的说道。
李洵挑的地方并不偏僻,是楼上的空广播室。在颜恒的视线外,他那一副乖巧模样彻底消失,转而恶狠狠的瞪着祁渡。
“祁渡,今年二十六岁,十五岁时父母离婚,你被判给你母亲邹远芙,十六岁时你母亲改嫁给何道元,也就是你现在的继父,你还有个继兄叫何驰。”
祁渡扬起眉毛,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你查了我的资料。”
他坐在椅子上,打量起对面的男人。
苍白的皮肤,眼白发黄,布满血丝,曈孔缩小。
手腕有几处发青,像是针眼。
瘾君子。
注射类毒品,最常见的是□□。
提前对自己做过背调,但自己是昨天才和颜恒达成协议的。
颜恒家里有他人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正在被监视。
对颜恒有着极高的好感,为什么要毁了他的演出?因爱生恨?还是因为“求毒若渴”投奔颜恒的对手?
这些在祁渡的大脑里只用了几秒就布成一张蛛网,接受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后,他依旧面不改色,心里盘算着如何套话,怎样脱身报警,因查案而升温的血液却冷了几度,手背冒出些寒气,出卖了他躲在脑后的恐惧。
“真没想到他会选择你。”李洵冷声道,他的目光落在祁渡披着的棕色大衣上。
“我是直的!”祁渡故作激动的大喊一声。
李洵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你知道《贝多芬: F大调笫2号小提琴浪漫曲》吗?”
“不知道。”
“你不懂音乐,他还是选了你留在身边,明明我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李洵说这话时胸口上的胸针闪了一下,祁渡立刻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意地避开那枚胸针所照射的方向。
“只有我听得懂。”
“你的意思是,别人听不懂喽?”
“他们那些俗人怎么配听?他们根本不明白那些曲子里的意义!颜先生还坚持为他们演奏......”
“所以你毁了他的琴。”
“那并非我本意!”李洵彻底失控的大吼道。
祁渡心道他什么也没说都没用这人怎么全招了,转念一想,吸毒把脑子吸坏了也不是不可能。李洵吼完这一句,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他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转换了话题,“他出二十万雇你,我们可以翻倍,只要你来为我们做事。”
“做什么?”祁渡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杀掉颜恒?逼他放弃舞台?”
他猜中了。
李洵沉默着瞄了几眼别在衣服上的胸针,“我不想让他死。”
“有人想借这舞台对付颜恒,你不愿意,所以你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毁掉他的琴和他所珍惜的舞台,让他失去再次登上舞台的勇气,但你的上司显然很不满意,他想要颜恒的命。”祁渡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他努力摆脱情感对自己的桎梏,专心投入思考中。
如果只是在乐坛上对立,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你非要和我单独谈,是顾及他的情绪吧。”李洵开口道,他撑出个苦笑来,“你所怀疑的,皆是真相。”
“我和颜恒很早就认识了,我是他在音乐上的知己,我爱着他的音乐,爱在旋律中窥探他的灵魂,可是我走错路了。”
“毒品,一次搭上一辈子,为了一次的欢愉,倾家荡产,沦为他人的傀儡,去伤害我曾经的朋友,甚至几度失去理智,想借组织偷偷把他藏起来,让他只为我一人...可你们要他的命!!”李洵拨高了音量,“我自首!我会把你们所干的事情全部......”
“砰”的两声,一颗子弹穿透墙璧,欲将夺取他人性命,祁渡几乎在同一时刻冲李洵扑过去,把他按在地板上,怒骂一声,又拽着对方的领子抵在门上,“你知道他们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知道说自首后他们的枪手会崩了你,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自首,如果自首你将面对是牢狱之灾,你想以死解脱,因为你知道你戒不掉毒品!你突然对我坦白一切,不是良心发现,是想带我一起死!你当沂海市的警察是吃白饭的?!!”
这一枪惊动了楼下的颜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报警!李洵有吸毒史!”
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说明情况,祁渡反绞着李洵的双手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神经紧绷成一根附于小提琴上的琴弦,而颜恒的话语宛如曲弓般催动着这琴弦,所有的情感都被刺耳的曲调击退,留下理智的头脑与之博斗。
“进局子前,我能喝口水吗?”李洵听着门外逐渐清晰的警笛声,恳求道。
祁渡松开手,警笛声晢时抚平了他的紧张。
从始至终,颜恒都没开口询问什么,他知道祁渡会告诉他真相。
只是,他没想过会是李洵。
人生中第一次商演,李洵为他集资,到街上发传单,那一年他们还都是学生,正处于高二的他们一起逃课出来在破败的商场拉琴。
后来他回归颜家,李洵也渐渐淡出他的生活。有时他们还会聚在一起谈一些学生时代的往事,李洵不再拉琴了,他游走于商人之间,拉投资,开公司,办音乐会。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但身体先跟着祁渡走了,于是心也被牵引过去。
李洵拧开桌上自己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立刻皱起眉头,与此同时祁渡大吼一声,抢过他的水杯往一旁的花瓶里倒,那里面的液体哪里是水?分明是稀释过后的农药!
“少一个人!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祁渡跳起来,一个劲儿的念着逃到的那个男人身份信息,等警察一来他就激动的开始讲起前因后果。
“颜恒...对不起啊...”李洵蹲在地上,轻声道。
他没料到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同伙”,也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颜恒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真的去吸毒了?为什么?”
那一年,你说你前途无量,说我未来可期,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会在医院里交代清楚的。”祁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一把扯掉他身上的那枚胸针,递给警察,“这东西么是摄像头,要么是监听器,我猜,以现在的技术,应该能追溯到这东西的生产商吧?”
为首的警官点了点头,“我们会处理的,在场的人一会要去警局做个笔录。”
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由警察处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却阻止不了时间片刻不息的流转,一切尘埃落定后,沂海市已被夜色笼罩,回到家后,颜恒整个下午都没再说话。他垂着头,终于忍受不住祁渡喋喋不休的分析,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祁渡闭上嘴,他脑中的琴弦断成四节,遗忘的情感涌上心头,那些恐惧不安,愤怒懊悔包围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边。
颜恒坐在另一侧。短短两天,他的世界被搅得天翻地覆,根本没留给他喘息的余地。
他倒是没有责怪祁渡的意思,只是他太累了,累得没有精力再去应对祁渡的情绪。
“李洵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的错,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祁渡忽然开口道,“你不用为此自责。”
他同颜恒讲了一下午话,却只字未提李洵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此刻整理好情绪,准备履行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职责,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时候他不应该说话。
我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心理咨询师,他想。
“我没为此自责,只是感叹世事变迁而己,”颜恒回答道,“你坐的离我太远了。”他起身往祁渡的身边靠了靠,“你也会变吗?”
“可能会吧,毕竟我是个人,是人就会变,但是我不会变坏。”
“反正我不会背叛你的。”祁渡补充道。
“那我希望这次我的信任没给错人,”他的手掌覆盖在祁渡的手背上,“你的手一直在抖。”
“是吗?”祁渡闷声道。
“手机交出来。别装傻,你和李洵进去谈话的时候手机开了录音,给我听听。”
“哦不,你不会想听的...”祁渡把手机塞进他另一只手里,“你的好友形象要就此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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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恒听完后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我不在乎我的搭挡听不听得懂音乐,还有,何驰竟然是你哥?"
“继兄而已。”祁渡没料到他最先关注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