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与茉莉花》鸦话黑白

4、过往

　　三年前。
　　“林霁，我是真搞不定他，一个Omega的性子怎么会那么烈？”
　　林靖成躺在病床上，声音因为信息素面罩阻隔的缘故变得有些含混。
　　林霁坐在一旁帮他削苹果，果皮被完美的削成一条，最终还是进了垃圾桶。他把苹果递给林靖成，擦拭着刀刃，等待着林靖成开口。
　　林靖成接过苹果，举在半空笑了一会儿，问：“你这是给谁吃的？”
　　他随手一扔，苹果滚落在地，像是林霁慌张的心迹。
　　苏家有意讨好林家，在得知林靖成喜欢苏焉后便把苏焉送了过来。林靖成欣喜万分，但被林霁泼了一盆冷水。自此之后林靖成已经有两天拒绝见林霁了。
　　而这一次叫他来，要做什么林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苏焉是一个S级Omega，拥有信息素窒息的能力。林靖成便是因为这个，差点被苏焉憋死在房间内。林靖成派去看顾苏焉的Alpha黑衣人们全被放倒，如果不是保姆发现，苏焉早就跑了。
　　“林霁，我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帮我去看着他吧，”见林霁没说话，林靖成又说，“你不是喜欢我吗？只要你帮我看着他，我允许你每天都来见我。”
　　林霁低着头，拳头握紧了些：“苏焉并不喜欢你，为什么非要强求呢？”
　　林靖成的面部肌肉逐渐放松，呈现出一个轻蔑又鄙夷的姿态。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懒得看他，只是淡淡地道：“林霁，你现在就是在强求我。你要是个Omega也就算了，你一个Beta算什么？而且喜不喜欢的苏焉说了才算，只要你肯帮我，他会知道我的用心的。”
　　林霁心里密密匝匝地疼，在知道苏焉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父亲的棍棒落、街坊的砖头、同龄人的欺侮从来没有动摇过他。
　　可现在，林霁只觉得自己是被白蚁蛀空的大树，随时都会倒塌。
　　见林霁不说话，林靖成摸摸他的手：“今晚可以奖励你，前提是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林霁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嘲讽地一笑，忽然觉得苏焉也有点可怜。
　　林靖成大小头分家式的“用心”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他也想起了自己悲剧情感生活的开端。
　　林霁在某一天忽然被家主叫回家，金碧辉煌的客厅，羞恼的林靖成，淡定的林家家主和有些不满的家主夫人。
　　“别跟着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乱搞，小心染了什么病回来。”夫人轻斥。
　　“可是我想试试嘛，大家都试了，就我一个处男，这多没面子啊！”
　　明亮的客厅，这些内容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林霁听着都有些脸红，一时拿不准家主叫他来的用意。
　　“小霁可以。”家主夫人说。
　　这一句话一瞬间把林霁拉回神，有些不明白家主夫人在说什么。
　　林靖成瞪大了眼睛，视线在林霁和母亲身上来回扫过：“妈，你说什么呀？林霁他是个Beta！”
　　“就是Beta才好，”家主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不会怀孕，不会因为信息素遗留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问题。而且小霁是家里养大的，很干净，还喜欢你。在没有找对象前，有他一个，也够用啦。”
　　林霁原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没想到那些情愫被家主夫人玩笑一般地说出。家主夫人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让他做林靖成的专属床伴，他感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玷污，但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地站在灯光下接受客厅内所有人的审视。
　　“小霁，你愿意吗？”家主夫人微笑着看着他。
　　林霁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回答：“义不容辞。”
　　林霁终究还是来到了林靖成给苏焉安排的住所，曾经叫做西山山庄，如今改名焉然山庄的庄园。
　　庄园地处市郊西山山麓，这里树林茂密，风景优美。但周围只有这一处建筑物，且很少有车辆往来，苏焉想要跑出去简直困难重重。
　　管家见到了林霁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迎了上来：“您总算来了，苏焉在主卧，因为信息素释放过量已经虚脱了，但还是不准医生靠近。”
　　林霁点头，让保姆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客房，自己走进庄园主楼。
　　一进门，林霁隐隐闻到一股茉莉香，皱眉。
　　他这种Beta都能闻到的气味就不会是信息素了，而是腺体中的腺□□。这玩意儿分泌出来就表示，苏焉的腺体距离完全报废已经不远了。
　　“啊！”
　　忽然，主卧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林霁赶紧上到二楼，主卧门口站着几名医护人员，有一名护士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正在汩汩地冒血。
　　“怎么还在这里？快去医院包扎。”林霁吩咐，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赶紧送护士离开。
　　林霁走进主卧，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苏焉躺在床上沉重地喘息，目光都有些涣散了，苏焉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凶器，一片碎瓷片，上面还沾着护士的血。
　　即便是这样，林霁依旧感觉苏焉美得不可方物，比他上一次偷偷见苏焉时更美。
　　林霁快速走到苏焉身边，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信息素的缘故，或许是苏焉实在是精力不济，对于林霁的触碰苏焉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反抗。
　　直到林霁去掰苏焉握着碎瓷片的手，苏焉浑身一颤，再次挣扎起来，颈后的皮肤分泌出带血的腺□□。
　　虚弱的苏焉哪里是林霁的对手？林霁一手扣住苏焉的手腕卸掉他手中的碎瓷片，反压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捂住他的腺体，喝道：“苏焉，你的腺体要是废了，你准备拿什么反抗林靖成？”
　　苏焉睫毛轻颤，缓缓转过眼球注视着林霁。良久，他卸了力。
　　林霁松开他，招呼着医生进来给他做治疗。
　　然而苏焉在这时忽然皱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十分厌恶的别过头去。
　　林霁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什么都闻不出来。于是他看向医护，道：“Alpha别进来。”
　　两名脸色灰白的医护人员对视一眼，如蒙大赦一般赶紧退出了房间。
　　另一名医生接过Alpha医生手里的东西，给苏焉测评第二性别状态，指挥护士注射信息素补充剂，上信息素补充面罩。
　　苏焉总算没再反抗。林霁松了口气，松开按在苏焉腺体上的手，这才发现满手都是混着鲜血的腺□□。
　　浓郁的茉莉清香沁人心脾，林霁心中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接过护士递来的纱布，把手指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等抬头，他才发现苏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睛因为干涩有些充血。
　　林霁并不想和苏焉有更深的接触，更不想在苏焉面前暴露自己的心迹，于是没有理会。
　　苏焉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林霁都有些怀疑，苏焉是不是想瞪死自己。
　　等治疗完成，医生和林霁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林霁守在苏焉床前，见他已经睡过去。便拿出手机给林靖成汇报工作。
　　林霁拍了一张苏焉睡觉的图片，编辑文字：“老板，安静下来了。”
　　发出去的时候还是把照片撤了，把苏焉放在自己和林靖成的聊天框里，是生怕林靖成的注意力不放在别人身上。
　　林靖成回答得很快：“知道你能行，今晚我过去吃饭。”
　　林霁看着对面发来的文字，有些落寞。
　　既然林靖成要过来，那么“奖励”肯定是没有了。
　　林霁有些不甘心，正想找点什么借口让林靖成别过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啪！”
　　身经百战的林霁竟然没反应过来，任由苏焉把手机拍飞在地，撞到墙上回弹到了林霁脚边。
　　林霁没有第一时间捡起手机，而是看向苏焉。他的手很快红了起来，看上去很痛，但是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把照片删了，以后不准拍我。”苏焉说。
　　林霁的第一反应是，苏焉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好听。随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捡起手机，把照片当着他的面删除。
　　“知道了。”林霁说。
　　说完这句，主卧里又陷入沉默。
　　直到晚餐前，林霁告诉苏焉：“苏焉，老板今晚要过来吃饭。”
　　“他给你开多少钱？”苏焉问，“为这种人渣工作，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霁原本打算去厨房看看，站了起来。听到苏焉的话，垂首，默默了一会儿：“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林霁回头看向苏焉，“如果你想反抗他的话，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你的腺体现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别再用信息素窒息，我会帮你尽量避免和他的接触。”
　　林靖成来时很高兴，林霁站在门口迎接。林靖成略过林霁想上楼，林霁拉住他的胳膊，道：“别刺激他，今天医生说，他的腺体快不行了。你先站在门口试着和他接触，慢慢来。”
　　林靖成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林霁走在前方，林靖成跟在他身后。林霁走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苏焉，老板来了。”
　　林靖成瞥了眼林霁，这称呼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不过随着门打开，林靖成做出礼仪老师调整过得最完美的微笑。
　　一个花瓶直直地朝林靖成飞来，林靖成吓了一跳，抬手去挡，林霁抬手抓住花瓶，将它放在一边，看到苏焉瞪了他一眼。
　　“没事了。”林霁拍了拍林靖成的手臂。
　　林靖成脸上有些挂不住，生活助理适时出面帮老板解围：“老板，给苏先生的礼物现在拿出来吗？”
　　林靖成挥了挥手，流水样的礼物被助理们端进了房间。鲜花、珠宝、车、房应有尽有。
　　“苏焉，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林靖成说。他其实不太理解苏焉为什么反抗得这么激烈，毕竟他遇见过的Omega没有不喜欢他的。
　　连林霁都喜欢他。
　　苏焉抬手又是一个茶壶，这次正中林靖成的额头。
　　“滚。”苏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