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喂草》寺庙庙庙庙

3、第 3 章

　　次日，理科（1）班。
　　早读前的教室总是一天中最吵闹的时候，几个值日生在教室前后跑动，剩下的则是手忙脚乱的抄作业交作业，各种各样的对话不断，此时人已基本来齐，但丝毫没有要提前开始早读的迹象。
　　“余言，作业！作业！”余言前脚刚跨入教室门，一道压过整个教室嘈杂声的呼唤便传入他的耳中，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是谁，李思澄，余言的后桌，母亲也是典广九中的老师。李思澄格外聪明，旁人课上听一遍，下课再做上几遍才能掌握的类型题，他课上随便听听就能学会，因此他仗着这份聪明劲儿经常不做作业，习惯性的早上来学校抄余言的。
　　偶尔的一次两次来抄作业余言接受不了，他喜欢李思澄这种长期的，合作嘛，要有长期的稳定关系才行，余言给作业，李思澄给游戏皮肤，这交易简直不要太划算，除此之外，余言没有和别人有交易，他的作业是李思澄一人的专属。
　　理科（1）班和理科（2）班都是理科的好班，但能进（1）班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优秀的教师子女，第二种是年级里各位老师都知道的优等生，（2）班则只有次一点的尖子生。学校对于教师子女自然有福利，因此在老师配备上（1）班比（2）班要好，后面的（3）（4）班也是不错的班级，其余的理科班则是平行分班。典广九中重理轻文，但好歹是重点高中，文科班还是不错的。余言当时倒是没什么犹豫直接选了理，也没什么波折直接进了理（1）。
　　余言几步走到位置上，把作业掏出来，丢到后面，靠在李思澄桌上开始看手机。
　　李思澄一边手忙脚乱的补作业，视线扫到前方的余言，一边道：“这么明目张胆？”
　　“老师又没来，算什么明目张胆。”余言头也不回道。
　　班里虽是教师子女，但并没有人是本班老师的孩子，因此倒没有哪个同学来了，便标志着老师来了，大家把控好时间，此时格外散乱。
　　十余分过后，教室渐渐安静下来，语文课代表开始组织早读，不过两三分钟，语文老师进入教室，剩余十五分钟时默写了一篇古文，并进行了对改，语文老师的规矩一直是朝后传，因此李思澄批改的是余言的。
　　“我知道，全对。”李思澄书也不看，直接利索的在余言的纸上打上一个对勾，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等那个对勾印在纸上时他才发现是个黑的，李思澄看着那张纸抿抿嘴道，“用错笔了。”
　　余言没有说话，而是将手往后伸，后面的人配合的将纸放在他的双指间，少年白皙的手指将听写纸夹住放回自己的桌面，余言看也不看，道：“可以不打全对，打错的你帮忙一改五就行。”
　　李思澄其实根本就不想去批改作业，余言的字虽然很漂亮端正，但他看起来还是觉得头晕眼花，听到前半句时他还觉得麻烦，听到后半句他发自内心的感叹，这才是余言！
　　早读很快下课，教室里再次吵闹起来。教学楼变为鸡飞狗跳的市场，仿佛刚刚的安静只是摊主打了个盹儿。
　　靠墙的少年走动格外不方便，因此余言课间鲜少出去，他不自觉的想起昨天吃了两碗馄饨的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撑死，想着余言点开手机，找到聊天框，迅速编辑短信发送。
　　——今天下午放学后，带上物理课本，自己找好地方，根据你找的地方想个我能准时到达的时间，远的话打车费你要报销，编辑好发送过来。
　　典广九中没有别的学校什么花里胡哨的课程，好的点就是放学早，还有饭不难吃。
　　初正深的消息是在中午回过来的，余言早上和唐青说放学后直接去画室，现在倒不用再说些什么。余言对这一片还算熟悉，初正深发来的是就近小区的地址，余言刚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在学校门口或者什么地方碰面一起过去，现在只需要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余言有些愣住，这小区安保当真严，虽然有保安在，但那老头儿并不管开门，而是一人一卡刷卡进入，余言观察了一会儿，几步走上前，脸不红心不跳道：“叔叔，我忘记带门禁卡了，您能给我开下门吗？”少年的眼神过于真诚，好像一个犯错忘记带东西的孩子，让人不忍拒绝。
　　此时正是小区人流量最多的时候，那老头就在里侧开关的处坐着，他慢悠悠的开口：“往后退一点。”余言正纳闷儿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做，微微往后退上一步。少年人个子高，一双眼睛，浮现在门左侧的机器上，余言和机器中的自己互相对视，是人脸识别，余言此时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后退，毕竟这机器摄像头这么模糊，就算上传了的也未必能扫描清楚，若不后退倒显得像是自己心虚了。这老头儿也真是的按一下开关能怎样，还要麻烦的扫脸。
　　余言迈出左脚向后退，“识别成功”嘀嗒一声，四个字传入余言耳中，少年人低声骂了句“傻逼”径直走了进去。
　　“知道朝哪边走吗，”说着初正深几步跟上余言，“别走那么快。”他的话语格外温柔，让人停了心情也会有所好转，但余言并没有。
　　这座小区绿化良好，路边有各样不知名的花种，偶有几丝香气。
　　小区中每栋的一楼都有一个小院，院中的花朵开得更为艳丽，丝毫不比墙外的逊色，颇有生活气息。
　　似乎还有水声，深处或还有溪流之类的陈设。
　　余言不想搭理他，初正深继续道：“怎么不说话？”
　　“你知道我进不去还让我一个人过来？”原来一直不说话倒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余言反问初正深。
　　“没有吧，”初正深皱皱眉，他的嘴角挂着笑，解释道，“我在后面跟你，你不算一个人，我不是还陪着你呢。”
　　余言的心底冒出一个问号，怎么有人会把跟踪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美其名曰陪伴？少年人上下唇微动：“带路。”
　　这个小区分为好几个区，每个区户型都不太一样，初正深住在A区，家住的离大门口并不远，余言路上留下大概记住了路。
　　“电梯在哪？”二人在7栋处驻足，余言看看四处，问道。
　　“跟我走。”话落，初正深抬脚朝里处走去，余言打量着走远的背影，几步跟上。为了不影响院子的美观，电梯有些隐蔽，但倒不至于像仙子花园那般，只是在院子左后方，大小还是有的，毕竟高层住户搬些东西也方便，走近余言才发现，还需要扫脸。起先可能是密码锁，但如今已经坏掉。
　　“欢迎回家。”嘀嗒一声响，四个字传入余言耳中。余言没有理会开门的人，他推门而入，外侧是电梯，里侧是楼梯，电梯恰就在一楼，余言点击按钮，两步迈入，那人紧随其后。初正深进入自觉按了层数，没有说话。
　　电梯运作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与昨天不同，初正深穿上了校服外套，拉链拉开，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白色的书包单肩跨上，一股子干净的读书气。
　　余言虽不是多想理他，但有所顾虑还是开口问道：“你家里有人吗？”
　　“方便你装乖巧啊？”初正深的声音很好听，是很有韵味的嗓音，加上他语气很慢，格外温柔。他只说了这一句，扭过头笑着看看余言。
　　什么叫装乖，大男人的，装乖是什么鬼东西，他三岁便讨厌别人说他乖了！因此余言毫不客气丢给他一句“滚”。
　　“没人，我一个人住。”初正深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二人几乎同时走出电梯，没分什么先后。
　　是个三户型，电梯斜对面一户，电梯紧挨着出门一户，电梯深处还有一户，初正深家在斜对面。“不回避一下？”初正深笑着道。
　　他的整个身体将门挡住，余言本就什么也看不清楚，谈什么回避。余言没有接话，不过几秒，初正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钥匙，迅速将门打开，还未等余言开口，初正深边朝里处走，边道：“安全。”余言没有说话，留给他一个表情让他自行体会。
　　初正深家的装修风格很干净，家具很少，只有一些常用的，两室一厅，是个小户型，进门便可以看到卧室，两间的门都是开着的，有一间改成了书房，初正深从鞋架里拿出拖鞋，示意余言换上。
　　“左边那间。”初正深见余言换好鞋子示意他过去，接着补充道，“我去关一下窗。”
　　初正深说得关一下窗，是去将客厅的窗户关住。窗户朝东，此时风格外大，入秋的风凉，恰吹在客厅中央，早晨开窗透气便打开了，此时不适合再开。
　　余言轻声应答后，面无表情走进入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