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摸哥的雀雀儿》纪殊

16、起了心思

　　他对蒋烨别扭的感情，对他不太正常的占有欲，对他未来结婚生子那么的在意，对蒋烨现在外出工作的介意——竟然是因为喜欢吗！不是兄弟亲情，是更深一层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现在不一样了，他有更专业的名词——同性恋爱。

　　他喜欢和他同一性的蒋烨，他名义上的哥哥。

　　孟澈被消息提示音震醒，他心慌的看向套房的玻璃窗，蒋烨在揉面。

　　孟澈解锁屏幕，是群里的消息。

　　【雨中残荷（张晓霞）：其实，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当做性转小说来看，就是里面还是一男一女，别在乎里面的两个他他。】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对，我刚开始看也觉得怪怪的，后面感觉还挺甜的（偷笑）】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都是艺术性形象，不要深究代入就行。】

　　孟澈看到这句话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深究代入，他好像不是代入，他是现在有原型了！孟澈咬咬唇肉，慢慢敲字。

　　【骑我哥头上（孟澈）：看这种书的人多吗？】

　　孟澈很难说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问出这句话的，为什么大家会看这种书，难道大家不知道这种…是错误的吗！怎么能喜欢同性呢，男婚女嫁，男欢女爱，怎么能喜欢…怎么能，怎么能……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截图）（截图）（截图）（截图）（截图）】

　　张宁刷刷刷发出来一堆截图，是其他群聊的聊天界面——

　　【273楼：求《XXX》的txt版，救救孩子，网站进不去了（大哭）

　　274楼：想要《XXXXX》的无删减版，亲签的纸质书一点肉花都没有，色中饿鬼表示快馋疯了（跪）

　　……

　　301楼：要我说骨科才是dm天花板，亲上加亲才是最D的！

　　302楼：我赞成楼上嘿嘿嘿，另外有没有老师有好饭也推荐我吃吃…

　　……】

　　孟澈：“……”什么是骨科，竟然还有老师还看这个吗！这个受众这么广吗！

　　一看群聊人数（999＋）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我们这个群体非常之庞大，来吧，加入我们！（勾手指）】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我有好多这种书哦（抛媚眼）】

　　【骑我哥头上（孟澈）：干这种事儿的人很多吗？】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当然，我们的队伍遍布全国各地。】

　　竟然是全国各地！这么多人吗，那他周围是不是就有，只是他没发现。

　　【雨中残荷（张晓霞）：错了，张宁你在乱说什么！】

　　【雨中残荷（张晓霞）：这个群体我们没接触过，不过我觉得蛮多的吧，毕竟我国那么多人，而且艺术源于生活（咖啡）】

　　【雨中残荷（张晓霞）：不都是爱情吗，男男女女，男男男男，女女女女不都一样吗，性别可以区分人，爱可不会。】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说的对（鼓掌）】

　　孟澈心中震动，原来是这样吗。

　　【雨中残荷（张晓霞）：你想，我们被三纲五常洗礼了几千年，周边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典型的男女关系，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承认他她爱的是同性，你们不觉得很伟大吗。】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说的好（鼓掌）（鼓掌）】

　　【雨中残荷（张晓霞）：这需要更多的考量和勇气，这是违背生理心理自己用灵魂选择出的爱人，更值得称赞。】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我无话可说，只能疯狂鼓掌（鼓掌）（鼓掌）】

　　孟澈感觉这会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被重新构建，他像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以往从未接触了解过的领域，他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散去，又好像没有散去，只是又轻飘飘的缠绕在了他心头。

　　【骑我哥头上（孟澈）：我想看。】

　　他想试试，他想看看，他不敢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蒋烨抱着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他需要求证，从别处求证验明自己对蒋烨的情感。

　　他像是一个刚认字的小学生，他急需要一本故事书，他需要把自己认识的字一一代入进去，他需要用他认识的字去通读故事，最后用它们组成自己的故事。

　　【言情小说鉴赏家（张宁）：了解，我这有纪实书，周天晚自习我带给你。】

　　孟澈回了个好就退出来，他重新进入搜索页面，他有太多东西需要查找。

　　他的好奇心在这一刻就像潮水般涌来，一个浪头一个浪头的冲击着他以往十几年建造的旧世界，旧的秩序被冲倒，新的崭新的世界将被重新搭建起来。

　　[搜索页面]
　　比自己知道多的人都可以称老师，孟澈点头，孔夫子果然没说错：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dm原来就是拼音缩写啊，原来如此。

　　肉花…原来是，孟澈脸红，原来还能这么叫，涨知识了。

　　……

　　孟澈手机差点甩出去，这这这，能这样吗，骨科！

　　孟澈手忙脚乱的退出页面，搜索框下面是一长串他刚搜过的名词，删掉删掉全部删掉！聊天页面也要删掉，孟澈操作手机清空了历史聊天记录才长舒了口气。

　　他向后躺倒，一时忘记了屁股上的伤，牵扯到那两块肉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孟澈五官扭曲，强抬起腰把枕头从屁股下慢慢拽出来。

　　孟澈脸贴在微凉的被单上给自己降温，刚才的一切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被强行扯进去了解了一个新世界，他的不甘和觊觎也有了承载地。

　　孟澈想起蒋烨，蒋烨就离他一墙之隔，他心中火热又胆怯，他渴望去做些什么，可哪样做孟澈不知道，但他的害怕是真的，他不敢想蒋烨知道了会怎样。

　　蒋烨会知道他大概或许可能有点喜欢他吗，不是亲情里的喜欢依恋，是爱，是爱情里的喜欢，是男女之爱里的喜欢，是男男之爱，女女之爱里的喜欢。

　　“我会被打死吧，哥如果知道…”孟澈双眼愣神，他嘴里兀自小声的嘟囔。

　　“说什么呢？”蒋烨端着面盆走进来，外面还是冷，面还是要放在炕上发。

　　孟澈被吓得脑子一紧，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突然地紧张让他有些脑供血不足，眼前都是一片雪花点。

　　蒋烨放好面盆回头一看，孟澈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了无生气的样子。

　　“澈澈！你怎么了！”蒋烨伸手就往孟澈人中掐去，“孟澈！孟澈！”

　　孟澈看着伸来的大手眼疾手快的挡住，着急的说“我没事，我想东西呢哥！”

　　蒋烨不依着他，手被拦着他就去摸额头，有细细的冷汗渗出，头凉的吓人。
　　“孟澈，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罕见的爆粗口，蒋烨确实被孟澈吓到了，他跟失了魂一样，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说！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老子他妈什么没满足你！你想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说话！”

　　蒋烨拎着孟澈的衣领把人拽起跪坐着，孟澈被拉扯到疼的直吸气，比起疼更让他受不住的是蒋烨的态度，蒋烨这会额上青筋暴起，脸沉的像一潭死水，火气压不住的涌出来。

　　“说话！你这样让我明天怎么放心走！”

　　“那你不会不走吗！你说走就走，我怎么拦得住！”孟澈吼出来，他气，他怨，他恨。

　　他气蒋烨这么凶对他说话，他怨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聚少离多，他恨，他恨蒋烨父亲留下的债，他恨妈妈一走了之，他恨蒋烨那该死的工作让他离他这么远，他恨他们总是这么穷。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现在债清了，蒋烨却想要更多钱，为什么非要那么多钱！

　　“你说走就走，我就跟条狗一样，你想起我了逗逗我…”孟澈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他哽咽的开口

　　“你凭什么救我，我就应该死在老家！”

　　“孟澈！”

　　蒋烨眼底一片猩红，他死死的捂住孟澈的嘴，这张嘴里吐出的都是什么狗屁东西！

　　孟澈憋得脸涨红一片，他疯狂的撕扯蒋烨的手，又抓又挠，他对着捂住他的手又啃又咬，口水糊了蒋烨一手，他任由孟澈发泄，死一样寂静的看着孟澈又哭又闹。

　　“你…不许管我，你不能，我不是你弟弟…我姓孟，你不能管我…”

　　孟澈脑子里剧痛，他情绪起伏的太过剧烈，这会缓下来跪都跪不住，他倚靠在蒋烨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口水混作一团，他的手指颤抖虚扯着蒋烨的衣服。

　　“哥哥…”

　　孟澈轻轻的喊，轻的恍若错觉，他视线模糊，刚经历了内心的震动，又是一阵剧烈的情绪高潮，孟澈有种五感尽失的恐慌感，他喊了，蒋烨没有答应他，他没答应他。

　　“哥哥…”

　　孟澈强撑着跪坐起来，他这会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孟澈轻轻的喊哥哥，他这会看不清，蒋烨就和他紧贴着，他能听见蒋烨的呼吸，可是蒋烨不回应他。

　　孟澈用手去摸，用脸去蹭，他摸索向上，他终于蹭到蒋烨的下巴，孟澈含糊不清的喊哥哥，他确实像一只即将被丢下的小狗。

　　他去蹭蒋烨的下巴，往上和他脸贴着脸，他不停的喊哥哥，声音细微可怜，他小心试探的动作像一把剔骨刀深深插进蒋烨心口，折磨般的剜去他心口嘴细嫩的那块肉。

　　蒋烨半跪着，死死抱着孟澈“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蒋烨从没有这么心慌过，他哪怕没书念感觉这辈子都完了的时候也没这么害怕过，他就离开一个多月，怎么就这样了，之前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

　　蒋烨心中一凛，之前或许有，只是，只是可能他没发现。

　　“澈澈，乖乖，哥的乖乖…哥的乖乖…”

　　蒋烨抱着孟澈嘴里一直念叨，像是乡里小孩受了惊失了魂一样，蒋烨希望能从这场梦魇中叫醒孟澈，他轻拍孟澈的后背，冰凉的吻不断落在孟澈湿漉漉的眉眼上。

　　“哥的乖乖，澈澈…哥的乖乖…”

　　孟澈恍惚间听到蒋烨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他慢慢安静下来，全身脱力，要不是蒋烨抱得紧他能立马从蒋烨身上滑下去。

　　“哥哥…”

　　孟澈嗓子很疼，他脑子更疼，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被汗浸透了，刚才一番挣扎让他彻底失了力。

　　“我听话，哥哥…我听话，我听话…”

　　蒋烨听着孟澈轻的要散开的呢喃，心如刀绞。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明明他和面的时候还活蹦乱掉的。

　　就这么一会，就这么一会，他没在身边就这么一会就变成了这样，那他之前那么多天没在家是不是孟澈一直是这个状态，蒋烨胆寒，他不敢再去想，他一丝一毫都不敢再去想。

　　“哥在，睡吧，哥的乖乖，睡吧…”

　　蒋烨抱着人坐下，他背靠在墙上低着头，怀里的孟澈脸色还是惨白的，虚弱的好像大病初愈的伤患，一戳就要碎掉，碎给他蒋烨看。

　　蒋烨就这么坐着，坐到黄昏临近，坐到暮色深沉，坐到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坐到他手腿冰凉麻木，蒋烨什么也没想，他就这么枯坐着。

　　直到怀里的孟澈长舒了一口气后，蒋烨好像也被这口气拉回来了，他摸索着把孟澈放在枕头上，用枕巾盖住他的眼睛，拉开了灯。

　　炕上乱糟糟的一片，床单隆起，被子卷成一堆。

　　蒋烨无心收拾，他沉默着去堂屋给火炕夹火，炉子里火星微弱，他们太久没下来，火都快熄了，蒋烨补了炭进去，等着火继续升起来。

　　他行尸走肉般的做着这些日常琐事，等火升起，夹炭、热水，打湿毛巾给孟澈擦脸擦身子，和昨晚一样的步骤，和昨晚一样的情况，要不是自己放在炕脚的面盆，蒋烨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陷进去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里。

　　他拿孟澈一点办法都没有，孟澈不告诉他，他就被拒之门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蒋烨给孟澈擦完身子就那么坐在炕沿上，他静静地看着睡着的孟澈，忽的，蒋烨好似想起什么，他起身找到孟澈的手机，迟疑一下按亮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