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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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艾文西无言地坐在渚身边，心突突跳个不停。
刚才的场景其实特别诡异，倒不是因为最后的血腥场面。而是其他警员僵硬的动作。
最开始是听到门外面的脚步声，他们上楼时脚步一致，可速度不慢。艾文西之前没细想，现在回忆起那些人跟背景板一样站在沃尔什身后，双手垂下，身体直立，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目标时免不得打了个冷战。
明明动作整齐划一，可感觉哪哪都不协调。
他们上楼梯时也是用那种眼神吗？
机械地抬枪，对准目标的头，定格等待命令。最后他们同样伸着头，木讷地围住沃尔什，抬枪。
艾文西本来就在注意那些人，那时他分明看到其中有几个人露出贪婪的笑，嘴在笑里裂开一道缝，口水混合着血水流出来。
他们离沃尔什很近，克莱娜开枪时也站在那里，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直到脸上被糊满了红色，笑脸被盖住。
不知道是不是艾文西的错觉，他甚至觉得那些人的头前倾得更严重了。
最诡异的点在于，为什么那些警员没有影子？！
活人会没有影子吗？
如果不是活人是什么？死人吗？这会不会太离谱了点，艾文西自己都不太信。
还有，沃尔什死前想跟克莱娜说什么？
他理不出头绪，干脆放空自己想点别的。
比如说他被催眠的时候看到的幻觉，比如沃尔什说渚是杀人犯。
德里斯给他做过几次催眠，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前者是不知不觉沉入睡眠里，后者则是让人成为事情的主人公，沉浸到设计好的情境里去。
沉浸是蛮沉浸，就连皮肤的触感都十分真实，这种真实感提醒他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埋尸，后挖出尸体焚烧的人。
这种怪异的感觉他之前也有过。
要问渚吗？他看了眼渚，渚正在闭目养神，整个人松弛得不像个正常人。
难不成他真是个杀人犯？
转念一想，他不也开枪杀了酒保？
他觉得头疼，这些事看起来毫无关联又诡异地串联在一起。最开始他只是想调查自己四个月前梦游后失去的记忆，现在却越陷越深。
先是格瓦尔福利院失踪的女孩，鸣狐山庄爆炸，接下来是酒吧拍卖，再到现在持续的销毁游戏……
要是说这几件事的共同点也有——藏在手机后的“那个人”。
能看出“那个人”没有阻止他调查，恰恰相反，反而在主动提供线索。
那个人似乎期待着事情的后续发展，为此设局强迫他进入自己精心设计的那条路。这些是艾文西之前就感受到的，可这样的猜测对吗？
调查进行到现在，关于那天晚上梦游的事进展几乎为零，也就是说“那个人”无心告诉他那件事。
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他置身绝境：树林里的凶案现场，失去记忆的梦游，要是没有渚他现在会是什么境遇呢？那才是“那个人”想看到的吗？
想要搞清楚最开始的问题，真正的解决方案其实不是靠找到那天的线索，而是找到“那个人”。
这才是当下破局的关键，艾文西在一众问题中提炼出两点。
第一点：“那个人”是整件事的主导；第二点：梦游失去的记忆对那个人同样重要。
艾文西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可能“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梦游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跟引导自己去找苔米一样。
想到这艾文西打开手机又看了遍聊天框，那时候他只当拒再次跟他交易事情就不会再有麻烦，现在看起来是自己想多了。
【销毁继续，这次我来当拍卖官】
很明显那人知道销毁这件事，所谓的“拍卖”只是个噱头。
让人在意的还有最后两条消息，其中之一是个卷起来的录像带图片，下面的话是：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现在销毁结束了，这东西还没动静，这倒有点不符合那人的作风，之前不是挺准时的？
认识到躲是躲不掉的，那主动总好过被动。何况这回优势在自己，艾文西决定抓住时机主动出击。
[销毁手段这么直接？]
那边就像一直蹲守在屏幕前等他的消息似的，几秒后回：
【体验怎么样？这是我最近尝试的新玩法，自从上次你从焚化炉里逃出去本人也在反思，觉得销毁还是要对方更有参与感才行】
焚化炉说的应该是上次销毁布满监控的房间。
艾文西：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所以我的东西呢？]艾文西简单扼要。
对面停了十几秒，回前一条消息那么多字就花了几秒钟，现在不吱声肯定有鬼。
[哑巴了？]
对面还是没动静，艾文西问：
[我看杀手的冲锋枪火力蛮大的。你不是要公平吗？公平呢？]
……
[还是说你要撕票？]
对面看似经历了一番苦思冥想，他的头像灰黑交替了一阵，蹦出来几条乱码后显示下线。
？
这确实在艾文西意料之外，真要撕票？故作高冷？他心中腾地冒出一股无名火，这种无端被耍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人呢？滚出来回话]
艾文西这边的手机咔咔响了几声，那边下线导致这边系统故障了。
【这边??出了点＃*???？?小状*况，正在抢修中＼（￣︶￣）／】
最后那表情看上去不像乱码，艾文西拿着发烫的手机一头黑线。
“麻烦关掉手机，会干扰信号。”前面的驾驶员提醒道。
艾文西光顾着解决问题忘记他们还在飞机上。
“抱歉。”
那边状况没有要好的意思，艾文西在等的空当撩开手边直升机的布帘朝外看。有几缕闲云经过，再远点能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悬在半空的连绵青山。
海市蜃楼。很常见的现象，想亲眼看到它可能需要一些运气和机缘，运气不好可能到死都看不到。艾文西运气比较好，连这次在内他统共看过两次。
第一次是跟德里斯一起看的，那时候他还是自己的家庭教师。有天早上德里斯喘着气奔到他床边，拉起他就往外跑。
周日，艾文西好不容易说服威克利夫让自己赖会床，被窝里很暖和，被德里斯掀开时冷空气入侵，下一秒艾文西就被德里斯从温暖的被窝里拉起来。
“跟我来。”
“我的鞋！”艾文西在后面边跑边喊。擦过老管家旁边时，那老头正埋头指点威克利夫哪边要特别注意。
见威克利夫分神，老管家绷起脸，“做事要有十分的专注，不然……”
身后传来两人凌乱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就看到德里斯牵着他家少爷的手往门外跑，少爷就穿白色羊绒睡衣，赤着脚跟着他一起跑。
“这这这，成何体统！少爷注意仪态！！”老管家被气得不停揉着心口，嘴里也不忘叮嘱，“大冬天的要冻着喽可怎么办啊！”
艾文西听到德里斯朗声笑了。
“德里斯，你要带我去哪里？”艾文西总叫德里斯老师，那次却喊了他的名字。
“惊喜，”德里斯笑意未减，不知道是什么能引起他这么高的兴致，“想跟你一起看。”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跑，光着脚踩在雪地里的触感很奇妙，脚在落地的瞬间把散雪压实，没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绒绒的，凉凉的，软绵绵的，像陷进棉花里。
艾文西的体力比不上德里斯，再加上他本来就不太爱运动，除了每周一次的格斗课外他几乎没什么其他的运动量，他没跑多远就累了。
“德里斯，我冷。”艾文西哼哧喘息，他呼出一大口才勉强把这几个字讲顺。
德里斯停下脚步，他抬手指了指他们正前方，“你快看。”
一座浮空蘑菇形状的岛迎着早上的阳光凭空出现在不远处。
岛上枫树枝叶摇曳，冬风吹不落树叶，可地上还是铺了一地色彩，有某种生物在上面活动，看上去很像银蓝色的小兔子，它们头顶上长了两只角。
艾文西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点，再看过去时那几只小巧的生物已经消失了。
树下长了很多毒蘑菇，在阳光里舒展着自己的菌盖。这幅梦幻的场景惹得艾文西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是什么？”他问道。
“我来时的地方。”德里斯也沉醉在眼前的景色里，眼里闪闪发光。
“来时的地方？”艾文西被德里斯的话弄得云里雾里。
“好看吗？”
艾文西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
那天德里斯的话出奇的少，艾文西也沉浸在观察蘑菇岛的精妙构造里。只是看了没一会蘑菇岛很快就从两人面前消失了，就像它凭空出现那样。
“消失了。”艾文西心觉可惜，心想这么美的景色要是能天天看到就好了，要是能让妈妈，威克利夫，老管家也都看到就好了。
“它有名字，叫贝蒙山。”德里斯边说边脱下衣服披在艾文西身上，视线往下一移又看见艾文西冻得通红的脚背，怪自己光顾着风景忘记给他留穿鞋的时间。
说罢他就要脱了自己的鞋给他穿，艾文西摇头跑开，转头迎面遇到极速赶来的老管家，他提着艾文西的衣服鞋子骂骂咧咧赶到，风吹的他皱纹更深，他抱怨道：“德里斯，不是说今天就走吗？这又带我家少爷疯什么？”
说完就觉得此话不妥，但艾文西已经听到了。
艾文西面向德里斯，说道：“你要走了？”
在此之前艾文西从没想过德里斯有天会离开，而且他还不准备告诉自己。
德里斯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艾文西刚才的惊喜和兴奋瞬间被扑灭，寒气流动，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快要冻僵了。
从没经历过分别的少爷第一次跟人告别气氛并不愉快，他蜷缩在房间的边上跟来安慰自己的德里斯说：“我讨厌你！”
德里斯揉了揉他的头，就像他教他每个词句变位一样耐心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听吗？”
“你要走就赶快走吧，我不要跟你讲话。”艾文西话是这么说，泪却忍不住从眼眶飙了出来。
“真的不听吗？”
“不听！”艾文西作势捂住耳朵。
“那好吧。”德里斯就要起身，艾文西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边哭边说：“好什么好，根本就不好！”
看到艾文西难过的样子，德里斯愣了一瞬，而后他轻轻上前拭去他的泪，说：“其实我在贝蒙山上给你留了东西。”
“不要，你现在就给我。”艾文西推开德里斯的手，马马虎虎抹了一把泪。
德里斯继续说：“你要是有天再见到它，就走到最左边的那截枯树干那里，我要给你的东西就在树干空心的地方。”
艾文西：“要是见不到呢？”
“会见到的。”
“只是要记得贝蒙山，可千万别把它当成梦了。”
这是德里斯临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他的眼里有种让人猜不透的情绪，就是放在现在他也不懂。
艾文西抽回神来，想到小时候不知道德里斯在骗他还去蹲守了好几个星期还有点想笑。
面前的幻景正在消失，他的色彩越来越淡，逐渐变成了浅浅的轮廓，在即将消失之际，艾文西试着轻唤了声身边人。
“渚。”
“嗯？”渚迷离地应了一声，下意识握了握艾文西放在座位上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传达过来。
和德里斯不太一样，这时候艾文西并不需要让渚跟他一起看到眼前的景象，因为仅仅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就感觉幸福。
至于为什么……
他爱渚，世界上任何感情都无法取代这份感情。
只能是爱，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艾文西如此确证。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