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余生欢》青云悦悦

22、各怀心思

　　小太监急匆匆地冲进了东宫：“启禀太子殿下，皇上赐给了谢家大小姐先皇后的遗物——一副白玉手镯！”
　　顾明听了神色和缓地说：“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一旁的关太医小心地为顾明把脉后说：“太子殿下，您的这急躁之症似乎与您的心性有关。早先传来消息说那谢家大公子拿了公主殿下的扇子的时候您的脉向就是虚浮的，现在知道谢家大小姐领到了白玉手镯这份儿赏赐，您的脉向又平缓了下来。您自己觉得怎么样？”
　　顾明便说：“本宫自己当然也是觉得好些了，兴许是巧合，还望关太医多费心。”
　　“微臣自然是会尽力的，还请太子殿下歇息吧，微臣先退下了。”

　　直等到关德平退出去关上了殿门，顾明才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父皇是打算和谢家联姻。可是到底选谁呢？我还以为父皇是要选谢家大公子做驸马的，幸好，幸好，是选谢家大小姐。”
　　“看来，谢家大小姐就是你未来的太子妃，虽然皇上没有颁布圣旨直接赐婚，但这份儿赏赐就是信号。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情？”
　　“我是太子，能做太子妃的女人都必然是对我有用的。既然这样只要娶她能有助于江山稳固，那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为什么，你不希望是谢家大公子？公主总是要出嫁的，这就是公主的命。”
　　“不，她是我的姐姐，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不要她出嫁！”
　　“她迟早是要离开你的！”
　　“不！别说了！”
　　殿里除了顾明再无第二个人，这一高一低的对话却在继续着······

　　春雪颇有些疑惑，等到夏露转身出去才悄悄说：“启禀公主，奴婢听说皇上又给那谢家大小姐赏赐了先皇后的一对儿白玉手镯呢。莫非，皇上还是属意于谢家大小姐做太子妃？”
　　顾昭抿抿唇：“不会的。谢家已经是先皇后母家，父皇绝不会允许谢家再成为下一任皇后的母家。”
　　“那这么说，皇上还是更喜欢谢家大公子来做驸马了？”
　　顾昭笑了笑，没说话。
　　春雪叹口气：“横竖谢家大公子也不算差劲，总是配得上的。”
　　顾昭摇摇头：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只要能够有用，就算是嫁给贩夫走卒她也情愿。如今，父皇争取的时间开始展现出意义，几步棋都已经布好，但愿一切都能够平稳顺遂地继续，但愿父皇能够多有些日子······

　　陶福海侧耳倾听着一个小太监的话语，边听边点头，直过了半个时辰，陶福海才站直身子理理衣服进去拜见皇上。
　　“奴才拜见皇上。”
　　时间过去的越久，顾征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现在除过每天上早朝他还能强撑着精神，下朝以后都只能躺在床榻上了，还好顾明已经可以代为处理奏折，使得顾征轻松了不少。
　　陶福海却面色为难：“皇上，这······”
　　顾征闭上眼：“但说无妨。”
　　陶福海这才扑通一声跪下来：“启禀皇上，探子来报说那谢家大公子，虽然饱读诗书，颇有些才气，但是他，他私下里却是喜好流连青楼妓馆的人。”
　　顾征没说话，陶福海又继续说：“那谢家二公子有些武艺在身，却是个性情暴躁的粗鄙之人。”
　　“谢家家主果然是个废物，膝下两子没有一个教导的好的，朕若是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两人，岂不是要后悔？如何去见先皇后？”
　　陶福海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顾征问：“那义子如何？”
　　陶福海心里一颤：“那义子叫谢辉。听说是谢家家主曾经在边疆捡回来的。那谢辉看面相是有些胡人血脉在身的。到了谢家以后，虽然谢雨亭将其认作义子，可是谢家上下并不拿他当正经主子看待。那谢辉倒像是个颇有些城府的，行事小心谨慎，纵使那谢家二公子多有刁难，也从不曾与之起冲突。”
　　顾征听了良久没说话。
　　陶福海壮着胆子说：“皇上这谢辉毕竟只是一个义子，身份卑微，或许连身世都不清楚。况且城府颇深，奴才觉得是个不好相与的。倒是那谢家大公子，虽说有些风流，可是毕竟却一眼就相中了公主的扇子。或许他们二人是有些缘分的也说不准。”
　　顾征没说话：陶福海跟着自己几十年，看着顾昭长大，如今对顾昭的婚事，也是揪心不已。可是这谢家二子实在是没有一个成器的，这如何能配得上自己的阿昭呢？
　　顾征许久没说话，陶福海看着书架上那只差写下一个名字的圣旨，知晓这是一桩极难做决定的事。

　　谢家倒是很欢喜，谢雨亭更是如此：虽然说尚公主和嫁太子都是喜事，可到底还是嫁太子更欢喜些。
　　那尚公主说出去也不好听，男儿家的，尚公主就不能纳妾有别的心思，这对男子来说也是痛苦。
　　嫁太子就不一样了，谢家既能保住荣华富贵——不，是这荣华富贵还能更上一层，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能入朝堂做事，长子在朝堂，次子在军营，一文一武，天下富贵尽在谢家了！
　　谢雨亭十分得意，那些来送礼物的官吏来得太多，索性置办了一个新宅院专门接见这些送礼的官吏。当然也没忘给谢裳多请了几个老师教习规矩。
　　阿布从前院回来兴奋地说：“主子，你不知道，老爷新买了一处宅院，就是为了接见那些送礼的官吏的，你可知道现在谢家是京城最热门的家族，人人都说谢家要出两位皇后了！”
　　谢辉刚练完剑，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听了这话眉毛微挑：“哦？”
　　阿布以为他不信，坐在他的对面细细地讲述了那新办的宅院如何如何阔气，那些来送礼的官吏如何如何，那些礼物又是如何如何络绎不绝地样子。
　　阿布直说的口干舌燥，谢辉却在这一派热闹的场景中从心底里生出几分寂寥来。
　　“荣华富贵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阿布正说得起劲儿，听了就说：“那是自然了。主子你都不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金银财宝都能叫亲人反目，还能叫人互相残杀。这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世上哪有人嫌自己钱多呢？”
　　谢辉看一眼阿布：“既如此，叫你跟着我倒是委屈你了，不若有机会让你去跟着大小姐，最好能一起进宫去，岂不是叫你天天都有热闹看？”
　　阿布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大小姐进宫？我怎么能跟着大小姐？我还怎么能进宫呢？”
　　谢辉拿起手上的书：“那还不简单？只需一刀，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亲自动手，保管干脆利落，你自然可以跟着进宫去了。”
　　阿布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辉，又看看自己的下半身，惊惧地拧过身子：“主子，我跟你这么多年了，从边关到京城！我可是兢兢业业呀！你从哪儿找我这么尽心的奴才去？你竟然还想阉了我？太可怕了，丧尽天良啊！”
　　谢辉唇角微勾：“丧尽天良麽？我看你那么羡慕荣华富贵，还以为你自然也是想要的。给你个机会罢了。”
　　阿布这才坐正身子：“主子，这有些玩笑可不敢乱开。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你可别随便说把我送人的话，我会伤心的。”
　　窗外叽叽喳喳不停，阿布起身推开窗，叫明媚的阳光都洒进屋子，也叫那鸟叫声更清晰地传了进来。
　　听到鸟叫声，谢辉突然就想起了那被自己收起来的丝带：作鸟飞天地。
　　一种怅然的情绪袭上心头，谢辉不禁说：“这京城繁华是繁华，可是当年在塞外，我却更觉得无拘无束，轻松自在。或许有一日，我能得偿所愿，又或许有一日，我还将一人一马一剑，潇洒游在天地之间。到时候清贫，岂不是耽误了你。”
　　阿布见主子这么认真，也认真地说：“阿布不管在哪儿跟着主子就好。”
　　谢辉看看阿布那张憨厚的脸：“既然给谁当奴才都是一样的，为何不择好的主子？”
　　阿布想了想，认真地说：“阿布不懂那些大道理，阿布只知道当年是主子救了阿布，阿布若是女子就要以身相许了，可是阿布是男子，便只能做主子的奴才，做主子的仆人，尽心尽力地伺候在主子左右。这就是阿布的命。”
　　谢辉笑了，阿布这么认真，他不能再说什么送走阿布的玩笑话，便拿起书：“既如此，那就只能让你下辈子享受那荣华富贵了。”
　　阿布倒了杯茶又嬉笑着凑过来：“主子也别下辈子了，上次去那宫里怎么样，倒是给我讲讲。听说那皇宫里更是金碧辉煌呢。我都没想到老爷会带着主子一起进宫。”
　　谢辉闻言陷入思考：谢雨亭究竟为什么要带自己进宫？自己不过是个义子。这样的场合按理来说自己是没有资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