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锐枝上上

4、不客气，我的前女友。

　　他怎么来了？

　　檀迦境愣了片刻，叶慧兴奋道：

　　“快来呀小檀，这是给你留的位置。”

　　叶慧身边留着一个空位，空位另一边，挨着隋无寒。

　　檀迦境将口罩叠好，放进包里，随后向大家打过招呼，越过隋无寒，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眼角泪，洗好碗筷，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叶慧贴过来，八卦道：“檀美女，你前男友他有没有对象呀？活儿怎么样？”

　　还没咽下去的水瞬间从鼻腔里喷涌出，檀迦境满脸通红，眼里淌泪，难受极了。

　　叶慧说话一向没什么心眼，有时候甚至缺点心眼，但在前任面前问这些问题，真的合适吗？

　　“啊，怎么……？纸纸纸！”叶慧喊。

　　话音未落，桌盘上的白色纸巾已经正摆在檀迦境眼前。

　　她呛着抽纸擦泪，未曾留身边从桌盘上收回的男人手掌。

　　“你没事吧？”叶慧问，“是来的路上看到什么漂亮东西又犯病了吗？”

　　“没事，谢谢你，阿慧。”

　　檀迦境缓过劲来，丝毫不避讳身旁的隋无寒，对她温和缓道：

　　“我不知道他是否单身，也不清楚他活儿怎么样。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要是想了解他，亲自问他本人比较好。”

　　檀迦境垂下眼皮，喝一口水，拿起筷子，夹只鲜奶馒头放进碗里，埋头细嚼慢咽。

　　“好吧，我还想从你这个前女友这里学点经验呢。”叶慧说。

　　“我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檀迦境温柔地说。

　　“他追的你嘛？”

　　“也不算是，就高考后直接告白在一起了，双方都没怎么追过彼此。”

　　“哦哦，是两情相悦咯。哎你看到没，他左手戴着镯子，我第一次见男生戴镯子诶，深色西装配蓝白色镯子，冷中带柔，你这个前男友，别有一番味道。”

　　檀迦境嘴里嚼着馒头，微微侧过头看向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不同于白天恣意张扬的赛车手装扮，隋无寒身着剪裁合身的高定深色西装，左手腕处佩戴剔透如水的蓝水白金钻方镯，尾指戴着相同色系的戒指，气质贵气精致，不失温柔。

　　檀迦境记得，这副翡翠方镯是隋无寒奶奶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极为珍视，自读书时代便一直佩戴。

　　尾指处的戒指她从前未见过，戒指是类似机甲设计的蓝钻男戒，银亮的白金为底，搭配棱角线条分明的深邃蓝钻，透着一股科技清冷质感。

　　她回应叶慧：“嗯，确实很别致。”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了一两道菜，在座大多数人基本和身边人交流，行长间或主动与隋无寒说话，但隋无寒性格冷话不多，包厢里一时都是蒋旭吵闹的醉酒调侃声。

　　蒋旭，私人客户经理，人头猪脑，最爱媚上欺下，畏强欺弱。

　　他哩哩啦啦说了好几人，后台，经理，现在说到了前台。

　　说完叶慧，说檀迦境。

　　“小檀，你年轻漂亮又能干，以后一定能成大事。不过，你真和隋老板认识啊，感觉不太像一个圈子里的人，人家本科就出国留学了，你怎么没出国留学？”

　　檀迦境自然听得出来，这人明里暗里在说她混得烂。

　　她神色温和，用手缓缓推动桌子转盘，一盘猪脑停在蒋旭面前，温柔的声音说话慢条斯理：

　　“真的认识，没钱出国，旭哥，你，猪脑。”

　　接着，她往自己盘里夹了一只奶馒头。

　　隋无寒的余光将她的神情动作尽数收在眼里，目色冰冷地看着将信将疑的蒋旭，沉声道：

　　“认识，很熟，我原本也打算在国内读大学。”

　　檀迦境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但心里暗忖，他们是前任关系，曾经确实算“很熟”。

　　蒋旭瞬间一脸尴尬，没敢继续就着檀迦境的话题往下聊，迅速转向另一个话题：

　　“听隋老板的语气，好像原本计划在国内读书，怎么又选择出国留学了？”

　　隋无寒意味深长地看着檀迦境，她正低头认真吃馒头，看不见他眼里藏着的幽怨。

　　他转头面向蒋旭，面带伤情，笑说：

　　“年纪小，被女人骗了。”

　　众人惊讶：“……！”

　　蒋旭一脸不可置信，面色难掩笑意：“隋老板，您这是年少有为，一腔深情啊。”

　　“不然？”

　　隋无寒眉眼上挑，冷又嚣张。

　　蒋旭脸色尴尬慌张，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了他。

　　行长连忙出声打圆场，“阿旭，吃猪脑吧。小檀上的可是我们新启当地的名校，这国内名牌大学不见得就比国外的差。隋老板，您堵车来得晚，要不再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点的菜？”

　　隋无寒接过菜单，看也没看，“没有。”

　　接着，他将菜单推到檀迦境桌前，目色凉凉道：“你来得更晚，想吃什么？”

　　檀迦境嚼着奶馒头，张不开嘴，朝他摇头表示“没有”。

　　隋无寒的目光依旧定格在她的脸上，没有挪开半分，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菜单上海藻沙拉一栏，低声道：“这个要不要？”

　　檀迦境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她没想到隋无寒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她慢慢将口中的馒头碎尽数咽下，婉拒道：

　　“我真不用，谢谢您。”

　　隋无寒叫来服务员，撤下菜单。

　　一旁的叶慧满脸震惊，八卦的眼睛死死盯着隋无寒，趴到檀迦境耳边，好奇问道：

　　“他高中被女人骗出国的事情，你清楚不？不会是你吧？”

　　檀迦境缓缓摇头，“他当初，是为了喜欢的女生而选择出国读书。”

　　但不是为她。她曾经以为是因为她，后来才知道是因为郑雨馨。

　　说完，脸上闪过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失落。失落转瞬即逝，她俯身低头到叶慧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可能他遇人不淑，叶慧，我不清楚你这一回是一见钟情还是随意撩拨，但有些事情你还是问明白比较好。”

　　她认真看着叶慧，脑子里浮现少年隋无寒自信张扬的一张脸。

　　当时，他们高中同学几个在KTV玩真心话大冒险，隋无寒选的真心话，被问“会怎么追喜欢的人”。

　　隋无寒答：“我不追。”

　　同学笑他：“隋大少，长得帅也别这么嚣张吧。”

　　隋无寒认真道：“像我家老隋那样，毕业后直接表白，订婚，结婚。”

　　檀迦境犹豫几秒，凑近叶慧耳朵，认真道：

　　“问清楚对方是未婚单身，还是离异单身，以及是否带娃，如果你在意的话。”

　　檀迦境的提醒简短干脆，点到即止。

　　行长见她们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好奇道：“你们两小姑娘搁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檀迦境抬起头，礼貌一笑：“日常聊天。”

　　叶慧没心没肺：“没啥呀行长，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嘛。”

　　她眼中少了几分迷恋的狂热，目光审视地看向隋无寒，他正低眸认真注视檀迦境。

　　叶慧心想，现在离过婚的男人都这么年轻帅气吗？

　　一小时过去，檀迦境吃了两个奶馒头，心满意足，打算提前离场。

　　她得回家遛狗，还要看书备考，这周六有基金考试。

　　她为此卸载玩了两年多的卡牌游戏，泡了两个月图书馆，打算趁这几天再多看些错题，以确保一次性过考。

　　她放下筷子，轻声温柔道：

　　“行长，抱歉，我得回家了。”

　　单位同事众所周知，檀迦境有个残疾男友，离不开人照顾，这是檀迦境为自己在单位立的人设——努力赚钱养对象的打工女。

　　这样，赚钱升职的事领导容易第一时间想到她，而相亲联谊的事则会主动过滤她。

　　行长还没开口，对面的蒋旭立刻站起来，他喝得极醉，大声调侃她：

　　“小檀，这我就要说你了，男朋友固然重要，工作聚餐不重要吗，差这一两个小时？”

　　隋无寒淡漠脸上陡然一沉。

　　檀迦境对蒋旭礼貌一笑，“差。”

　　同时，自顾自拿起包。

　　蒋旭见她直接反驳动作也没停下，有些拉不下脸，拿出前辈的口吻：

　　“你就是太内向了，这不行呀，来，坐下，喝酒，再呆一会儿，旭哥教教你怎么跟人说话相处！”

　　蒋旭这人营销水平不怎么样，工作态度更是敷衍。营销柜台本就一体，他不靠谱的后果之一便是平白增加檀迦境这些前后台的工作量，柜台员工个个巴不得离这人远点。

　　虽然他工作水平有限，但教育后辈的水平极高，简单8字概括：

　　油腻难听，一股爹味。

　　檀迦境也不喜欢他，对他温柔一笑，轻声慢道：

　　“旭哥，我是话少，不是智障，有事明天上班聊。”

　　桌上一圈人没憋住笑，行长也跟着笑，毕竟时间不早，对她聚会早退的行为表示理解：

　　“你回去吧，照顾男朋友要紧，回了记得在群里报个平安。”

　　“好，谢谢行长，祝大家吃得开心。”

　　离开包厢后，檀迦境先去上了个厕所。从卫生间出来，隋无寒正好在洗手台洗手，长手长脚，西装革履，惊艳得移不开眼。

　　檀迦境眼角湿润，走到离女生卫生间门口最近的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水滴声缓缓流淌，距离老远地主动招呼道：“嗨。”

　　隋无寒关上水龙头，流水声瞬间变小，转过脸，对她一字一句道：

　　“未婚，单身，不带娃，你与其花时间耗精力八卦我，不如早点回去照顾你心心念念的男友。”

　　檀迦境愣了片刻，温和道：“不好意思，多谢你提醒。”

　　隋无寒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凉凉道：

　　“不客气，我的前女友。”说完，他迈步往包厢走去。

　　檀迦境注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再次暗自感叹这个男人外形条件的得天独厚。

　　难怪，高一会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中惊鸿一瞥，她便晕头动心，偷偷暗恋了整整三年。

　　回到家，檀迦境将家里垃圾收拾干净，给小家伙套上绳子，坐在玄关处，弯腰穿鞋，准备出门遛狗。

　　忽然，门口传来清晰的金属转动敲打声。

　　檀迦境头皮贴着门仔细听，一墙之隔，金属钻进门锁的声音愈发清晰。

　　趴在地上，循着门底微光探去，隐约可见一双男人的脚。

　　鞋子款式陌生又老土，门外的男人，她不认识。

　　身体止不住发抖，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