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锐枝上上

5、嗨。

　　檀迦境不敢呼吸，抱着小家伙，飞速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

　　手抖着发信息报了警，从枕头下拿起水果刀。

　　很久没有遇到过入室抢劫这类事，檀迦境努力让自己冷静。

　　趴在卧室门口听声音，男人已进了屋，客厅里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令人心惊肉跳。

　　“小姑娘，我知道你在家，别怕。”

　　檀迦境头皮发麻，后脊背直冒冷汗。

　　她听得出这声音，是小区门口保安，听语气，似乎早就盯上了她。

　　“之前你养的金毛老是叫，我就不敢来，它死了，死得好啊。”

　　金毛……諵諵，死得好吗？

　　檀迦境发抖着却将刀握得更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出去对着那个保安砍上几刀。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你，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我们聊聊天。”

　　卧室门外传来清晰的扭转门把手声，打开柜门的咯吱声，着急清脆的踱步声。

　　主卧从外面上了锁，他正在朝颜的卧室找她。

　　檀迦境握紧刀，抱着小家伙走到阳台，轻拉上卧室窗帘，用衣架锁上阳台门。

　　七月的新启市，晚上气温热得难耐，檀迦境额头直冒冷汗，不由得将怀里的小家伙抱得更紧。

　　小家伙被抱得难受，忍不住“汪”了一声。

　　檀迦境瞳孔剧颤，捂住他的嘴：

　　“嘘。”

　　她的卧室里，已传来窸窸窣窣的开箱倒柜声。

　　此刻，与保安仅一个阳台门的距离。

　　离小区最近的警察，还有多久能到？5分钟？3分钟？

　　保安找到她又需要多久，30秒？15秒？

　　还是下一秒？

　　檀迦境转身看向楼下，这里是10楼，底下的人群车辆，渺小如尘埃。

　　不能跳，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檀迦境绝望闭上眼，想象门被破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场景，身体持续剧烈颤抖。

　　接着，她睁开眼，身体依旧在抖，脸上却视死如归，死死盯着阳台门。

　　大不了防卫过当砍死他，谁都不能伤害到她檀迦境。

　　“檀迦境。”

　　低沉的磁性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隋无寒站在隔壁阳台上，好以整暇地看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白烟。

　　檀迦境瞳孔剧烈颤栗，下意识想张口求救。

　　隋无寒侧头仰着下巴，缭绕白烟自男人薄唇中吐出，逐渐消散在俊美的眉眼间，露出看戏意味的眼神。

　　算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他人住在对面，又能怎么帮她。

　　警察就在赶来的路上。

　　司汤达综合征作用下，檀迦境眼角开始飙泪。

　　她擦干眼泪，转头继续盯着阳台门，没搭理隋无寒的提问。

　　门里头传来闷闷的邪恶笑声：“小姑娘，在阳台跟我玩躲猫猫吗？”

　　忽然，耳后一声重响，隋无寒长腿一蹬，已经从阳台上翻了过来。

　　阳台空间窄小，他猝不及防落地，檀迦境抱着狗吓得往后退。

　　“你……”

　　檀迦境以前便见识过隋无寒的张扬狂妄，似乎面对任何事情，他都无所畏惧。

　　但此时此刻，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有点疯。

　　这里是10楼，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会死。

　　“看到我不打声招呼吗？”

　　隋无寒一步一步走向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猛然轻扣住她的后脖颈，往自己怀里拉，警告的话语气带着缱绻温柔：

　　“晚上好啊，檀、迦、境。”

　　檀迦境脑袋靠在他胸口，他每念出一个字，手指便拍一下她的后颈，语气挑衅的招呼，此时此刻竟像是耐心的安抚。

　　颤抖的身体，在逐渐安稳。体内的恐惧，在缓慢消减。

　　他的怀抱宽大温暖，清爽好闻，久违地令人感到踏实。

　　如同在濒死湖水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檀迦境闭上眼松出一口气，僵硬的身体瞬间卸力般变得柔软，不由自主地靠在他胸口。

　　她依靠的力道很轻，不敢用全力将他作为支撑。

　　“温暖吗，我的怀抱。”隋无寒欠道。

　　鼻息间都是他清爽干净的气息，檀迦境的害怕消减了不少，但心里依然紧张后怕，肉眼看不见她身体抖动的幅度，黑暗之中仅听闻到一阵轻轻的喘气呼吸声。

　　隋无寒收着力道，轻扣住她的后脑，抬起她的脸与他正面对视，认真道：

　　“说话，檀迦境。”

　　四目相对，梦中的美男俊脸近在眼前，檀迦境呼吸一滞，脑海里的恐惧与紧张顿时一扫而空。

　　满脑子只想着这男人真会长，全长在她审美点上了。司汤达综合症不争气地发作，眼角不争气地狂流眼泪。

　　但现在不是心欣赏美色的时刻，檀迦境闭眼深吸两口气，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对他冷静道：

　　“不温暖，你松开我。”

　　隋无寒松开手，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小姑娘，开门呀，我来找你了。”保安的笑声越发猖狂。

　　隋无寒拦她到身后，阳台门把手上的衣架猛烈颤动，正在随着屋内男人的剧烈动作而扭曲变形。

　　他低头问道：“你男朋友？”

　　檀迦神色淡定，一边淡然流泪，一边坚定摇头：“他是小区门口保安，我和他不熟。”

　　身后巴掌大的小脸梨花带雨，隋无寒非常自然地伸手擦掉她脸颊处的泪水，道：

　　“你也说和我不熟。”

　　他低头看向自己衬衫胸口处的泪渍，极其轻佻地挑了挑眉，谴责她方才一见面就投怀送抱猛揩油的行为。

　　檀迦境无奈抿唇，耷拉下眼皮，都这种关头，不浪一下这个男人会死不是？

　　“还以为你找男人的眼光太差，原来是假冒伪劣。”

　　“哈？”

　　门框剧烈抖动，隋无寒将刀放在阳台窗子上，小心地将自己左手的方镯脱下来，握着檀迦境的手腕，将大了她手腕一圈的镯子戴进她右手腕。

　　做这个动作时，他头垂得很低，额前碎发稍盖住他的眉眼，檀迦境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

　　方镯安全戴在檀迦境身上后，隋无寒把她推向阳台门外最远处，低声叮嘱道：“不许出来。”

　　门框上的衣架被扯的变形滚落在地，阳台门从里面打开，保安从门里探出半张兴奋狰狞的脸。

　　“嗨，”隋无寒朝他打招呼，“滚。”他伸出长腿狠狠一踹。

　　下一秒，保安飞到一米远地上。

　　隋无寒身躯高大，月色浓重，阴影笼罩下，地上1米7的保安竟显得有些娇小。

　　保安龇牙咧嘴地惊讶看着他，看到隋无寒手中的刀，却再没什么表情。

　　他看向隋无寒身后的檀迦境，又转移目光看回隋无寒，没有继续上前，淡定地起身往后退。

　　檀迦境从隋无寒背后探出头，晃动手机，“我们已经报警了，你最好老实一点。”

　　隋无寒偏身，完全遮挡住檀迦境。

　　保安不好意思笑道：“哎呀，这不是我女朋友家，误会，误会。”

　　话间，檀迦境被隋无寒用后背抵到门后，关在阳台门外。

　　卧室内黑暗安静得可怕，隋无寒往前走两步，手里玩刀自如，跟玩玩具似的，冷道：“是打算入室劫财，劫色，还是绑架贩卖？”

　　每吐出一个字，隋无寒眉头皱得更深，脸色冷得可怖，声音冰得叫人发寒。

　　“大哥，误会，我真的就是走错屋了，我现在这就滚。”保安大气不敢出，连连摆手退后，一边腿一边将手往腰后伸。

　　隋无寒步步逼近，水果刀玩得飞起，一双眼冷厉：

　　“一个自称她男友，一个躲在楼道，你们两个跟踪偷窥她多久了？”

　　心思被戳穿，保安脸色煞白，继续解释：“大哥，我就是想打电话问我女朋友家在哪，她和门外的美女长得很像，我真的就是走错了。”

　　隋无寒扭动脖子，低沉的声音在无尽黑暗中冷得人发颤，凉意渗入骨髓：

　　“你是真的在找死。”

　　忽然，保安突然掏出一把刀，拿出小瓶在空中喷了几下，随后发疯似的砍过来。

　　黑暗中，一道道刀光闪过，似乎下一秒就能扎进肉里，血溅当场。

　　隋无寒用手掌遮住了脸，上前捏住保安手腕，保安手中的短刀坠落至地上。

　　他往保安腹部挥了一拳，一手拖着他往卧室外走，狠狠将人甩了出去，客厅里顿时发出剧烈的撞击硬物声，混着男人的凄厉惨叫。

　　保安颤抖着从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拼命撒腿往客厅外跑。

　　隋无寒眼神深沉黯淡发冷，持刀往客厅外快步走。

　　“隋无寒，隋无寒。”几声着急的敲门声，檀迦境在阳台外唤他。

　　最终，隋无寒注视保安逃窜的方向，折返锁上卧室门，打开阳台门。

　　“你没事吧？”她慌张问。

　　他转过身，背对着檀迦境继续站在门口，低嘶一声，“啧，心口好疼啊，被他扎到了。”

　　“你……客厅里有医药箱，我现在打120！拿纱布给你止血，不要担心。”檀迦境急道，放下笑家伙，一边急匆匆打电话，一边试图越过隋无寒往房间里跑。

　　隋无寒低笑一声，用食指指腹轻戳她脑袋，慢慢戳回身后，淡道：

　　“我没事，回去呆着，别乱动。”

　　瞧他气定神闲，白衬衫胸口处布料完整无缺，檀迦境知道自己被耍了，松下一口气：

　　“人没事就行。”

　　紧接着，她冷静道：“警察应该差不多来了，谢谢你，隋无寒，把刀还给我。”

　　隋无寒单只手顶住门，回头看着她，“拿刀做什么，打算自己抓保安？”

　　檀迦境摇头，“不。”

　　她哪有抓人的本事，抓人的事情有警察做，她只是打算偷偷跟过去，免得人先跑没影了。

　　这种祸害，被送进警局才是唯一的归宿。

　　“所以是想偷偷跟过去？”他问。

　　檀迦境没搭腔，默默取下手上的蓝水白底方镯，隋无寒就这么低头沉默地看着她。

　　记忆里，以前的檀迦境，班里出了名的窝囊包，柔弱又爱哭。

　　除了学习、唱歌和绘画，其他方方面面基本不能自理。

　　在以前，她如果遇到类似这种事，第一反应是怕，第二反应是哭。

　　她究竟是如何变得这么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愚蠢的勇敢？

　　隋无寒紧紧盯着她，目色漆黑深沉，眼中各种情绪都有。

　　檀迦境小心地双手呈上镯子，价值20万多贵重物品在手，要是不小心手抖碎了，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见隋无寒迟迟不抬手，她对他眨眼使眼色：

　　“镯子，还给你。刀，给我。”

　　隋无寒揣刀斜依靠门身，没半分挪开的意思，月光下，他的眼睛漆黑而深沉，声调绵长：

　　“可以啊，说点好听的，我高兴了什么都给你。”

　　“……”故意撩人。

　　这男人顶着一张冷脸，还是那么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