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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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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安抬眼看着失落的幽兰,道:“目前来说,除非大赦天下,否则难以脱去你贱籍的身份。”
幽兰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饭,回房间之前才道:“大人还是回来休息吧,我明早就回凝香苑。”
秦时安放下筷子,身子朝后仰靠着椅子,面露烦躁:“吴指挥使身受重伤,现在镇抚司由我代为管理。事情很多,我还得回去,你好好休息,我明早让人送你回去。”
幽兰“嗯”了一声,退了出去。
秦时安回到镇抚司不久,许顺便从刑房里出来,将手中的刑具一丢,骂道:“妈的,一个没留意,让他把自己给弄死了。”
秦时安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都是教主身边的死士,料想谁都拿他们没办法,许大人也不必太过在意。”
“审不出来他们分堂的消息,我们怎么交差?”许顺一股恶气出不得,狠狠踢了旁边的铜炉几脚。
“能将教主斩首,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想要他们分堂的消息,最多也只能算锦上添花,实在是审不出来,想必圣上也不会怪罪。”
“指挥使可好些了?”许顺坐下,喝了一口茶顺气。
秦时安看着手中的案判:“来之前去看了下,才醒过来,意识还不太清楚。”
“我听老徐说,要不是你,指挥使这次凶多吉少,你也受了伤,就别跟着我熬夜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时安道:“无碍,不管审得出审不出,都尽快报圣上过目,这件事才算完。否则这牢里的七八个教徒,慢慢收拾起来,不知得到猴年马月了。”
他将手中案判放下,朝着刑房里走去:“我接着审,你休息一下。”
幽兰睡得很不安稳。
她不知道回到凝香苑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林萧是断然不敢再与自己联系了,那东厂那边,她可能只有自己去找叶瑛了。
可是叶瑛是怎么样的人呢?她捉摸不透,无从下手。且长公主是否会真的放过自己,更是不知。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前路渺茫。
迷糊中突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蓦然从床上坐起来,就见秦时安举着一支蜡烛走了进来。
见到蜷缩着坐起身的幽兰,他缓缓将蜡烛放于桌上,沉声道:“吓到你了?”
幽兰“嗯”了一声。
透过窗棂,她见外面的夜色已淡,开口道:“要天亮了吗?”
秦时安一边脱下外袍,一边朝她走来:“还有些时辰,你朝里面睡些,我要睡了。”
幽兰愣怔着,瞧着他脱掉中衣,鞋袜,转头看着她。
她赶紧缩到了最里面,一副被逼到绝路的猎物一般,恨不得将自己贴到墙上。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又不碰你。”秦时安躺下,将幽兰怀里的杯子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身体,又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身子。”
幽兰咬了咬唇,慢慢缩到了他身边躺下。
“你这身上的苦蒿味怎么还这么重?”秦时安闭着眼问。
幽兰背对着他,咬牙道:“腌了两天,当然重了。”
秦时安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不再说话,却听幽兰反击道:“你身上的药膏味道不也重吗?”
幽兰等着秦时安说话,等了片刻,却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见秦时安双眼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平缓,眉头却轻轻蹙起,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好似睡得并不踏实。
幽兰转过头面对着墙壁,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转过身,平躺在秦时安的身边,见窗外已有了些许鱼肚白色,知道快要天亮了。
她眼皮愈发沉重,最终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这一睡,再次睁开眼时,自己竟已侧身钻进了秦时安的怀里,只差毫厘便要紧贴他的胸口。
幽兰猛然坐起身来,退到墙角,秦时安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瞪着她道:“你见鬼了?”
他护着自己的左臂,有些费力地坐起来。脸上是疲惫不堪的怒意,好似睡得正酣被人吵醒,道:“你身边那个丫头今日没来?”
幽兰怯怯道:“我昨日跟她说我今早回凝香苑,不用她过来了。”
秦时安沉默了片刻,穿上靴子道:“我习惯用外面的井水洗漱,你要用热水的话,让林婆婆给你烧一些吧。”
幽兰“嗯”了一声,见他披着衣服出了门,这才赶紧起身穿衣。
走出房间,屋外天光大亮。林婆婆已经开始在准备午饭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要了些热水洗漱。
吃了两块蛋饼,见秦时安没有要过来吃早饭的意思,幽兰便拿了两块蛋饼走回了主屋。
回到屋里,秦时安刚脱了里衣,正裸着上身,见幽兰回来,道:“刚好,过来帮我换个药。”
幽兰在门口站定,好不容易才“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蛋饼,上前帮他把手臂的纱布解开。
伤口上敷满了灰黑色的膏药,膏药随着纱布脱离,露出了殷红的血痂。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层层纱布,然后从桌上的药箱里拿出新的膏药,按照秦时安说的,一步步将敷了膏药的纱布重新裹到了秦时安的手臂上。
接着,便是胸口处的伤口,幽兰躬着身子有些难受,索性蹲了下来,谁知脚下重心不稳,“咚”一声跪到了地上,额头顺势贴到了他的胸口处。
幽兰只觉额头撞在了冰冷紧实的胸膛上,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
“行这么大的礼作什么?”秦时安出言嘲讽。
幽兰紧抿着唇,重新蹲下来,谁知还没包扎好,就听“哎呀”一声,冬雪在外慌张道:“奴婢不知道大人在房间里,请大人赎罪。”
幽兰抬头看了一眼秦时安,突然发现自己进来时没有关门,冬雪应该是直接进了房间,结果就撞上了她和秦时安这般模样。
“无妨,进来吧。”秦时安道。
冬雪这才低头走了进来,脸颊绯红。看清幽兰在给秦时安包扎伤口,似乎不需自己帮忙,才道:“幽兰姑娘说今早会回凝香苑,结果迟迟没回来,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只是睡得晚了些,没起得……嘶……”
秦时安被勒得蹙起了眉,幽兰却一脸淡然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包扎好了伤口,起身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道:“好了。”
秦时安绷着脸看向幽兰,然后又对冬雪道:“她这两日暂且留在这儿,等身子养好了再回去。”
冬雪“啊”了一声,幽兰却急了:“我好着呢,不需要养着。”
秦时安却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道:“我还没好。”
幽兰紧攥着双手想要说话,冬雪先一步开口道:“那姑娘留下来照顾大人也好,这几日你自己也养着,把你身上这儿味给去了,免得柳妈妈又找理由训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冬雪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两人,躬身行了一礼道:“既然姑娘身子没什么大碍了,那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大人的伤就请姑娘好好照料,冬雪就先回去了。”
幽兰没来得及拉住冬雪,那丫头就脚底抹油一般逃走了。
秦时安看着幽兰追着冬雪而去,呵道:“回来!”
幽兰一脸不悦地回到房间,心不甘情不愿地问:“大人还有什么事儿?”
秦时安举起受伤的左臂,一脸阴沉:“谁让你系蝴蝶结的?”
秦时安没来得及吃午饭便去了吴学恭的府邸。府上的人知晓他每日都会来,便带着他径直去了卧房。
吴学恭的脸色比昨日看起来好了些,意识也清醒过来。
秦时安将近期镇抚司的事情都给他汇报了一遍,最后才道:“昨晚审了一个,没熬住,交代了。他知道的三个州的分堂地址我已经下令三个所的千户带人连夜去了。”
“好……做得好……”吴学恭受了重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声音沙哑微弱道:“时安,当初圣上一个口谕将你送过来,我还颇有微辞,觉得你不过是年轻气盛,战场上捡了个便宜。没想到如今我这条命算是你给救下来的,这镇抚司也靠着你才有所收获。”
秦时安恭敬回道:“一切都是指挥使教导有方,不遗余力栽培的结果。我如今不过是维持着镇抚司的日常工作,大局还需指挥使伤好后来主持。”
吴学恭点点头,将自己身上的令牌递给他:“圣上一定还在等这个消息,你替我进宫面圣吧。”
幽兰以为秦时安晚上又会回来,睡觉时便朝着里面挤了挤,给他留了位置。
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回了府,用膳之前将一百两银票递给幽兰:“晚上我让胡不思送你回去,这银票你拿给柳妈妈,免得她找你麻烦。”
幽兰愣怔地看着那银票,问:“全都给她?”
秦时安双眸微眯:“难不成分你一半?”
幽兰摇摇头,不敢再开口。
“给我换药。”秦时安又道。
幽兰赶紧收了银票,洗了手给秦时安换药,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打听你三哥那孩子的消息,但叶瑛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你从他身上套不出话来的。别再去做傻事,这次是长公主,我还能救你,如果是东厂的人发现了你的身份,谁都救不了你。”
幽兰“嗯”了一声,没敢多说。
“外面传了不少你的话,你爱听不爱听都得听着。”
幽兰笑了笑,道:“说我什么了?勾引驸马?还是勾引督公?还是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