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从合同开始》比热容

24、第 24 章

　　今天上午，周浅按惯例去店里处理业务，顺便在店里多待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很反常的现象。

　　虽然临近开学，来店里购物的大学生确实越来越多，但是这些学生停留在这儿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他这里是便利店，又不是网吧和游戏厅，买个东西能用多长时间。

　　而且看这些学生鬼鬼祟祟左看右看的样子，周浅都要怀疑这店里是不是有了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等到一个女生第三次借着买东西的理由进店观察的时候，周浅终于忍不住，收起手机，套了个围裙就走进收银台开始充当结账的员工。

　　周浅一边扫码一边闲聊道：“同学，你是新来的大一新生吗？”

　　女生先是摇头然后点了点头。

　　周浅表情不变，挂着非常标准的服务式微笑，“那你以后可要多光顾光顾我们便利店，我们的商品都很好的，还会经常打折促销，有机会可以多来看看，我给你优惠啊。”

　　“而且今天我看你的很多校友也都来这里买东西，是不是因为我们店在你们学校里人气很高啊？”

　　女生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样子也说的半真半假，“是啊，我经常听舍友提起，那你是老板还是员工啊？你们这里工资怎么样啊？招兼职吗？”

　　周浅闻言挑了挑眉，“我们待遇很不错啊，工作八小时，每个月都会轮休，还有补助，年底业绩好的话还有奖金。”

　　“不是我，是我有个朋友最近在找工作，我就替她问问。”

　　女生拿出钱包，抽出来一张整的，递给了周浅，“那你们这里的员工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啊？你都认识吗？都很熟吗？”

　　周浅找钱的动作继续，低下头的瞬间笑容收起一半，“当然熟悉啊，我们还经常一起出去玩儿呢。你朋友要是来这儿工作，时间久了都有可能领回去一个对象呢。”

　　“来，这是找你的零钱，拿好了。”

　　周浅把零钱给了对方，拿了个袋子开始装买好的东西，“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朋友来试试，试用期也是有工资的。”

　　“听起来挺不错的，那你们这里上夜班的话也是一个人吗？女孩子会不会很危险啊？”

　　“放心，我们是不会让女孩子上夜班的，”周浅礼貌微笑，“一般都是男的上夜班，我们这家店的夜班员工也是男的。”

　　女生听到周浅的话眼睛一亮，“谁啊？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也是学生吗？是不是叫lu……呃……”

　　眼看自己都说漏嘴了，对上周浅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女同学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诶呀，算了算了，我实话实说吧，我不是什么大一新生，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陆秋学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上班啊？”

　　周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陆秋认识你吗？”

　　女同学看周浅不太信，拿出手机找到了之前陆秋给他们讲课时自己偷偷拍的照片，“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我真的是陆秋学长带过的毕业生。”

　　照片不够清晰，但是依旧能认出来，周浅看完问道：“那你来找他是有事情吗？”

　　“我来这里也没想怎么样，”女生看着照片缓缓叹了口气，“我之前发邮件发信息给他，他都没有回，我就是想来提醒学长，他在这里工作的事被人放到校园网了，事情也在学校里传开了……”

　　周浅有点不太明白，“在这里工作怎么了？”

　　“诶呀，我也觉得在这里工作没什么啦，但是这世界上恶心的人很多，说的话也很难听。”

　　周浅沉默了几秒，皱眉道：“那我能看看那个网站吗？”

　　“啊，能啊，你可以用我的账号。”

　　把工作交给店里的员工，周浅脱下围裙，走到玻璃窗前的一排座椅前坐下，用自己的电脑登录了那个网站，一进去，就看到了红色的大标题。

　　《看看我们学校的硕士高材生毕业了都能做些什么工作，欢迎讨论》

　　帖子是匿名发的，标题引导意味性很明显。

　　周浅点进去，里面慢慢加载出来四张照片。

　　三张是陆秋穿着围裙，在深夜便利店里干活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是陆秋和秦岩坐在店里一起吃夜宵的合照。

　　照片很清晰，一看就是用专门的相机拍的。

　　下面是正文，看似惋惜，实则讽刺。

　　【唉，真想不到在学校年年得奖学金、论文还上过省级期刊的同校硕士学长，也会选择在便利店工作。虽然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浪费啊，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啊？】

　　周浅滑动鼠标，很快就有人扒出来照片里的人是陆秋，也很快扒出了便利店的地址。

　　说什么的人也有，但大多匿名。现在正是新生开学最热闹的时候，帖子的点击量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升。

　　有无所谓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趁机辱骂的，有浑水摸鱼的，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开始质疑陆秋的学术真假。

　　周浅快速向下翻了几页，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

　　“同学，你的账号我能暂时借用一下吗？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呆在我们店里，我需要暂时登录你的账号留存一些证据。”

　　女生纠结了没一会儿，然后一跺脚，说道：“算了，反正我都要走了，你用就用吧，只要能帮到学长就行。”

　　周浅一笑，用笔在刚才的购物小票背面写了一串数字，“放心，我不会透漏关于你的任何信息，这是我的名字和电话，你之后有任何不放心的，都可以打给我。”

　　“好，那学长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我替陆秋谢谢你。”

　　女生拿着东西走后，周浅收起电脑，出门上车后，拿出手机先给秦岩打了电话。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有人在恶意编排，最终会怎么发展周浅很难预测。

　　陆秋工作是真，问题不大，但在这种被路人大规模的探讨之下，任何一句真假难辨的猜测，都会影响事情的最终走向，必须尽快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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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馆包厢里，菜刚刚上齐，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任夕看到了秦岩的自责，安慰道：“你不用觉得这件事情是你的原因，其实就算那天陆秋按时回去了，也未必就不会转学。”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小孩离得太远了，任夕总是对陆秋有种很特殊的感情，“我是在陆秋上高二的那年搬走的，后来就没再联系了。高考结束之后，我本来想去看看他，去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家也搬走了，就在高考结束后没几天。”

　　“那时候我并没有和陆秋的父母留过任何可以联系的电话，虽然一个学校，但我们并不熟悉。我以为陆秋会顺利考上他想去的大学，直到一次偶然，我在我们学校遇到了他。”

　　不管什么时候回忆到这里，任夕都会很不忍。

　　“其实我也不知道陆秋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陆秋一次都没和我说起过，他对很多人和事总是表现得很淡漠，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性格又冷的人。

　　如果不是偶然撞见陆秋在吃药，我都要以为陆秋的冷漠，只是因为他性格变了。”

　　刚开始，任夕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陆秋没有认出她，她才开始觉得奇怪。

　　“秦岩，看你们上次的相处状况，我想，陆秋现在是不是还不认识你？

　　我希望你不要怪他，因为我们当初在学校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陆秋也不认识我。他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便没有特意让他回忆过去，但好在，不久后他便认出我了。”

　　任夕说到这里，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了窗边。

　　她知道此刻秦岩的内心一定难以平静，但她劝不了秦岩，因为她自己都觉得窒息。

　　半晌后，秦岩才问道：“这和他的父母有关吗？”

　　“看来我们猜想的差不多。”

　　任夕看着天空上的飞机，目光里带着一点讽刺，“陆秋的父母是学校里很德高望重的教授，他们有头衔，有地位，有得意的门生，所以可能也要有一个配得上但又必须捏在手里的儿子吧。”

　　“我在发现陆秋吃药后，就让他报了我的课作为选修，也是想看着点他。陆秋的药物反应很严重，嗜睡、反应迟钝、食欲不振、体重骤降，还有躯体疼痛，我都不知道要有怎样的意志，才能让一个人在如此糟糕的条件下，还能把学业完成的那么优秀。”

　　任夕喉咙发堵，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身看向了秦岩，“陆秋从来没有和我抱怨过自己的难处，他总是很孤独，但又在尽力把自己照顾好。一直到大二，陆秋才开始慢慢停了药。”

　　“他在学校里待了七年，因为父母的监视，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秦岩，你是第一个。”

　　陆秋的眼底永远干净澄澈，他用孤独保护自己，但又会笨拙地回馈别人真正的善意，他总是告诉任夕‘别担心，自己能做到’，从大学四年到研究生三年，他没有一刻放弃过自己的学业，即使他不喜欢。

　　任夕的话说完，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她的每一句，就像一根又细又长的针，不见血，却能穿透皮肤和骨骼，扎进肺腑。

　　这时，秦岩的手机骤然响起，在场的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秦岩拿起来一看，是周浅。

　　他花了几秒平复好心情，才按下接通，结果还没开口，周浅的声音就迅速传了出来，“陆秋在你身边吗？”

　　秦岩皱眉道：“不在，他回家了，怎么了？”

　　“不能让他回家！”听到回家两个字，任夕的情绪表现的比周浅还要慌乱，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会出事的。”

　　秦岩拿着手机，因为这句话刷得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也“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任夕急切的解释道：“除非被父母叫回去，陆秋从来不回家，而且他之前说过，他这次回去，可能是去和父母摊牌的，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秦岩已经顾不得礼数了，任夕还没说完话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刚握住门把手，任夕就在身后叫道：“秦岩，陆秋就拜托你了，剩下的事，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秦岩闻言回过头，给了任夕一个安心的笑，“谢谢您今天愿意见我，放心，我不会让陆秋出事的，我保证。”

　　门开后，秦岩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开了，任夕从窗户边往下看，几秒后看到了秦岩坐车离开的背影。

　　今天或许是个好天。

　　陆秋，老师祝你，有自由，有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