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军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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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军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要问新生们有啥感受，就一个字：累！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去食堂吃早饭，七点准时在操场集合，跑操半小时，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分方阵训练，中午吃饭加午休时间总共只有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到五点半继续训练，中间留一个半小时吃饭和休息时间，晚上七点到九点练习唱军歌。
看似雷打不动的作息表，其实也有转圜的余地。
学校规定，如果下雨，一切训练立即停止，同学们回各自的宿舍休息，直到雨停，再恢复训练。
因此，每天晚上，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宿舍楼，都有几间宿舍会进行同一个神秘的仪式：整个宿舍的人齐刷刷跪在窗边，每个人手里攥着三支笔，宿舍长一声令下，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连拜三次，嘴里还念念有词：“明天一定要下雨啊，下雨了就不用军训了……”
但事实证明，这种“求雨”仪式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一周军训期间，每天都是晴空万里。
沈乐琪以为经过连天的暴晒，苏扬那样白的发光的人，也总该被晒黑几个度，还很多次问他要不要用防晒喷雾，都被苏扬回绝了。
起初，沈乐琪以为苏扬不好意思借他的东西。
渐渐地，他发现，其实是自己多虑了。
苏扬这人，确实是怎么晒都晒不黑。每次列队时，那截白皙的后颈几乎要闪瞎后排男生的眼。
幸亏他们方阵没有女生，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不得羡慕坏了。
战术方阵的超强训练强度，让身体素质平平的苏扬叫苦不迭，一旁的沈乐琪却仿佛跟没事人一样，每个动作都能近乎完美地完成，仿佛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兵。
以严格著称的教官看了也啧啧称奇，多次让他上前示范，还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这位同学，一看就是当兵的料！”
底下有人嚷嚷道：“教官，他是省城的中考状元，说不定以后还是高考状元呢！”
教官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文体两开花，谁来都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军训的最后一个晚上，各个方阵分别组织歌会。
“不一定唱军歌，也不一定非得唱歌，跳舞也成，有才艺你就上！”虽然教官们使出浑身解数，鼓励同学们踊跃参与，但由于军训接近尾声，同学们的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没有几个人主动献艺，教官们只能用击鼓传花的方式摇人。
苏扬和沈乐琪并肩坐着，当“花”落到沈乐琪手中时，他故意拖了几秒，在教官喊出“停”的那一刹那把花丢进了苏扬手里。
苏扬：……你存心的是吧。
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了，周围同学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此起彼伏地起哄：
“来一个！来一个！”
“愿赌服输！”
沈乐琪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苏扬。
他绝不是赶鸭子上架，也不是故意整蛊苏扬，而是有次偶然听到苏扬哼歌，独特的音色瞬间捕获了他的耳朵。
这要是放在KTV里，绝对是麦霸级别。
苏扬不好意思耍赖，只得慢吞吞地上前，接过话筒，小声道：“那我唱一首《浇愁》吧。”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背负一切的我
却在深夜买醉
灯火繁复
却没有一盏照亮我的归途
谁来告诉我
是否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苏扬一开口，方才吵吵闹闹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苏扬的歌声却仿佛历经沧桑。略显沙哑的嗓音中，交织着着千万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声声皆触及听者的心弦。
“可是要走的路岂容他人指摘
毕竟只有自己才明白心中所想所爱
就用这烈酒浇愁
趁着醉意
无拘无束地向前走……”
沈乐琪久久地凝视着苏扬，后者的目光虚虚地望着远方，似在追忆，又似在倾诉。
一曲唱罢，全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沈乐琪望向四周，不知何时，他们所在的战术方阵已经被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其他方阵的教官和同学也闻声而至，脸上满满都是崇拜。
随后，他望向人群的中心。
苏扬他，会觉得不自在吗？
然而，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
拿着话筒的少年略显羞赧地浅笑着，眸中却有星光点点。
沈乐琪释然地笑了。
“安可！安可！”同学们闹着要苏扬再唱一首，苏扬虽然听不懂“安可”是什么意思，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会这一首……”
“行啦行啦，大家都散了吧，别老蹭我们方阵的节目，再看就要收门票钱啦！”
苏扬望向声音的来源，沈乐琪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苏扬赶紧把话筒放回原位，回到原位坐下，心跳却有些失序。
“哎，好吧，琪神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走吧……”沈乐琪的号召力果然非同小可，其他方阵的同学们纷纷遗憾离场。
然而，苏扬唱完之后，全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肯站出来献唱了，显然大家都不想自讨没趣。
教官无可奈何，只能主动站出来表演军体拳，教科书级别的标准动作再次燃起了同学们的热情，欢呼声此起彼伏。
没到九点，歌会就在吵吵嚷嚷中落下了帷幕。
由于第二天早上是汇报演出，校领导和教官们会在看台上检阅新生的训练成果，教官们破天荒地提早结束了训练，还叮嘱同学们早点休息，明天争取保持充足的精力。
苏扬去澡堂冲了个凉，正当他快到宿舍楼下时，突然看到十几个女生挤成一团，站在男生宿舍楼的对面，蠢蠢欲动，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苏扬一脸问号，本着不想惹事的原则，从她们面前加速通过。
正当他准备进门时，突然听到石破天惊的两声：
“张教官和王教官，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黑白cp不拆不逆！”
苏扬：？？？
张教官他熟啊，就是他们战术方阵的教官，身高约莫一米八几，是个有着小麦色皮肤的肌肉男。
“嘿嘿，王教官是我们匕首操方阵的！”麦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扬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麦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继续八卦兮兮地说，“我们王教官皮肤可白了，跟白雪公主似的，诶对，就像你这么白！”
苏扬：我谢谢您。
“现在的女生真是不得了，以前都流行给教官表白，现在居然……啧啧啧，胆子是一届比一届大了哈。”评论家麦菱继续小嘴叭叭个不停。
苏扬只觉得好尴尬，教官们的宿舍就在男生宿舍一楼，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麦菱还想说些什么，脑袋上却挨了一记爆栗，“嗷”的尖叫一声：“乐啊，这是你下手最重的一次，你不爱爸爸我了吗……”
他捂着后脑勺，眼泪汪汪地转过身，却对上了沈乐琪冰冷的双眼，一下子噤了声。
“走了，拉郎有什么好看的。”
苏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乐琪，全身上下都透着寒意，言语间散发出难以忽视的鄙夷。
话音刚落，沈乐琪才注意到麦菱身后的苏扬，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一个飞扑过去，搂住苏扬的肩膀，硬要把他往宿舍楼里带：“哎呀，扬扬你怎么也不学好，别看这些有的没的了，肘，跟哥哥回宿舍，给你康点好康的！”
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冷漠，只是苏扬的错觉。
麦菱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麦菱，似乎完全没有把沈乐琪一瞬间的反常放在心上，小跑几步追上他俩：“诶，琪神，都是一个寝室的，你俩也不等等我——”
看着沈乐琪和麦菱像往日一样谈笑风生，苏扬叹了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早上，军训汇演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片乌云，眼看着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全体同学：……
前几天忙着求雨的同学：不是哥们，谁能想到求雨还有延迟啊啊啊！
校领导和教官致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滴雨。
前几个方阵表演的时候，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曾想这雨却越下越大，等到苏扬和沈乐琪所在的战术方阵压轴登场时，已经进化成了瓢泼大雨。
淋雨又算什么，这可是军训汇演，新生们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站在有遮雨棚的主席台上的校领导和教官们如是想。
其实下雨还不算什么，因为下雨变成泥坑的草地才是战术方阵同学们的一生之敌。
台上的人不叫停，同学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泥坑里匍匐前进，摸爬滚打，也由此引发了场上一阵比一阵高的喝彩声。其中，女生们喊得最起劲，战术方阵的男生们的心里这才有了一丝宽慰，甚至窃喜。
汇演结束，战术方阵的男生们都成了泥人，一个个像是女娲娘娘刚造出来的。
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还是给他们吊成翘嘴了。
沈乐琪拭去脸上的泥点，下意识地往苏扬那边一看。
天，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校服外套上沾满了泥，反而显得苏扬的皮肤愈发白皙。
沈乐琪看了看满手的泥，有些恶趣味地往苏扬身边靠了靠，刚想伸手往他脖子上抓，苏扬却跟有心灵感应似的，恰好转过身来。
沈乐琪有些尴尬地停住脚步，两只手还悬在半空中。
“噗。”苏扬突然笑出了声。
沈乐琪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笑啥？”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扬笑，那张木讷的脸上居然也能展现出笑意，还挺好看。
苏扬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收回目光，撂下一句：“自己照镜子去。”
沈乐琪更疑惑了，拉住旁边一个同学问道：“你好同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个同学认得他，犹豫了半晌，边憋笑边说：“琪、琪神，你脸上的泥怎么还一条一条的，就跟花、花猫一样……”
沈乐琪：一世英名就此了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军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