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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店员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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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这天的阳光格外柔和，像夏日到来时候的第一个抚摸。
万物都开始竞相生长，世界一片勃勃生机。
老居民楼墙体下的月见草还没有收起花瓣，嫩黄的点缀着发黑的楼道。隔壁花坛里，住一楼的婆婆栽种的那几株鲜红的鸡冠花也越开越热情。
阳光从五楼的窗棂洒进房间，房间的主人忘了拉上窗帘，薄薄的窗纱根本无法阻挡阳光。
阳光顺势而进，温柔地舔舐躺着的男孩的身体。
今日是周一，也是劳动节最后一天假期。
宁昱挣扎了两秒，撑了个长长的懒腰，就拉开了被子。
他坐在床上，往窗外望去，天气真好啊，楼宇之间有一小片天空，被阳光染得更加澄净，这是属于他的。
他起身，用两只手揉了下脸。趿拉着拖鞋走到洗手间，挤上牙膏，咕嘟咕嘟。捧一把清水拍在脸上，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
眼下有些青黑，昨天认真刮了胡子，今天脸上还是很干净，睫毛下垂着，显得有些呆。他面对着镜子，摆出一个笑脸，八颗白净的小牙齿见了光，两个小小的梨涡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小孩。
不算好看。他给自己评价。
穿上他日常穿的最多的那件白衬衫和黑色牛仔夹克，一条和昨天那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牛仔裤。
他又照了照镜子。普通男生。
他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完美的五官，高大的身材，优雅、矜贵的服装。他甚至能回想起他带着兔子头饰看着他时候那个漫不经心逗他的笑容，脸又热起来。
叹了口气。
他取下包架上挂得好好的牛仔包，牛仔包上有一只线缝的小狗，钥匙、纸巾、有线耳机、钱包，他装好整个小包。
难得的休假，要不要去哪里郊游？
楼里几个婆婆坐在一楼有阳光的一小块场地里晒太阳，聊着整栋楼的八卦，招呼刚下楼的宁昱。
“宁鱼，今天不上班呐。”
“哎呦宁鱼你记得不，我上次和你说的，我们家的网又用不了了。”
“人家出去玩，你先让人家去玩嘛，你个老婆子。”
“没事，给我看看吧。”
婆婆们老是会把他名字念错，宁昱觉得挺有趣的。
他帮陈婆婆连去了别人家的网关掉，把手机上她们自己家的WI-FI轻轻一点，连接上网。
果然又受到了她们叽叽喳喳的夸奖，说她们在这栋楼最欣赏的就是他，要给他介绍认识的人里最好的女孩，吹得好像他是仅应天上有的人才。
宁昱有些担不住这样的夸赞，他脸热热的，尴尬地笑着快步走出来小巷子。
他走出老城区，到最近的地铁站。今天天气好，他想去公园走走。
他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那边还开了家很受欢迎的新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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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昱推着自行车，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看着这家新店门头，简约的设计，白底蓝字，用了高透明的全景窗门，透出内里的绿植。
虽然口味很重要，但是门店设计也是顾客体验很重要的一环。宁昱在这座城市不断学习着，大大小小的甜品店在他休假的时候去了不少，生意好的那部分多半都有自己的特色。
站在窗外摸了摸，玻璃窗门的材质好像很高级，店员好奇地抬头看着他，他马上垂下手。
店里人还不少，假期没有结束，学生也挺多，他们看起来就有种自己不知道的纯真。他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你好，要一份罗勒柠檬戚风蛋糕。”
他不好意思让别人推荐。
“好的，稍等。”
宁昱环顾店内的装修，依然是以白色为基调，原木色的桌椅，墙上是一块小黑板，写着餐品的名字。阳光透进来，显得很清透。不知怎么，就让人觉得愉悦、轻松。
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啊。他拿出小本子，记录下这家店他观察到的亮点。蛋糕被端上来，白色底碎花边的盘子，蛋糕糕体中间的夹层做得很清晰，能闻到浓郁的罗勒叶和柠檬片的味道。
很不错呢。非常清新。
他又想起昨天给柏暮川送的蛋糕，内心又一阵难受。
柏暮川吃不到才最好，那个蛋糕完全配不上他。
宁昱心中又堵堵的，他这个人也是。
他坐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蛋糕，幸好今天天气好。
阳光出来的时候他所有的落寞都好像可以被暂时搁置，他眯起眼享受地呼出一口气。
坐窗边的学生样的女生偷偷瞄了他几眼，稍微有些近视的宁昱也觉得完全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男生好好看啊，一个人坐在那吃蛋糕，把我的心都吃软了。”
旁边的女生不太信她的眼光，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小幅度回头瞥了一眼，结果真的还不错，气质很干净，
“好吧这个确实还不错，但是你不许去打扰别人，很让人困扰的。”
小女生克制的欣赏像是蛋糕上点缀的那颗草莓。
宁昱静静地品尝蛋糕，对外界的变化表现出一种难得的迟钝。
手机响了一声，是洛婷。
酪酪婷：你昨天看得开心不都没见你发动态呢
宁昱只发了公众平台，没在私人平台发过，他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小鱼：我不好意思发。但是给你看，太帅了。
【图片】【图片】
酪酪婷：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你喜欢帅的了
洛婷内心却有点遗憾，看来她真的没希望了。第一次见到宁昱的时候，洛婷就有些心动，那时他围着围裙，白白净净的，做蛋糕的时候又格外认真，整个人都飘着一股温和的奶香味。
也从没见过他和别的女生过分亲密，被顾客逗一下，脸就红了，他个子并不矮，呆呆站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只大白狗。她刚喜欢上柏暮川的时候，洛婷还心存幻想，现在看来……洛婷的希望彻底破裂。
宁昱有些直抒胸臆后的尴尬，他和洛婷太熟了，就没什么顾忌了。
看着对方的反复的“正在输入中”，洛婷猜到他肯定又害羞了。
酪酪婷：我明天请假了哦 我陪家里人去看身体
小鱼：嗯，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明天店长应该在。
明天又要上班了啊。
宁昱内心微微叹了口气，他当然喜欢做蛋糕，也喜欢看别人品尝他做的糕点后满意的神情。
但是没有人不喜欢休假的，他还没从见到柏暮川真人的余韵里醒过来。
宁昱放下手机。轻松的时光对他来说很短暂。午后的阳光已经歪斜，店里的人换了一批，宁昱不好意思再久坐。
他走出甜品店。看到小孩子在公园的玩耍，嬉笑打闹，芦苇丛轻轻摇曳，白色的小猫躺在近处的长椅上休息。他偶尔也会感觉孤单。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阳光是免费的，他已经存了一点钱，大概再存个三年五年，就能开出他理想中的小店了，不需要很大，但是采光要好，他的技艺还可以更精进，等再赚一些钱……说不定可以去国外学更高级的甜品制作。
但对此刻的他来讲，这些都还有些遥远。
宁昱走在公园的绿道上，构思着他小小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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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周二，六点半。
天亮得比以前早。
宁昱从床上爬起来，眼下的青黑更明显了，难得挎着一张脸。
他昨晚翻看手机里演唱会的视频到深夜，就是舍不得关掉，还看得有些热泪盈眶。他想想都觉得有点丢人，这是干什么啊，看个演唱会后还有后遗症了一样。
最恐怖的是，或许是因为一整天都在回味和柏暮川笑着对视的一眼。昨晚居然梦见了五年前的柏暮川。柏暮川脸上没有妆容，十八岁的柏暮川一脸稚嫩，他梦见对方长出了兔子耳朵和兔子耳朵，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他一伸手，柏暮川就伸头把下巴搁在了他手上，眼神里像带着钩子一样抬头看他……
……
一想到这里他无声地大叫一声，低下头，没脸见人了。过一会，他又看着自己的手，这里好像还能感受到下巴的温度，这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
他怎么能幻想柏暮川？
他现在一回想，脸就通红。他怎么敢这样想柏暮川呢。他知道柏暮川的粉丝中，有个群体叫做“梦女”，就是会把柏暮川当作自己的男友或者其他有亲密关系的人，对此有强烈的幻想的人。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有天，也会这样幻想柏暮川，虽然是在梦里，是他自己无法控制的。难道他是“梦男”吗。他发现自己从没认真想过自己对柏暮川的感情。
他带着眼下的青黑丧丧地赶到蛋糕店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今天的烘焙师傅还没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把其他的情绪先抛出大脑。
工作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把店里清理了一番，把写餐品名称的小黑板擦干净，准备好食材。他今天想试试做抹茶树莓巴斯克蛋糕，他去别的店吃过，很新鲜有趣，样子也漂亮。
正在忙的时候，烘焙师傅也来了。
“小宁，又来这么早啊。”
“嗯嗯，早呀。”
两人配合着做今天准备卖的甜点。
看着男孩熟练的动作，这个小孩很难得的有恒心，师傅有些感叹，没忍住说了句：
“小宁，你的技术完全可以做烘焙师了啊，没想过自己独立干这个吗？”
宁昱手上动作没停，他肯定想过。但是一方面存款还不太够，另一方面感念店长的帮助，想多做段时间，多帮帮店长。他在店里的时候，生意比平时好一些，他自己其实心里清楚。
“想过的，但是我还年轻，想再多积累些经验。”
烘焙师傅也理解，独立开店要承担的压力，就不只是做面包这么单纯的了，需要一定的经济支持，还需要很强的经营能力。去别的店做专门的烘焙师也学不到经营的经验。
师傅点点头，这两年他把他会的几乎都教完了，小孩学得快也学得好。他很欣赏这个勤奋的男孩。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呀。”
宁昱心中感到一点温暖，他害羞地低头笑笑，心里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能遇到这么多对他好的人，他心存感激。
他初来乍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这座城市活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