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你相遇的冬》俞之微

2、第 2 章

　　（一）
　　新同学肯定是班主任的课介绍，预备铃响了，这节是语文老师班主任何惠的课。
　　俞京白竟莫名开始紧张起来，虽说他和谁同桌都没所谓，只要不打扰到他学习，可是听杨竣青说打架厉害可能不是善茬，到时万一不小心惹着点啥了……
　　不过他也有点儿好奇他的新同桌。

　　上课了。
　　“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班主任何惠老师说道。
　　在一阵掌声中，颜焕背着书包、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进教室，走上讲台。
　　那一刻，俞京白看到了颜焕，颜焕也看到了俞京白，两人目光交绘的那一瞬间，都惊呆了，仿佛是注定的缘分。
　　和新同学同桌？那不就是和颜焕吗？那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颜焕真的像杨竣青说的那样打架吗？
　　“自我介绍一下吧。”何老师说道。
　　“我叫颜焕。”
　　“然后呢？”何老师鼓励他多说些。
　　“我就叫颜焕啊。”颜焕耸耸肩。
　　“你可以说说你多少岁呀？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我十五岁，没什么兴趣爱好，平时有空就去兼职，有要一起的吗？”
　　“行了行了，”何老师赶忙止住，尴尬地笑了笑，“颜焕，你的位置在第三组第四排。
　　颜焕目光找准座位，竟是跟俞京白同桌，他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俞京白，以后你就多照顾一下我们的新同学。”何老师交代俞京白。
　　“何老师，我知道了。”俞京白应道。
　　“嘿，嘿，不认识我了？”颜焕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和俞京白打着招呼。
　　俞京白没有搭理他，而是打开了课本。
　　颜焕自觉没意思地弯了弯唇。

　　下课后，一帮女同学围到颜焕座位边，问这问那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女生要么喜欢儒雅清冷型的帅哥，要么就喜欢他这种有点儿痞气的帅哥，反正就是要长得好看的，刚开学时俞京白也这么受欢迎。
　　颜焕尴尬的面对这番场面，眼神不停地在向俞京白求助。
　　在他多次发出眼神信号后，正在写数学题的俞京白接收到了，对他说道：“颜焕，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
　　毕竟这群女同学围在这里也有点儿影响到他做题，都快围到他的位置来了。
　　“好呀。”颜焕爽快答应。
　　两人一起走出了教室，那群女生道：
　　“何姐姐好会安排哦，让两个帅哥坐一起。”
　　“他俩在一起好养眼啊。”
　　“这么快两人就成为朋友了？”
　　……
　　待他俩回来时，还没到座位上，正巧碰上杨竣青和沈逸丞。
　　沈逸丞玩笑道：“喂，俞小白，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啊。”
　　却被杨竣青用胳膊肘顶了一下。
　　他这个“万事通”可是听说了颜焕打架厉害的事。
　　“都可以一起玩嘛，多一个朋友不好吗？”俞京白道。
　　“对呀，可以一起玩，我先回座位了。”颜焕道，也不等他们回答就坐回了位置上。

　　中午放学后在寄存处拿到了手机，颜焕叫住俞京白：“俞京白，加个微信，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二）
　　下午的英语课。
　　课上，俞京白在认真地听讲，细心地做着笔记，生怕遗漏哪个知识点。
　　颜焕则百无聊赖的在课本上给插图乱“添砖加瓦”，然后把课本移过去了些，忍住不笑出声地示意俞京白看插图上被他画上了长睫毛和大红唇的男人。
　　俞京白皱了下眉，把颜焕的课本推回了他面前，继续做笔记。
　　颜焕则撅着嘴继续在插图上乱画，不一会，又给一个女孩画了“国际友好手势”，继续笑着让俞京白欣赏，像个小学生一样。
　　这次引来了俞京白的一个白眼。
　　颜焕自觉没趣，开始发呆，却被俞京白推了推。
　　他以为俞京白理他了。
　　谁知英语老师徐秋岚却问道：“这位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他叫颜焕！”还没等颜焕回答，班里嘴最多的李万洲便替他答了。
　　“好，颜焕同学，你来做一下第六题。”
　　“哪儿呢？”颜焕在书本上找半天连题目都没找到。
　　“练习册。”俞京白小声提醒道。
　　颜焕这才把练习册拿出来，又小声地问俞京白：“哪一页？”
　　“三十三，第四大题、第六小题。”俞京白小声地告诉他。
　　颜焕这才翻开书，在密密麻麻的题目中找到了那一题，选择题：
　　She pretended________（read）a novel
　　when I came into the room。
　　A.reads
　　B.reading
　　C.to read
　　D.to be reading
　　颜焕求助俞京白：“选什么？”
　　俞京白却根本不想理他，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这时，徐老师已经走到他的座位旁，颜焕无奈：“我能说我不会吗？”
　　全班哄堂大笑。
　　“安静！”徐老师道，“我能让你站着吗？”
　　徐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女教师，管你新不新同学，一律罚站。
　　“能啊。”颜焕站了起来。
　　颜焕一米七七，站起来还是比矮个子的徐老师要高出一截，看着老师有一种俯视的感觉，好像不太礼貌。
　　徐老师看着也烦，便说道：“你给我站后面去，别挡着别人。”
　　“哦，知道了。”颜焕倒很无所谓，直接略过徐老师往教室后面走去。
　　“书呢？”徐老师斜着眼望着他。
　　颜焕又不情愿地返回来拿上书。
　　徐老师走回讲台：“同桌说，选什么？”
　　“D。”俞京白道。
　　徐老师道：“学霸果然是学霸，这是一道易错题，在别个班没几人能做对的题。
　　“俞京白是吧，操行分加一分。还那个颜焕，操行分扣两分！”

　　接下来的是物理课，颜焕断断续续地睡了大半节课，老师提醒了他三次，俞京白提醒了他两次。

　　两个星期下来，任课老师陆续向班主任何老师反应颜焕的问题。
　　年轻的何老师只好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他谈谈的。”
　　教数学的廖文韬老师推了推眼镜提议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让他跟你们班成绩最好的俞京白坐同桌了，怕影响他学习。”
　　廖老师教三个班的数学，最看重的就是俞京白了，他不仅数学成绩好，还热爱数学，数学成绩经常满分，全国奥数比赛拿过名次。廖老师不止一次想把俞京白从五班调别他所带的七班去，他可不希望这个好苗子被外来因素的打扰可毁了。
　　当然，所有老师都几乎是这么想的，都认为颜焕会把俞京白带坏。
　　其实何惠也是听说过颜焕在以前的学校就不是什么“三好学生”，从自我介绍也能看出整个人的轻浮，但何姐姐作为有新思想的年轻教师，她认为没有坏学生，她也相信爱学习的学生能带动同伴。
　　但是，何惠找来俞京白寻问：“俞京白，你觉得颜焕怎么样啊？”
　　俞京白：“还行啊。”
　　何惠：“他有没有影响到你学习？”
　　俞京白：“没有啊。”
　　何惠：“那你想不想和他同桌？”
　　俞京白：“和谁同桌都行。”
　　何惠：“那你想换座位吗？”
　　俞京白：“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更6的是，颜焕想用帮俞京白写作业的方式来还他的钱。
　　在俞京白写作业时，颜焕突然凑过来：“俞京白，和你商量件事好吗？”
　　“什么事？”
　　“我想用帮你写作业的方式来还钱，十元一样，需要这个服务吗？”
　　俞京白弯了弯唇：“不需要。”
　　“那十元两样总行吧，或者十元一科。”
　　俞京白摇摇头：“真不需要，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把你自己的作业写了呢。”
　　“我的作业不打紧，那可写可不写的。你就帮帮我这个可怜人，让用另一种方式还钱吧。”
　　“停！我俞京白不接受道德绑架，那点儿钱也不急着还。”
　　“扫兴！”
　　班里的几个学渣倒是说：“帮我写吧，我给十五元一样！帮我写物理，物理老师太恐怖了。”……

　　（三）
　　学校是有宿舍的，有中午内宿、或者中午晚上都内宿选则，俞京白是选择中午内宿的。
　　颜焕转学来后和俞京白一个宿舍，俞京白却没在宿舍见过他一面。

　　这天中午，雪一如继往的下得很大，窗外雪花飞舞。
　　俞京白和杨竣青、沈逸丞在宿舍里聊着天。
　　沈逸丞：“笑死我了，竣青哥，俞小白，你们看过今日头条上的那个视频吗？直接一辆货车撞到石敦子，冲过去直接给小哥屁股下的来了个‘偷梁换柱’。”
　　俞京白：“哦，那个呀……”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地打开了。
　　“卧槽！”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畅聊声也嘎然而止，六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门口。
　　是颜焕，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脸憋得通红，眼神中写满了仇恨。
　　“起来，自己没床是吧？”
　　睡在上铺的沈逸丞和杨竣青为了离俞京白近一点儿，坐到了俞京白对面颜焕的床上聊天，真没想到他会回来。
　　沈逸丞和杨竣青赶忙起身，俞京白便用眼神示意他俩坐他床上来。
　　颜焕上床，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俞京白他们三人疑惑地面面相觑：好像没惹他呀？
　　被子里的颜焕好想哭啊，眼泪开始止不住了，但他怕哭出声来，只好捂着嘴努力压制着。

　　一个小时前，颜焕从才从陆宾伟，也就是赵思宜的前男友口中得知了上次被炒鱿鱼的原因。
　　他原先兼职的是一家夜宵店，当时老板还是看他可怜收了他这个童工。
　　这家夜宵店的服务员本来是以工作时间来算工资的，但颜焕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更多的钱，于是他寻问老板和老板娘能否改成按工作效率提成的。老板在寻问了服务员们，基本都同意更改，甚至有人和颜焕一样乐意更改，只有一位叫赵思宜的二十三岁女生不愿意，平常就数她爱摸鱼。
　　但最后还是改了，赵思宜因此怀恨在心，匿名举报了老板使用童工，颜焕就这么被炒了鱿鱼。
　　虽然没有干够一个月，但心善的老板娘还是决定把该给的工钱给了，却被颜焕一口拒绝了，因为因出于同情他收他做同工而被罚款了，自己欠的人情总得还。
　　赵思宜也是过分，亏他们还是朋友，颜焕还帮助过她——
　　有一次，工作时赵思宜来月经弄脏了裤子，她却没有发现，继续工作着，上完酒菜后被一帮吃夜宵的精神小伙看见后调侃开黄腔：
　　“哟，小姐姐，你裤子上那片红红的是什么？是不是刚被人操过呀哈哈哈……”
　　颜焕见了，这哪儿忍得了，赶忙把外套给赵思宜系在腰间，然后上前就要教训那帮小伙，抓起其中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的衣领便说道：“喂，你几个意思？”
　　“不是，你家住海边啊？一个破打工的管这么管那么宽干嘛？”其中一个精神小伙道。
　　正当两人快要打起来了，赵思宜赶忙拉住颜焕：“算了吧，也没多大事，别惹事生非了。”
　　这时，为首的精神小伙认出了颜焕就是上回把他们大哥都打得很惨的那个人，用力地拍了一下之前那个精神小伙的脑门：“怎么跟我们颜哥说话的？”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问颜焕：“颜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吗？”颜焕抱着胳膊问道。
　　“能能能，当然能，颜哥在哪儿都有发展空间。”为首的精神小伙道。
　　“把你们刚才的话再对我朋友重复一遍。”
　　“抱歉，是我们打狗不看主人。不过颜哥，她这样出来确定很恶心，谁知道有没有真的被……”
　　还没等他说完，就挨了颜焕一巴掌，他可不怕得罪了这帮顾客：“找死啊！你亲眼看到人家那个了？你妈不来月经啊？还是你们没妈？能不能尊重一下女生，道歉，不然你们我一个也饶不了！”
　　“是是是，颜哥……”
　　这件事后，颜焕和赵思宜关系更好了些，赵思宜会给不爱吃早餐的颜焕带早餐，颜焕也会帮赵思宜搬东西，两人经常互助。
　　如今这样，呵！
　　真的，气死了！
　　好委屈好委屈好委屈！
　　生活的重担本来就已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原本被炒鱿鱼没什么的，未成年人打工本就做好了随时被炒鱿鱼的心理准备，可如今遭到的是朋友的背刺，真的会崩不住！

　　“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声线温婉，声音富有磁性。
　　一听就是俞京白的声音，颜焕便答道：“没事。”
　　细心的俞京白却听出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哭了？”
　　“没有！你烦不烦呀？”颜焕猛然起身，下床推开俞京白冲下楼。
　　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杂物间，他才敢嚎啕大哭。
　　这时，午休铃响了，他就在漆黑的杂物间这么呆了一个中午。

　　（四）
　　下午在座位上见到颜焕，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头发被他抓的有些凌乱了还在抓。
　　自习课上，俞京白给他传了张纸条：
　　颜焕，我知道你中午是想一个人静静，我对打扰到你深感抱歉，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也许我能帮到你。
　　颜焕瞥见纸条后打开，默读完后，拿起笔回复道：
　　没事，不必了，你帮不上忙的。

　　放学后，今天周五，俞京白的爸爸开车来接他。
　　看见颜焕，俞京白寻问道：“你要去哪儿？让我爸爸送你一程呗。”
　　“不用了，不顺路。”颜焕简洁地答道。
　　“你是去哪儿……”
　　还没等俞京白说完，颜焕就往另一边跑走了。
　　俞景明寻问俞京白：“你同学……”
　　“嗯，上周刚转来的同学，和我同桌。”
　　“哦，好不好相处呀？”
　　“还行了，只是今天中午他不知怎么滴突然之间发起火来了。”
　　“人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平常好相处就行了。”
　　“嗯，其实……”俞京白想了想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呗。”
　　“也没什么了，就是挺巧的，他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碰瓷的男生，现在成了我的同桌。”
　　“哦，这是挺巧的。”俞景明笑道，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

　　颜焕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而是决定去找赵思宜问清楚此事。
　　他找上了赵思宜的出租屋。
　　“谁呀？敲这么用力找死啊！”
　　一阵昏天暗地的敲门声之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夹着鲨鱼夹的女生出现在门口，见是颜焕立马笑着问道：“颜焕呀，要不要进来坐坐？”
　　“坐你妹呀坐，你成心想让老子没工作是吧？”颜焕直接开门见山。
　　“不是，我又做什么了？”
　　“你装，你还装，他妈的陆宾海什么都和我说了！说，你为什么要去举报？赵思宜，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背刺我！”
　　“是，是我举报的又怎样？那你为什么要让老板改成提成方式，到现在都还是。”
　　“ 我只是想多赚点儿钱，我和你说过了，我弟弟生着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困难啊，而且又不止你一个人有弟弟，我也有啊，我弟弟还在上学，我父母都老了，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你走不走的，你不走我叫保安了。”
　　颜焕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是男生还好，打一顿，偏偏是女生，只好在赵思宜要喊时一顿脏话输出完后走了。
　　算是踢到带屎的钢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