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4、第 4 章

　　温慧淑从不拖堂，她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炸了锅，锅刚炸了没两分钟就被人强行按了下去。南山昨晚睡得晚，在温排长的课上强撑着眼皮没睡，下课铃一打他就趴在了桌上。前桌高义忐忑地瞥了一眼后面的人，猛地回身在班级群里狂发消息。

　　【高等教育交流会】

　　高一：“大家安静些，我后桌在睡觉！！眉头都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眼镜：“忘了还有这个大人物了，他不会要打人吧。”

　　班长张依依：“温老师说要我把新同学拉进群，组织同学们多帮助新同学，那我是拉还是不拉啊，怎么拉啊。”

　　“……”全员闭麦中。

　　此时风暴中心的南山并不知情，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小了许多。

　　宋随笑着接过前桌递过来的课表，刚抄了两个字，后门就被人重重叩了两声，男生的大嗓门蓦然响起，宋随一惊，笔尖在纸上划了一道重重的痕迹。

　　“山狗！！出来打球！！”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后门又齐刷刷地落在南山身上。后者从桌子上抬起头，余光瞥见旁边白纸上凌冽的一道痕迹，扭过头冲扰他美梦的人笑骂：“滚蛋，离我们班远点，别吓着我同学们。”

　　易同手里抱着个篮球，听了也不恼，笑嘻嘻地跟一旁的陈景说：“看样子适应得还不错，这么快就成他的同学们了。”

　　“真的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南山起身朝后门走了两步，随后一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倒回宋随旁边，然后弯腰看了眼他正在抄的课表。

　　不小心划了一道的那张纸已经被宋随扔了，他刚扯了张新的就听南山低着声音问：“后面没温排长的课了吧。”

　　“没了。”宋随扫了两眼抬头看他，“下一节课上数学，十点上课。”

　　“行，知道了。”南山说完又笑着看他一眼，便跟着易同他们走了。

　　宋随谢过前桌的课表，拿着手机去了走廊最后面的楼梯间。看着上面好几通未接来电，他迟疑了两秒还是拨了回去。

　　“喂，妈。”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宋随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姥姥身体挺好的，我也挺好的……您不用担心，学习进度我跟得上，成绩也会尽快提上来。”

　　那边人听他这样说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又象征性地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走廊上闹哄哄的，宋随尽量避开周围打闹的同学走在靠墙的一侧。处在陌生又有点混乱的环境中，他没觉得有多不自在，只是周围吵嚷的声音令他有些不适。

　　宋随回到教室时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跟他走前没什么两样。直到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打球的那位也没回来。

　　开学第一天南山就翘了课。

　　操场上，南山刚跟他们打完一场热得不行，汗水从他额头一路向下沿着下巴没入衣领。他随手扔了篮球，掀起短袖的一角擦了擦汗，衣服顺着他动作露出了一小截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站在篮球场外看他们打篮球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小声惊呼跟同伴交流。南山听到声扭头看了她们一眼，放下衣服笑着冲那边打了个招呼：“你们不上课吗？我记得上课铃打了好久了。”

　　“上啊，我们这节课就上体育。”刚刚说话的女生又问：“你们还打吗？不打的话我们就走了，这儿太晒了。”

　　南山摆摆手：“不打了，累了。”

　　“行吧，那我们走了。”

　　南山刚要转身去找易同他们，就见那女生抬手虚空点了点他腹部，语气中略带惋惜：“腹肌练得不错，可惜你衣服放得太快了，没看清有几块。”

　　嗯？现在说话都这么直白连弯都不拐一下的吗？

　　南山眉梢一挑，毫不谦虚地道谢：“谢谢，八块腹肌，从不吹嘘。”

　　“……”刚走过来的陈景闭了闭眼满脸无语。

　　“我就说今天怎么格外热啊，原来是我们南哥烧起来了啊。”易同拎着两瓶水走过来在南山旁边坐下，往两人怀里各扔了一瓶。

　　南山拧开喝了两口，不以为然：“怎么了，这年头儿大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易同看了眼手机上多了好几条未读信息，忙不迭得回人消息，没空跟他闲扯。

　　危机消除，易同仰头舒了口气。南山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咧嘴直笑：“瞧你那怂样儿，是黎河吧。出来没跟人说？就你这家庭地位也不行啊。”

　　易同睨了他一眼，用过来人的姿态拍拍南山肩膀，慢条斯理道：“等你有对象之后你再来跟我说这风凉话。”

　　作为他们这帮人里唯一的单身狗，南山被打趣惯了懒得反驳，两口喝完剩下的水抬手虚虚测量了一下距离，水瓶在空中像画了条抛物线似的准确无误地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单身狗本狗努努嘴，脸上嘚瑟的不行。

　　下课铃响了，三人起身准备回去。

　　易同低头发了条消息，头也没抬地问：“中午一起去外面吃？”

　　“行啊。”南山顺口答应完又想起了什么，他望着教学楼笑笑，瞬时反了悔，“还是去餐厅吧，我得带新同学熟悉一下环境。”

　　下了课的教室闹成一团，宋随前桌高义是个极其热情话又多的人，一有空就转过头来跟宋随闲扯介绍学校，多半时候都是他叽里呱啦地说一堆，宋随点头插上那么一两句。

　　“好，我知道了……”宋随话还没说完，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行走的消音器回来了。

　　消音器本人刚迈进大门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站在门口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迅速回身扒着门框往走廊上瞅了两眼，确认没什么安全隐患才回身笑呵呵地开口：“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啊，一下安静了不少，我还以为是托塔李天王跟我后面来搜手机了呢。”

　　“……”

　　托塔李天王是他们级部主任，因为原名叫李立靑，合起来就是李靖，又酷爱拖堂，所以同学们尊称他为托塔李天王。

　　“不过我过来的时候他好像在抓玩手机的，已经到二班了。”

　　如死寂般的教室瞬间忙乱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找地方藏手机，去厕所的去厕所，通风报信的马不停蹄的全走廊跑。南山在混乱的环境中优哉游哉地在宋随旁边坐下，眼神一瞟，手疾眼快地握住了宋随桌角上的矿泉水。

　　那速度绝对是练过无数次的。

　　“渴死我了，给我喝口。”

　　宋随只觉脸前一阵风掠过，桌上的水就被人送到了嘴边。

　　“这是……”这是我喝过的。

　　他话还没说完，瓶口已经挨上了小旋风的嘴。

　　算了。宋随心想。

　　南山天天跟徐六易同他们在一起神经大条惯了，甭说喝一瓶水了，连彼此穿多少码的内裤都知道。他那根敏感的神经难得动了动，手握着水瓶没松手，拿远了些，看了眼手里的瓶子，转过头问宋随：“能喝吗？”

　　“……”你嘴都快镶瓶口上拿不下来了现在才想起来问能喝吗。

　　“能喝，不过我喝过了。”

　　“害。”南山满不在意的随手一挥，“咱大老爷们之间哪讲究这个。”

　　老师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周围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沙沙地翻书声。

　　南山拧紧瓶盖放在宋随桌子一角，手掩在嘴边往新同桌身边凑了凑。

　　“谢了啊，小宋同学。”

　　刻意压低的嗓音像股电流顺着耳朵酥酥麻麻地传进全身，宋随翻书的动作猛地一顿，身体一瞬间有些紧绷随即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南·神经大条·山好似没有发现新同学的一丝异样，头一歪趴桌上梦周公去了。

　　下课铃一响，干饭大军呼啦啦地冲出教室，南山睡得熟，人都走一半了才悠悠转醒。

　　“南山！出来吃饭。”易同几人站在门口喊他。

　　宋随把手机从桌洞里拿出来装进口袋，起身打算从后面绕过去，步子还没迈出去手腕就被刚睡醒的人拉住了。

　　“干什么去？”南山一手拉着人腕子一手枕在脖子后面，身体微微后仰背靠着椅子，仰着头问宋随。

　　平日里攻击性十足的五官因刚睡醒的缘故变得有些柔和，脸上还带着睡着时压出来的印子。

　　掩在碎发下的眉心微微蹙起，宋随虽不太喜欢和其他人进行肢体接触，但还是忍着不适没甩开南山的手，任由他拉着自己。

　　“去吃饭。”宋随说。

　　“哦~”南山应了声顺着手腕的力从座位上起身胳膊顺势搭在宋随肩上，然后在他有些茫然迟疑的模样中，半推半就地揽着人往门口走，“走走走，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跟我们几个一起，让你感受一下三中的温暖。”

　　南山身边朋友的颜值都是个顶个的，名声那也是响当当的，随便拉一个出来辉煌事迹都能侃上三天三夜不停的那种。宋随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几人中有两人都是那天“烧烤事件”的参与者。

　　南山揽着宋随肩膀，刚跟他们介绍完宋随，就见易同两眼放光“唰”一下从黎河旁边闪过，紧紧握住宋随双手郑重其事地晃了晃：“小宋同学是吧，就是你在危急关头凭一人之力把这狗东西救下来的对不对。虽然这小子欠打，但我还是要郑重地谢谢你，要是没有你这小子指不定在哪个病房待着了。”

　　南山：“？”

　　宋随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激地倒退了半步，人还没缓过来双手又被人握着激动地晃了晃。

　　“小宋同学，你帮了这狗就是帮了我，帮了我就是帮了我们这一群人。你以后就是我易同的亲兄弟了，有啥事就跟哥说，应城这边哥罩你！”

　　宋随：“……”

　　他性子慢热，在面对南山这个自来熟的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没想到他的朋友比他更自来熟，宋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扫了一眼。

　　一旁的南山在心里念完最后一句静心诀，然后毫不留情地拍开易同还在紧攥着宋随的手，动作强硬地拉着宋随胳膊将人扯回自己身边，对着易同笑骂道：“去你大爷的，你别吓着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