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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脱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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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景明没意识到他会这么说,稍微有点愣神,但看看怀里半睡半醒的人,只当是他做噩梦刚醒,脑子不甚清醒。
李成溪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黑暗和混乱依旧在他的脑海里徘徊。恐惧像被人用502死死地粘在他身上一样,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知道康景明在这里,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像往常一样,惊醒、喘息、绝望、哭泣,最后堪堪睡去,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但今晚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竟让他少有的有些难以控制。
正在他准备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背,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过来。
康景明慢慢的拍着他的背,由于弓腰而凸起的背部骨头与手发出轻微的敲击声。过了一会,他又覆上了李成溪的后脖颈,轻轻揉捏着,指腹的茧子摩擦脖颈处的皮肤。
“别怕成溪,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别怕…”康景明刻意压低的声音很好听,一点点安抚着李成溪不安又躁动的情绪。
这样的现状持续了一会,李成溪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好意思,毕竟晚上才和这人呛过。他红着耳朵用手轻轻拍走康景明的,喉咙里面哼哼唧唧。
康景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感觉李成溪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特好玩,故意没有挪开手。
过了一会李成溪实在忍不了了,在枕头里着实憋得慌,便扭过头来,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康景明:“你捏上瘾了么。”
康景明若有所思:“唉你这么一说是有一点,别动,接着趴那里啊。”
李成溪眼角抽搐,一副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样子。康景明一看要发火,赶快笑呵呵地收了手。
等康景明收了手,李成溪僵直的身体这才放松,他撑着床坐起来,听到外面的声音有点大,就问康景明:“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康景明摇摇头:“不知道,没去看。”李成溪推他:“那还不快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就你一个正经警察你还在这藏着。”
康景明没动:“其实布有其他警力在这里的,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陪你一会不打紧。”李成溪被戳中,眼看就要炸:“谁要你陪…!”
“好好好,我要你陪,是我害怕,小少爷屈尊降贵陪我一下怎么样?”康景明哄他。
李成溪看了他一会,重新退回到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
“你是才回来吧,奔跑造成的快速呼吸和体温升高。刚才是不是去找方季常了?我知道我是嫌疑人,也有可能是下一个死者,但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在我的房间,无法给出不在场证明。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第一时间跑去现场。”
李成溪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所以,逮捕我吧,康警官,逮捕我这个嫌疑人。”
康景明看着李成溪,怎么都看不透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是刚才的那个因为噩梦而瑟瑟发抖的小少爷杀的人。
康景明看着他半天都不说话,时间久到李成溪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康景明才开口:“你这么想我抓你,是在怕什么?”
李成溪不说话,康景明俯下身来和他平视,他也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你是不是在怕那些人会追你到这里,你担心这些死的人是他们为了杀你埋下的伏笔,你担心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自己,是不是?”
李成溪看着他,脸色有些发白。康景明用力揉了揉他因噩梦而翘起的头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用怕。我不会把你当杀人犯看待,你也甭想让我这么看你。我信你,也请你相信我,信我能把你保护好,可以吗?我就是来专门保护你的,你只用安心睡觉就行了。”
李成溪鼻子发酸,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包裹了他。他想仰头,让泪水流回去,却猝不及防被康景明抹了眼角:“不用憋着,想哭就哭。”
李成溪不想哭,他想笑。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颗即将枯死的野草,迎来了第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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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景明的手机在他裤兜里震个不停,他知道是谁,但他没有理。直到他看着李成溪再次入睡,他才推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生无可恋的郭建。郭建一见康景明就开始哭爹喊娘:“康队!我的亲爸爸诶!让您带队就是来这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开始做撒手掌柜?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但凡是个紧急点的案子您这位置就别坐了!”
康景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嚷,跟个怨妇似的,吵着人家睡觉怎么办,这才刚给哄睡着。有啥事就在这说,这离不了人。”
郭建要崩溃了:“爹啊!你来这查案做什么保姆啊,里面那位给你钱吗你就这么尽职尽责?”
康景明抬手就往他头上招呼:“说了别嚷,你才是保姆,你全家都是保姆。现在去把出事的地方所有信息整理发给我,尸检报告也尽快出,快去,不到迫不得已别叫我。”说完进了病房,只有郭建一人又苦哈哈地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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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来,康景明不得不重新思考那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李成溪的不在场证明。
对着床上那一团微微鼓起的被子凝视许久也丝毫没有头绪,只得站起来环顾整间病房。
虽然是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的大少爷,但毕竟还是有一定的事业的,所以住的是VIP病房,单人单间自带厕所,设施搞得像酒店套房,康景明撇撇嘴:“太腐败了。”
从卫生间转到小阳台,也得不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因为是VIP病房,连窗户上的防盗网都给拆了。
康景明在心里嗤笑:有什么用?万一丢了东西或者病人跳楼死了最后不还是医院的责任,而且到了现在连证明李成溪没有任何逃出去方法的证据都没有。
正思考着,康景明手机震了一下,知道是郭建给自己发的信息,就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看。
谁知看到案发地点康景明就不镇定了。
这案发地点明明就是李成溪这间病房的正下方。
康景明扶额,心想这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了,不管原因是什么,先找出凶手是谁再说。
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每天在死亡边缘徘徊,发来的尸体照片脸上竟然还有安定是笑容。
死法和前几人一直,基本可以判断是同一个人干的,而这个男人和李成溪的唯一交集还挺血海深仇——他是李成溪曾经的一个对家,两个人在医院碰过面还大吵了一架,两人的不和大家有目共睹。
康景明再次扶额,这案子他一点也不想查下去了,负责一群神经病的案子,自己迟早也要变成神经病。
突然,他余光扫到自己的手腕看到自己手上的手表,想起来好想看道李成溪手腕上也戴了个什么东西,因为没仔细看,所以印象不大。
康景明走到床边,看着睡熟的李成溪,心想好不容易弄睡着了现在又要叫起来就不禁一阵心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李成溪,醒一下。”康景明抱着胳膊站在床边,李成溪睁开眼,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康队?我记得我睡觉不打呼噜来着。”
康景明懒得理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握住他的胳膊。李成溪一秒清醒:“哎哎康队请自重啊!这夜深人静咱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请康队把握分寸啊!”
康景明心里只有他手腕上那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抓住他胳膊后附身去看。李成溪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快要跳起来了:“男男授受不亲啊康队!”
“休息会吧大少爷,不图你美色不占你便宜。手上戴着的这个是什么?”康景明被他弄得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直起身来问他。
李成溪满脸通红地对着他眨了眨眼:“…诶?”
“诶什么诶,问你手上这个是什么。”康景明没好气的说。李成溪看了看,抬起手问他:“这个吗?这是医院的同频手环,用来监测病人每天的呼吸心跳压力数值这些。”
康景明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猛地一拍手:“有了!数值在哪里看?”“啊…护士站或者主治医生那里应该都可以吧,怎么了?”
康景明站起身来:“我知道怎么找你的不在场证明了。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
已经是夜里三点,郭建站在十楼的护士站处,看着康景明和李成溪从楼梯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走上前去问他:“怎么了康队,有什么事说?”
康景明走到他面前,把那几张纸放在桌子上:“李成溪的不在场证明找到了。虽然我们不能那个时候证明他不在场,但我们可以证明他在睡觉。”说着,康景明把手里的纸铺开,一条一条指给郭建看,“看,这是前几天李成溪的同频手环在案发时间记录下的呼吸心跳和压力值,这些都可以证明在那个时候他正在睡觉,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李成溪在他背后抱着胳膊挑起了一边眉毛:“那如果我把手环戴到别人手里呢?”
“那数据肯定会有中断的,但是这些是连着的。”康景明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俯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硬给自己找麻烦干什么,想要人保护不一定非要进局子,找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