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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时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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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安在学校等不到时机,想要在校外寻得讲话的机会。
在晚上碰到时雨的那个马路边,林逸安等了很久,周围铺了满满当当的外卖盒子,却再也没见过时雨的身影。
林逸安头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胳膊里,无助又无措,像回到了小时候父母离婚,眼睁睁看着他们同时离开家,他那时就是这么蹲了很久,茫然无措。
王维予这边也是不得其法,林逸安从那次晚自习开始,每天的晚自习都如约而至,早读倒是晚了几天才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遗漏似的,从他第二次风风火火闯进教室,在早读上上演了一遍晚自习的剧情后,王维予若是之前怀疑,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王维予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儿女情长,他只想坚持他的正确之道,将两人引到正确的轨道上。
课间发数学试卷的时,发到了时雨,他会讲些错题的知识点在哪里,哪怕只是在过道里站着,林逸安都会抢过试卷,写上正确答案,自顾自的开始讲。要是时雨真的听进去也就算了,可时雨也是摆明了只有自己有她的把柄,其他人没办法左右她。
此路不同,只能另寻他法,王维予跟林逸安打起了游击战。
王维予和时雨在体育馆上演着地下接头,没办法,牙签肉也是肉。体育课林逸安向来是置身事外,懒洋洋地躺在室外操场的观景台的椅子上睡觉,周围嘈杂的活动声,正好当成白噪音助眠。
王维予刻意在下课集合前跟时雨分开,一前一后回去,没招了林逸安的眼,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王维予要对付的不只是林逸安一个人,时雨虽然成绩没有什么变化。短时间内成绩没有提升是正常的,但是每天随堂测试都是当天所学,很难说不是刻意了。不过好在时雨虽然逃避自己给她辅导,但是不会敷衍了事,王维予能察觉出来她的问题都是考试症结所在。王维予大概堪破了时雨所求为何,如果是这样,他更不能急于求成,要用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解决她的心病。
时雨并不了解王维予和林逸安之家的明枪暗箭,依旧我行我素,她决定了的事情,很少会受人影响,摇摆不定。
对于时雨来讲,她的眼中如今只看得到自己的妈妈。她不会再让家人孤立无援,独自面对任何事情,哪怕是经济上的困难。
什么社会阶层,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时雨从来不在乎,只要不是她制定的规则,就不需要她来当表率,更何况是人性里的潜规则。
她只在乎自己的内心感受,时雨已经别无所求,只想守在妈妈身边。每次梦到爸爸和哥哥惊醒的时候,她要等到妈妈开门转钥匙的声音,才能重新安心入眠。对她来讲,没什么比陪在妈妈身边更重要。
如此这般,她也只能先应付王维予,至多两个月,时雨的成绩没有任何变化,王维予大概就会死心干涉她的事情。她只是在配合王维予,满足他无处释放的同情和怜悯。
最近的晚自习林逸安和时雨一直大眼瞪小眼,也不能聊天打扰别人。闲来无事,时雨在本子上画了格子,实心是林逸安,空心是时雨,两人在课上下起了五子棋,至少从王维予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像是在探讨学术问题。
第一堂自习课下课后,又到了张贴排名的时间。
王维予拿着胶棒,贴着墙,在纸的后面涂了最上方的位置,贴到昨天的榜单上,用手按了按。
撕拉一声,王维予一贴好排名表,林逸安反手就撕下,沈星的脑袋跟着排名表来回跑。
“不是,你着啥急,贴在这儿一起看”,林逸安确认完随沈星夺去排名表。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看成绩”,沈星一边重新贴好单子,小心用手抹平褶皱,一边吐槽。
“真有你的”,林逸安保持拿着单子的姿势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连续看了几天的成绩排名,林逸安看懂时雨是在遛王维予玩儿,月考会超纲,但至少每天的测试范围都是当天的所学内容,以时雨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原地不动。洞悉了时雨的计划,林逸安像是多知道了个机密似的,得逞的笑了笑,他就等着看王维予的笑话。
夜晚的黑色幕布笼罩了大地,只有夜行的动物依靠夜色掩饰自己的行踪,只有路灯精神矍铄,顽强抵挡黑暗的入侵。
已经到深夜两点,王维予的卧室依旧灯火通明,王维予为了延长学习时间,只能像个周扒皮一样压榨自己的睡觉时间。
他更写完试卷,打了个长久的哈欠,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大脑也开始抗议,频繁宕机。王维予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之前,不自觉走向床左侧的白板,上面贴满了满满当当的试卷,试卷下面是一些题目的演算过程。
王维予站在白板前,他忍不住思绪乱飞,许是夜晚引人多愁善感,他忍不住想起林逸安的质问。他为什么会给时雨补课?
同时雨一样,王维予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出于同情和怜悯,他甚至不敢假设妈妈和舅舅去世的情况,想到这里他胸口就钻心的疼,有些窒息,呼吸不上来。
他不敢想象时雨一天内先后失去两位至亲,又是怎么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时雨哥哥去世的事情,她应该归咎在自己身上了吧。有时候在时雨身上看不到一点生机,目光麻木又落寞,让人不忍直视。
他不想在时雨面前流露出心疼的眼神,怕会伤到时雨的自尊心。有时看着时雨开怀大笑,觉得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没心没肺,沉静又不失明媚,看似沉默寡言,实则狡黠跳脱。林逸安应该一样,看透时雨的本质,才会担惊受怕,不肯放手吧。“林逸安”,王维予拿起白板下面凹槽中的笔,拔开笔帽,用黑色马克笔写下了这三个大字。如果不挑衅林逸安,这关怕是过不去,王维予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鲨鱼夹怎么都找不到了?”王维予妈妈周末在家里加班想把头发扎起来,一手抓着头发,一手翻着梳妆台收纳盒。没见到鲨鱼夹的影子,她又去浴室转了圈,看完客厅和卧室,也没寻到踪影。
王维予妈妈突然想起来之前王维予一直跟她抱怨说白板的磁扣不够用,顺手在客厅的桌子上拿了一个她夹头发的鲨鱼夹,不知道干什么用了。王维予妈妈从不进王维予的房间,反之亦然。大家都是自扫门前雪,给够彼此的隐私空间。
“可是现在王维予不在家,突然进去拿会不会不太好。算了,就看一眼,不动东西。有就拿走,没有就直接出来好了。”王维予妈妈犹豫再三,还是说服了自己。
她推门而入,看到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试卷,随着开门的风一阵飘动,王维予妈妈按了按门,仿佛要安抚那些纸张保持安静。
白板上的磁扣已经被用光,所有的磁扣下面全部压着几张试卷。无独有偶,她的鲨鱼夹也被拿来夹试卷,固定在了白板上最顶端位置。
王维予妈妈把几张试卷合在一起,空出来了一个鲨鱼夹,一边夹头发,一边定睛瞅了瞅试卷上的名字。
“时——雨——,是谁?”又翻了几张试卷,还是一样的名字,“这不是维予的试卷?”
满脸疑惑的时候又窥见试卷下面,好像压着几个黑色的字,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上方的试卷,只见下方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林逸安’,这又是谁?是男是女?同学吗?”王维予妈妈把掀起来的试卷缓缓放下,生怕惊动了这个屋子的布局。
跟不小心偷窥了王维予的日记似的,猫着腰,脚步轻轻,小心翼翼退了出去。看来下次家长可以参加看看了,王维予妈妈自顾自地想着,这些个少男少女的心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王维予妈妈感慨孩子长大了,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