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向阳花》小狗蛙

16、新学期

　　春节过后又上了一周课，寒假课程就全部结束，距离开学也不远了。

　　林风禾写完了六科目的寒假作业，趴在床上玩手机，不忘时不时给沈逾的聊天框里丢几个自己新找到的小狗表情包。

　　对面在狂补作业，手机连续响了十几声，于是沈逾打算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发骚扰信息。
　　哦，是林风禾，可爱。

　　他也从满满的表情包集合里挑出了几只线条小猫回了过去，然后继续满心欢喜地写作业。

　　又打了几把排位，队友们可谓是群魔乱舞，林风禾倒是无所谓，玩游戏自己开心最大。

　　玩累了，他便关了手机，准备从书架上随手抽一本西哲看，补充一下作文素材库。顾玟一大早跑出去谈生意了，他一个人格外痛快。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用力的拍门声。

　　“老婆，我知道你在家——我来看看你，想你了。”一个极其粗粝沙哑的男声伴随着拍门声扎进他的心里。

　　林风禾心升不太好的预感，一步一步挪到门口。透过猫眼，看见了这辈子最能牵动他感情的人。

　　林育民喝了酒，尼古丁的味道早早浸染了他。衣服倒是穿得很整洁，不愧是名牌大学的教授。

　　四周的邻居不约而同得闭上了嘴。楼道里，门那边，死一般的寂静。

　　他声音逐渐沉了下来：“顾玟，老子让你开门。”

　　“你信不信我能再把你打进医院？”

　　林风禾把手机的录音打开，放在门旁边。隔着一扇铁门，他强作镇定：“回去，我妈不在。”

　　“是禾禾啊。”林育民恍然大悟，嘴角带上了一丝戏谑的意味：“顾玟当初给你做手术花了多少钱啊？她跟我说过，整整七万。”

　　“你现在吃药每个月还要花钱吧，禾禾啊，没有你她早就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了、没有你你妈妈早就跟有钱人跑了！怎么会被你困在这里？禾禾——你早就应该去死了呀。”

　　林风禾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都无法开口。
　　他甚至想告诉林育民，他也这么想过很久了。

　　刺耳的刮门声没有停下，又混着极尽诅咒的话语，一同召回了他心里那条沉睡许久的黑狗。

　　于是，身体不可控地发抖，莫名的疼痛自他脖颈后蔓延，直至裹满他的四肢、胸口、肠胃。

　　他狠命地抓挠着胳膊，却不敢叫出声。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缩成一团，企图用最后一点点理智开口：“...我报警了，要不我把门打开，咱同归于尽吧。爸，我不怕死。”

　　“操，丧门星。”听到了威胁的男人知道今天触了霉头，只能打道回府。走前又狠踹了一脚门——外边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林育民做得很成功，如同七八年前对他和顾玟一样。

　　林风禾想去透透气，但双腿无力得刚站起来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浑身痛得没有力气了，没有重整旗鼓的力气。

　　好想吐。

　　这是无可置否的，顾玟没了自己确实会过得更好，没了自己就会有更好的事业，就会遇见一个真的爱她的人厮守一生，可能过得要比现在开心得多。

　　从没想过妈妈要自己是因为爱，这不是自己应得的。

　　一个声音不适时得响起。

　　“开门——林风禾——来找你玩——”沈逾此时站在门外敲着门，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期待与喜悦。

　　自己现在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在沈逾面前表现出这副狼狈得有些吓人的样子。

　　林风禾只能伸手去够旁边的手机，然后给他发消息：

　　——。：右手边的置物架的小柜子里有备用钥匙，密码是0521。
　　——。：晚点开好不好？五分钟就好。

　　沈逾听话地输入密码拿出了钥匙，在门外打转转。

　　事到如今，他只能强迫自己的身子动起来，去处理自己弄出来的伤痕，去洗把脸。

　　五分钟后，来者显然被他刚哭过的样子吓到了，本来还叼在嘴里的棒棒糖几秒就咽了下去。

　　“怎么了啊？”
　　“谁欺负你了？”

　　林风禾只是沉默，他不想说话，不想动。刚才的五分钟已经用完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跟沈逾一起走到客厅，他就把自己放进懒人垫子里发呆，发着发着，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不速之客却不经意间打破了沉闷：“哭啦？”，这话说得林风禾心里莫名涨起来一股火气。

　　“...对，开心了？”

　　他拖着小凳子挪到林风禾边上，帮他抹去眼角的泪水：“没，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沈逾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浪费了半小时的时间，期间他们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沈逾，以后我要当坏蛋。”

　　“坏蛋好啊，不会因为善良和细腻委屈自己，只有不杀人放火，想做什么做什么，快活。”

　　“沈逾，这个世界对我一点都不好。”

　　“就是啊，这个世界真是最最最坏的东西。”

　　直到林风禾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视放蜡笔小新，他才乐呵呵地开始打游戏。

　　林风禾没参与，侧着头，红着眼睛看小新调皮捣蛋。少年盘腿坐在沙发上，也玩得心不在焉：“刚才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个男的从楼里出来，兜里还揣把水果刀。”

　　“我爸。”他平静地说出了事实，对面推塔的手都慢了几秒。

　　“离了，不住一起。”林风禾见他不回话，就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

　　沈逾也没什么反应：“那挺好的，总比为了养小孩长大而凑合过要好。”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显得他毫不在意。

　　林风禾回忆起了之前他们打语音的事情，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之后陈纪景补完作业上了线，两个人连跪五把，给金毛气得对天发誓一定要把王者卸载了。

　　日落西山，沈逾揽了下头发，准备走了：“对了，最近买到一本很好用的考纲词汇。还带默写，你要吗？”

　　“那你开学给我看看吧，反正还有五天就开学了。”林风禾准备去厨房翻点上周剩下的食材做大杂烩。

　　沈逾露出了他一直想要看见的笑容，声音慵懒：“想快点开学。”

　　“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能跟你玩了。”他斜靠着楼梯栏杆，左手搭在上面，右手托着脸。夕阳的辉光柔和地罩住了沈逾的身子，只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与侧脸好看的线条。

　　林风禾一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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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来的很快。众人假期里该卷的卷，该摆的摆，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猜第一次周考哪个学霸要当第一，哪个学渣又要逆袭了。

　　返校的自由活动期间，李暮嘴上放了支铅笔，靠在座位上想事情。面前的草稿纸上已经否定了好几个选项。

　　张志远头凑过来一看：“哎哟，生日礼物...咱暮姐这是要送谁啊？”

　　她把铅笔拍到桌上，眉头皱成一团：“我朋友，喜欢星空。三月就过生日了，我在想送什么。感觉星空投影仪这种太俗套了...”

　　“你朋友谁啊，陆昭宜？你俩不上个月才认识吗？”沈逾在后面围观已久。
　　”

　　“死出去。”李暮凭感觉往后面抡了一巴掌，哀嚎声随即传来。

　　似乎这一巴掌带来了灵感，她忽然在草稿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过生日？我回去备注一下。”李暮把椅子往后顶，看向了正在背单词的林风禾，少年在垂眸翻着英语书，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沈逾抢答：“我我，七月二十号。”

　　这动静可不小。

　　林风禾视线朝这边看过来，李暮对他招招手，桌肚里还放了一堆零食：“来来来。”

　　张志远刚给课代表交上英语作业：“姐，其实我也快...”

　　“你寒假不才过完？又想敲诈。”她把这堆零食摊在桌上，几个人一抢而空。本来味道一般的零食，到了学校里立马让人垂涎欲滴。

　　“你问我吗？我五月的。”他冲李暮笑笑，委婉地拒绝了分享。

　　她也没生气，就一溜烟跑到江鹤祎的座位边上，往她桌上放了好多小饼干：“小江——这学期能不能教教我语文呀？”

　　语气柔和得让张志远都不敢认自己这个青梅。

　　江鹤祎从书海里抬起头，桌子一角上堆了几份情书。她惊讶地收下了这份礼物：“你不给我也可以教你的。”

　　李暮的目光却落在那几张情书上，江鹤祎有些害羞地笑了：“王宛谦送的。”

　　她表情一变，拉着江鹤祎出了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