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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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则早猜到向函会选择开会。
半小时后，会议室里，锐颋艺术中心新一任领导班子成功开了个碰头会。
主要做汇报的，是运营部门的总负责人姜经理。
“……主厅正在进行的油画临展截止日期到这个月中旬，预计从13日起花两天时间完成撤展，接替入场的是……”
有人侃侃而谈，有人偷偷走神。
奕则没指望二少上班第一天就能对项目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对他偷摸开小差的行为也全然视而不见。艺术中心虽然是人员结构和业务范围都相对简单的边缘部门，但自有一套运行逻辑。
各部门大致汇报过概况。财务情况总部重点关注，奕则早就有数。人力行政乏善可陈，无需插手。工程物业更侧重安全检查和现场管理，也没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剩下的只有运营策划相关工作，需要尽快了解清楚。
他先摸透这里的情况，才能把工作完完整整地交给向函。
“……另外，这个月底第三季度业务收口，按惯例，假期之后会有个S3业绩汇报，到时候需要，两位领导，到总部参加。”
姜经理瞅瞅这两位大佛，同样采取端水策略，不偏不倚，含糊其辞。那意思就是总归需要有个人去露脸，到底由谁出面，您二位自己决定。
向函听了，随意点点头，没觉得业绩汇报的活会落到自己身上，这种工作，应该是奕则最擅长的领域。
奕则却若有所思。
假期之后。
那他早走了。汇报人毫无疑问，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打开电脑桌面上那个名为“课程表”的文件夹，新建了一个文档，开始敲敲打打。
向函丝毫不觉即将大祸临头。
短会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一位出门的姜经理看看会议室内两位脚上生根一般一动不动的领导，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大门。
隔音很好的会议室霎时间落针可闻。
人都走了。
向函便连人带椅子一起迅速向奕则靠拢。还没等他开口，奕则先说：“花是怎么回事？”
他合上电脑，转头看着向函，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分外严肃。
罪魁祸首一头雾水。
什么花，哪朵花，玫瑰花还是山茶花。
不对，山茶还在他办公室里，压根没送出去。
向函半天没想出这话究竟是在问什么，只好严谨求证：“你说的这个花，是我送的吗？”
奕则“嗯”了一声，补充道：“是你特意跟行政强调，不许送给我的。”
向函：“……”
年轻人记忆力超群，他自然还没忘记自己早上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这是恶意曲解！”向函气死了，连忙解释，“不是不许送给你！是有别的、别的花，我要亲手给你！”
他怕奕则误会，奕则却说：“我知道。但是，向总，其他人可不知道。”
那双不笑时总显得有点冷的眼睛静静看着向函。
“已经有员工在传，你为了和总裁别苗头，公开为难我，用分玫瑰花的事借题发挥，要给我难堪。”
向函愤愤道：“我才没那么小气。”
他讨厌向柘，从来不会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我知道。”奕则重复道，“但这样的传言，无论对于公司还是你本人，都绝无好处。向总，给员工们一点时间去认识你、了解你，在那之前，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
做个正经领导吧，哪怕是装的。
向函却道：“那好办。”
他一下子凑过来，和奕则贴得很近。
奕则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体力极好的前橄榄球校队选手扣住肩膀，偏高的体温透过衬衫单薄的布料，灼烧得他心中猛地一跳。
“这样不就行了。你别板着脸，表情高兴一点。”向函一手搭着奕则肩膀，另一只手勤快地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就这样出去，谁看了不觉得我们关系好？”
奕则嘴角抽了抽：“那很快又会出现新的传言了。”
“什么传言？”
“你抢走我的笔记本，并以武力胁迫我帮你窃取集团机密。”奕则摆脱向函的桎梏，成功夺回自己的笔记本，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冷静道，“沉稳一点，这里不流行男高中生勾肩搭背那一套。”
向函小声反驳：“我不是男高中生，我上大学了。”
抗议无效。
他跟着奕则走出会议室，工位上探头探脑的其他员工立刻安静下来，办公室里瞬间充斥着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仿佛大家都沉醉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向函记恨那些乱传胡话的人，又苦于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小声跟奕则告全体员工的状：“我听说，在工位噼里啪啦打字的都是在摸鱼聊天，半天才敲两下键盘的才是真的在工作。”
奕则：“……你平时都在哪片海域冲浪？”
这个梗有点古早，小ABC没听明白，愣了一下；“冲什么浪？”
“换个社交平台玩吧。”奕则说，“你说话像绿茶。”
这句向函听懂了。
他瞪起那双蓝眼睛，疾走两步，把奕则拉进他的独立办公室，顺手按下遥控，窗帘缓缓落下，隔绝了玻璃门外全部的视野。
生气了？
还没来得及想好措辞，奕则已经被强壮的绿茶按进椅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男大学生的卷毛今天好像没那么卷了，蓝眼睛认真地盯着他，似乎并没生气，眼神甚至有点闪亮。
“我知道绿茶是什么意思。故意讨人喜欢的才叫绿茶。”向函眨眨眼，“所以，我讨到你喜欢了吗？”
……
奕则别开脸：“很遗憾，没有。向总，在不妨碍开展工作的前提下，对于员工的摸鱼行为，请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领导者的美德。”
向函扁扁嘴：“那好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知道说的是努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努力当绿茶。
奕则做了两次深呼吸，把心态调整回公事公办的状态，伸手拿起那一摞开会前他送到向函手里的文件：“下面，我们再谈谈这个工作交接清单……向总？”
向函不可置信道：“不是选择开会或者看文件吗？”
奕则纠正：“是‘先’开会或者‘先’看文件。”
“你仿佛在说要我蹲完十年大牢出来再执行死刑。”
“文件里没毒，不会死的。”奕则递出一份装订好的彩页，“我建议从这一份项目概况开始。”
……
《锐颋艺术中心项目概况》。
《锐颋集团员工手册》。
《锐颋艺术中心项目招标简章》。
………………
从没经历过填鸭式教育的向函试图挣扎：“我觉得我可以去谈客户！实际创收更重要！”
应试教育的佼佼者奕则不为所动：“客户问你，贵项目总体量多少万方，向总打算怎么回答？‘我打电话问问助理’？”
向函：“……”
奕则步步紧逼：“我知道向总的想法，有我在，这些纸面上的工作暂时落不到您头上。但是，向总，我不会一直在的。”
向函愣住。
“总经理和常务副总并存，本就不是能长期存在的管理结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过渡，向总，艺术中心一百多名在编员工，以后都将由您全权管理。”
他抬眼，深深看向对面怔愣的年轻人。
“希望您尽快做好准备，对这一百多名员工的生计负起责任。”
……
向函很迷茫：“你认为，他真的会放手，让我完全掌控一家分公司？”
“他”指的当然是身为总裁的向柘，双方都心知肚明。
奕则答道：“否则，来的就不应该是我。”
艺术中心虽是边缘项目，但不受重视也有不受重视的好处。独立办公地点，实权职位，业绩压力小，除了一年四次季度汇报外，没什么人会把目光投向这里。营收差的时候无关痛痒，营收好了也只是锦上添花，奕则在锐颋七年，都从未来过这个同在一个城市的分公司。
如果换个有野心但不多的中层管理，来给向函打辅助，在向函和向柘不对付的前提下，他大可以真的动手架空向函，捏紧话语权，坐稳这个位置。
奕则无意向这位二少解释这么多，交浅忌言深，何况他离职已是板上钉钉，只等倒数一个月期满，届时即可拎包走人，从此锐颋集团也好，艺术中心也罢，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东西也给了，他起身，打算告辞：“您先忙，我去处理其他工作。”
“等等！还有件事！”
刚刚有点丧气的向函这会又生龙活虎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捧花束，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奕则。
“昨天的红玫瑰是给‘总裁助理’的。”向函说，“今天的白山茶，是给‘奕则’的。”
山茶花静静在花束中盛开着，端庄柔美，沉静可爱，虽然毫不张扬，却很夺目，确实是美得很别致的一束花。
奕则接过花束，略微犹豫一瞬，还是礼貌回应：“谢谢，非常漂亮，向总眼光好。”
向函没在意他略显冷淡的态度，他在紧张回想自己先前预备的台词。
“白山茶最配你，但红玫瑰同样是我的心意。”
简直是天才，临时改变语序，却说出了完全不同的一种语境，情感层次再次递进，比原先设想的效果还要好。
向函目光灼灼。
奕则却沉默得更久了。
向函看着奕则轻轻抚摸山茶花瓣，修长手指拂过那些盛放的花儿，良久，他才开口，语气依然温和动听，却显然不带什么感情。
“也许是文化差异，我并不习惯收到别人的花。除非是喜欢的人。”他说，“可惜，他不会送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