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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们离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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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过,舒媛揉着脑袋从床铺中起身,宿醉使她喉咙干涩,她打开房门,就看见客厅里,背对着他立着一个人。
她按着太阳穴走过去,“小雨?你怎么没上课?”
对方没有回应,她便奇怪地伸手,试图让对方转过身,就在碰上那一刻,她瞬间酒醒,“怎么这么凉?你不舒服?”
当她将对方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的时候,她什么话也问不出,也何必问呢。
被对方手掌碰上时,池舒雨如梦初醒,他用干涩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过了许久,才用如被沙石摩擦过的嗓子问:“为什么?”
舒媛看着他,沉默不语,不是不想说,只是故事太长,不知道从哪说起。
对方沉默不语让池舒雨更加崩溃,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意这件令人恶心的龌龊事吗?他破口而出,“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干裂的嘴唇因为突然的发力,渗出血来。
舒媛没有立即搭话,而是走向沙发,坐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来质疑我。”
池舒雨低笑一声,咬紧牙,将心底最伤人的话吼了出来,“那到底为什么呀!?你有家庭,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出轨!而且,出轨的还是我好朋友的爸爸!”
舒女士依旧保持优雅的坐姿,说出了池舒雨这辈子最后悔听的话,“你爸知道。”
窗外闷雷响起,池舒雨有两三分钟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空白,过后,他颤着声音地问:“什,什么意思?”
舒媛看着他,说:“我和你爸早就不在一起了,他也早就知道我和你向叔的事情。”
池舒雨愣在原地,半晌,红着眼,不确定地问:“你们离婚了?”
舒女士摇摇头,“还没有,我们打算等你毕业后再说。”
他耳朵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地拿出手机,给他爸爸打电话,试图验证这只是一场秀,为捉弄他而作的秀!
电话始终没人结,每滴的一声响,都在敲打他的精神,次数越多,他越迷茫。
舒媛也没阻止他一次又一次给对方打,就这么由着对方。
终于,电话被接通。
他顾不上面上的打招呼,开口就问:“爸,妈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他沉下心,吞咽了几次酸口水,哑着声问:“你们早就打算离婚了?”
话一出,对面安静了许久,终于在一声嗯中,池舒雨的大脑仿佛有跟线断开。
他脑子不太清醒地再次问,“真的吗?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猛地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捏紧拳头,沉默地盯着地板,眼泪就如银丝般往下落。
这几十天来,他担惊受怕,怕东窗事发,怕自己的爸爸被爱人伤了心,怕自己的妈妈被人唾弃,怕向阳之觉得自家恶心……
他每天观察向阳之的心情,时刻注意舒媛的去向,动不动就催远在北方的池文清回家;他自私地祈祷没人会发现这段龌龊的关系,他努力试图让一切回到正轨上。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向阳之知道,池文清也知道。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担心错了,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只有自己不断在道德边缘拉扯自己。
站了几个小时的双腿忽然失了力,他跌落在地,无力道:“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如果我没发现,你们还要瞒我多久?”
反正一切都已经开了口,舒媛也不打算再瞒着他一丝一毫,“没打算瞒你多久,一直在等你毕业。”
池舒雨仿佛不怕头顶的剑再刺穿自己一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向阳之知道多少?”
舒媛:“所有。”
就在昨晚,向阳之昨晚也同池舒雨一样,知道了一切。
一句他知道,池舒雨仿佛迎面被一桶冰水泼过,他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自己最爱的妈妈。
知道什么?知道她父母早就要离婚了,知道他爸爸和自己妈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所以,他一直默许一切的发生,自动地隐瞒了自己。
池舒雨的手比地板还有冰,片刻后,他颤颤巍巍地起身,麻木的酸双腿如踩在薄冰上,一步一个碎印,在他耳边发出呲啦声,回到房间,锁上房门,用薄被裹住自己冰凉的身体。
啊,好累呀!
紧绷的弦一次性断了个够,悬着的剑刺了一次又一次,惊弓的鸟早就不见踪影。
眼角如源泉,不断涌出咸水来,他揪着自己的衣服,揉着心脏的位置,警告它不要发出任何响动,可它就像魔鬼一样,越不想动,它跳得越快,他气急败坏地反复捶打自己的胸口,力气越使越大,直到整件衣服破烂不堪,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水,直到河倾月落,他才毫无力气地伴随黑夜沉入深渊。
舒媛看着对方回了房间,她想时机真不好,就剩四天就要高考了,怎么就被发现了。
地面不断震动的手机打断她的担心,她走过去,捡起屏幕破碎的手机,指尖划了几次才接通电话。
对面传来急促的语气,“小雨,你别着急,爸爸马上就回来。”
等他说完,舒媛才回答:“他回房间了,情绪很低落,也不稳定,你早点赶回来吧,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先把他安慰好。”
对方简短地回了一句好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又给学校打去电话,替池舒雨请了一天病假。
今天,是去不了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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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许诺,夏有木,楚时三人在食堂门口大眼瞪小眼。
夏有木和楚时同时开口,“小雨呢?”“向阳之呢?”
许诺懵逼,“不知道呀,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没碰上他们两个。”
夏有木拧着眉,从裤兜里掏出违禁品,十分显眼地打起了电话,可没人接。
于是,他给了旁边楚时一个眼神,楚时也掏出他的违禁品给向阳之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忘带违禁品的许诺疑惑道:“不应该呀,怎么会两个人都没接电话呢?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还旷课呢?”
夏有木内心不安,转身就往校门口走,楚时也跟着去。
许诺问:“你们去哪儿?”
夏有木:“去小雨家。”
楚时:“向阳之家。”
许诺有话未说,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两人健步如飞,就一分钟时间,两人就飞到几十米之外了。
啊,忘了说,他是记得小雨和小向他们家的电话的,可以直接打电话去家里问的。
他走进食堂,随便找了个同班同学借了个电话,给小雨家打了个电话,知道小雨因身体原因请了一天假后,又给向阳之家打了一通电话,可惜他家电话无人接听。
他想着,待会儿问问楚时就好了。
这边,楚时到了向阳之家门口,按了几次铃都没人来开门,又准备按一次的时候,碰巧隔壁门开了,一位老太太拎着垃圾准备下楼打麻将,看见了楚时,多问了一句:“你找这家的小男生?”
楚时点点头,“他家没人在吗?“
老太太啧了一声,“这就不知道了,但昨晚是有人在的,凌晨吧,儿子和老子在吵架,吵得个乒乒乓乓的,但过了几分钟就没响动了。”
没响动更让楚时害怕,他立马猛地锤门板,大声吼着:“向阳之!向阳之!你在家没?在家就给开个门!”
老太太劝:“哎呀,就这么大声还没人开门可能就是没人在家。”
楚时不为所动,还是砰砰捶打门板,一句向阳之才冒个头,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头发凌乱,还穿着校服的向阳之努力撑起红肿的眼皮,干涩的喉咙震动,“干嘛?”
楚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门缝拉开了一些,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到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没去学校?声音这么哑,感冒了?”
向阳之不想开口说话,用着浓厚的鼻音嗯了一句。
楚时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发烧,还不严重,“吃药了吗?”
向阳之太累了,一晚上没合过眼,他随便敷衍了一句,就把楚时关在门外,自己拖拉着步伐,回卧室。
可就算再累,他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
闭上眼,眼前就又是昨晚的画面。
昨天,他看到向文海的秘书发了条朋友圈,文案是又有休息时间啦!
他直觉,向文海肯定去见舒媛了。
可是,当他站在两人面前,舒媛的话直接让他整个人像个傻逼。
原来,舒媛和池文清早就商量着离婚了,只是还没跟小雨说。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件事的冲击中反应过来,舒媛就因为醉酒晕了过去。
向文海只得先送她回家,让自己先回家等他。
他站在玄关门口,时针的滴答声让他很焦虑,他一遍又一遍扣着指甲边缘。
门锁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听见对方说:“小雨知道了。”
就这一句话,足以让向阳之血液倒流,整颗心被撕裂,他狠声大吼:“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和他妈来往了吗!我不是求过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去见她!为什么!”
他边吼边无力地滑跪在地上,呜咽着说:“为,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么多女的,偏偏是她,偏偏,偏偏是池舒雨她妈啊。”
向阳之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无能为力地问,“你,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呢?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呀,他亲眼看到了。”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襟,“他该有多痛苦啊,该有多痛!而我们却是罪魁祸!你让我怎么敢见他!”他大力地捶打地面,以此来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