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两人份的饭

29、广播站

　　今天上午，钟净学校有课，闵泉生没有课，本来不用去学校，但是为了送钟净去学校，他还是跟着一起骑车出门了。

　　把钟净送到校门口，闵泉生就掉转车头，准备附近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还没起步，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钟净？钟净！真是你啊！”

　　？闵泉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男一女，也骑着车。
　　叫住钟净的是那个男生，他正朝着钟净用力招手。
　　钟净也朝他招了招手，跟闵泉生解释道：“是我以前的室友。”

　　跟闵泉生这个开学就办了走读的不一样，钟净刚上大学的时候其实住了一段时间宿舍，和室友关系还行，但是后来很烦学校的条条框框所以也走读了。

　　说话间，室友已经拉着女生走到他们身边。
　　钟净于是笑道：“你怎么也在校门口？不会也搬出去了吧？”

　　室友撇撇嘴：“想多了。我是今天约好了和女朋友出去玩，结果忘了上午还有一节单周课了。我女朋友就说干脆跟我一起上课，上完课再出去玩。喏，我这不是来接她的嘛。”

　　说完介绍自己身边的女生：“我女朋友，马小涵。”

　　钟净也跟他介绍：“这是我朋友，叫闵泉生。”

　　四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寒暄几句，眼看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闵泉生道：“你们去上课吧。我到周围转转。”

　　钟净刚要点头，旁边室友插话道：“你不跟咱们一起上课啊？”
　　钟净道：“当然啊。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只是来送我一下而已。”

　　室友很惊讶：“他来......就是为了送你一下？我的天啊，怎么感觉像是小时候我妈送我上补习班？把我往补习班一放，自己出去逛俩小时街，下课了再来接我。”

　　大家都被他一席话逗笑了。
　　室友又道：“哎，那你想好等会儿去哪儿了吗？没想好的话，干脆也来上课呗，就跟我女朋友一样。”

　　钟净愣了一下，把目光投向闵泉生。闵泉生也看着他。
　　钟净不知怎么的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你......要来吗？”
　　闵泉生沉默了一下。然后钟净听见他说：“好啊。”

　　于是一行四人都去上课。进了教室，在后排坐下来。

　　说是上课，其实也不是专业课，大家都基本不会听课，只是低头玩手机。
　　室友和女朋友正在一起打游戏，指甲盖在屏幕上敲得直响，听起来战况激烈。
　　闵泉生在手机上看最近新出的漫画，钟净在看自己喜欢作品的舞台剧搬运视频。视频下方有其他推荐视频，其中一个是这部作品的广播剧。

　　钟净撑着下巴，压低声音跟闵泉生讨论：“我一直在想，一个作品有动漫了为什么还要拍广播剧呢？毕竟动漫也要配音的。”
　　闵泉生把屏幕上的漫画展示给他看了看，道：“有漫画了还要拍动漫呢。同一个作品，不同表现形式大概就是有不同魅力吧。”

　　“嗯......”也有道理。

　　教室外有蝉鸣声。教室里吊扇转动的声音，就像是钟表走动速度快两倍的声音，哒哒哒哒。

　　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四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一些有的没的。
　　这时室友忽然提议：“你们下午应该没别的安排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两个人确实也没什么特别安排，再加上室友和女朋友都觉得人多热闹好玩，一再盛情邀请，于是就同意下来，一行四人又一起骑着车先去商场吃饭。

　　到了饭点，商场人很多。室友挑了一家茶餐厅，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说起钟净以前还住宿舍的时候，凌晨一两点，一整个宿舍还打着手电筒玩鬼故事接龙。

　　室友女朋友很感兴趣：“接龙？鬼故事怎么接龙啊？一人讲一个这样子？”
　　室友摆摆手：“不是不是，是一人一句这样子接。”
　　女朋友一脸惊讶：“你是说，现场编鬼故事啊？”
　　室友听出她话语中的惊讶，骄傲地挺了挺胸：“是啊。你别觉得不可能，我们宿舍可有默契了！尤其我和钟净我们两个，对吧！光他离开宿舍前这么些日子，我们编出来的鬼故事都够出本书了......”

　　任谁都想不到，闵泉生会在这时插话：“好巧啊。”
　　然后他看了一眼钟净：“我们在家也经常这么玩。”

　　钟净从听到那句“好巧啊“心中就开始升起不好的预感，听到下一句，差点一口冻柠茶吐出来，很想揪起闵泉生的衣领质问他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身为当事人之一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我们在家也经常这么玩”又是什么意思啊！在谁家啊！玩什么啊！说话要不要这么有歧义！

　　但是还没等他心头那点震惊劲儿过去，闵泉生又口出狂言：“反正坐着也是无聊。我们干脆现场来玩一下吧。鬼故事接龙。”

　　钟净眼前一黑：“不是......”
　　室友却很兴奋，不管自己前室友的死活，一拍手道：“好啊！那开始吧，天这么热就该听点鬼故事消消暑。”

　　这种情况下就算钟净有心阻止也来不及了，他只好抽着嘴角说了声好啊，趁人不注意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闵泉生一脚。

　　鬼故事接龙开始了，由钟净起头。
　　钟净想了想，决定先把恐怖故事惯有的恐怖背景铺垫一下：“凌晨一点，夜深了。”

　　闵泉生很快接上：“男寝401寝室的两个学生，一个叫小净，一个叫小泉。”

　　室友和女朋友轻笑起来。钟净磨了磨后槽牙，勉强忍住揍闵泉生一顿的冲动，接道：“......两个人还在熬夜玩手机。小净才刷到一个灵异短视频，看完心里毛毛的。”

　　闵泉生道：“他从床帘缝隙里看到小泉床帘透出来的光，才安心一点，心想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寝室，有小泉陪着自己。”

　　钟净忍不住了，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真会给自己贴金！有你在才是最让人不安心的好吗！”

　　闵泉生挡住他的攻击，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净，请你不要擅自出戏，我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都被你弄没了。”

　　钟净气得又在下面踢了他一脚，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过了一会儿，小净听见小泉那边传来下床的声音。”

　　闵泉生接道：“学校的床很不结实，只是动一下就会吱呀作响，小泉应该是去上厕所。”

　　钟净道：“小净庆幸自己在熄灯之前上了厕所，现在没有尿意。”

　　闵泉生道：“但是想到凌晨一点摸黑去厕所的小泉，他又觉得有点担心。”

　　钟净都懒得理他了，翻了一下眼睛，继续：“好在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很快听到了冲水的声音，还有从厕所走出来的脚步声。”

　　闵泉生道：“小泉平安无事回来了。小净一下子安心了，继续刷手机。”

　　按照大部分恐怖故事的节奏，此时应该发生点什么了。
　　发生点什么呢……？
　　钟净眯了一下眼，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闵泉生：“刷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什么，觉得很不对劲。”

　　闵泉生也欣然接下：“他的确听见冲水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但是他没有听见小泉爬上床的声音。”

　　然后闵泉生拿起自己那杯冻柠茶：“讲完了。”

　　此话一出，桌上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室友道：“然后呢？这就没了吗？”

　　“对啊。”闵泉生拿着杯子吸了两口，发现喝完了，只吸到满嘴的柠檬籽，于是很不满意地把杯子放下来，拿起了钟净那杯冻柠茶，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

　　室友女朋友也眨眨眼：“怎么感觉......戛然而止的？”

　　闵泉生道：“不会啊，最后一句话还不够恐怖吗？”

　　“并没有觉得。”钟净很无情地给他泼冷水。

　　闵泉生也不恼，语气里甚至有点循循善诱：“你想，小净没听见小泉爬上床的声音，他会怎么做？”

　　钟净抬了抬眉：“会去看啊。”

　　“嗯，他会从床帘缝隙往外看，就像他看完灵异视频之后那样。”
　　“而最恐怖的不就是这样吗？”闵泉生把面前的三个人扫视一遍，“你们觉得，他从那个黑洞洞的床帘缝隙望过去，会看见什么？”

　　室友被他故弄玄虚的语气镇住了，有些紧张地追问：“看见什么？”
　　闵泉生一摊手：“就靠听众自己脑补了。所谓恐惧来源于未知，就是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都是满头黑线。
　　“......”钟净都无力吐槽他了，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冻柠茶抢回来喝了一口，“明明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编下去比较恐怖了，我说的对吧？”

　　“不是，”闵泉生言之凿凿，“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就像对于同一个作品来说，不同的表现形式有不同魅力，同一个鬼故事，不同的结局有不同的魅力。所以我们要怀有一颗包容的心，悦纳这个世界上的各种不同，无论是哪种结局的鬼故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这就是所谓的存在即合理......”

　　“写议论文升华主题吗！还是快点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