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两人份的饭

41、葵花籽

　　“太阳......倒映出来的影子却是兰草？”钟净看着蜗篆里兰草的倒影，“难道太阳和兰草指的是同一个东西或者说同一个人？”

　　闵泉生道：“而且向日葵开花，兰草不开花，也就是说向日葵单恋兰草，兰草不回应ta的感情。或者说，向日葵单恋太阳，太阳不回应ta的感情。”

　　钟净点点头：“那么，之前提到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怪谈就说得通了。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还分析说它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怪谈吗？成长在哪里啊？”

　　闵泉生看着他：“青涩的爱情，很青春很成长啊。”

　　“哪有啊！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吧！”

　　*
　　再没有其它线索了，两个人暂且回到了家里。
　　钟净妈妈正好在家，见到钟净，露出很慈祥的微笑，朝他们招招手：“小净，还有小闵也在啊。来来来。跟你们说件事。”

　　原来是一个亲戚的童装店新店开业，很忙，需要人手，加上钟净妈妈觉得自己儿子成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立刻就想到把他送去帮忙。

　　钟净妈妈说完，又张罗着闵泉生：“当然了，小闵啊，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他们就缺人呢，来得越多越好！”

　　“我就知道！”钟净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笑得这么狡诈绝对有问题！”

　　钟净妈妈捧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什么狡诈！臭小子真不会说话！”

　　钟净不管她这些，抱着手臂，表情依旧很警惕：“有工资吗？不会让我们白干吧？”

　　妈妈瞪他一眼：“钱钱钱，就知道钱！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干的。怎么样，到底去不去？”

　　“行吧，有钱拿我就去呗，”钟净说着，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闵泉生，“你去吗？”
　　闵泉生道：“我也去吧，这学期课不多，左右也没什么事做。”

　　“OK！”钟净妈妈很满意，哼着歌走远了，“我这就去给他们打电话......”

　　*
　　本想着帮忙看一下店，理一下衣服，就能轻轻松松拿到几天的工钱。然而实际做起来，两个人才发现在童装店打工也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因为新店开业，很多衣服都才从别的地方送过来，快递都没拆，大包小包堆在店门口，需要用湿抹布把包裹上的灰尘擦拭干净，免得沾到新衣服上，然后把衣服拆出来，分门别类放进仓库。

　　接着，分类也是个大麻烦。粗略分起来，有大童，小童，男童，女童四类。
　　但是再细分，还有不同的尺码大小。大小以120码为界限，男女以条码最后一位为界限。条码最后一位小于5的，比如什么2啊3啊就是男童，最后一位大于等于5的，比如什么5啊7啊就是女童。

　　除了放进仓库的衣服，外面货架上也要挂上衣服。每款挂两件，分别是仓库里有的最大尺码和最小尺码。
　　然后要上衣裤子混放，颜色也要同色系的，袖口和裤角有些要卷一下折一下，亲戚说会更时尚，两人虽然不懂，但是也乖乖照做。

　　这些开业的准备工作完毕，接着就正式开始卖衣服了。这同样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是累。因为前台没凳子，要休息只能进仓库，吃饭也是。
　　其次，要跟很多形形色色的顾客打交道。有时候因为开店的时间比较尴尬，衣服尺码也不全，每次没有顾客要的尺码都只能陪着笑脸说没有，一边暗暗为一单生意泡汤而肉痛。

　　不过两个人的工作完成得还不错，亲戚很满意，在钟净妈妈面前夸了好几次，工钱也给得很大方。

　　某天，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帮忙。
　　今天是周末，生意不错，上午就做成了五六单。亲戚正在电脑上进行登记，见他们俩来了，松了口气：“来来来，正好帮我登记一下，我这眼都看花了......”

　　店内每一笔交易都要在电脑上进行登记。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出错，还要在笔记本上手写记录一遍，亲戚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总说有他俩真是帮大忙了。

　　两个人正在登记，店里又有顾客来了。亲戚连忙迎上去笑道：“欢迎光临江水童装店！宝宝几岁了，穿多大码的？”

　　钟净闻言，凑到闵泉生耳边小小声道：“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很想接一句‘可曾上过学，现吃什么药’......”

　　于是两个人一通乐，直到亲戚带着顾客走过来才收敛住表情，故作严肃地继续登记。

　　顾客看起来像是一家子，爸爸妈妈带两个女儿。小的才几岁，大的起码中学了，但也不太高。

　　两个大人显然是带小女儿来试衣服的，大女儿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试了几件，妈妈看了一眼衣服尺码，忽然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哎，你们店最大尺码是多少啊？”

　　亲戚道：“我们虽然是童装店，但衣服最大尺码到160，鞋子最大有37的。”

　　妈妈笑起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大女儿，目光有些揶揄：“听到没啊萱萱？最大有160哦，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啊？”

　　大女儿闻言放下手机，皱起眉头，看起来很不高兴，反驳道：“我才不要呢！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穿童装呢！”

　　“哎哟，还长大了......”爸爸妈妈在旁边乐不可支。

　　大女儿更不高兴了：“我本来就长大了！有什么好笑的！”

　　见状，妈妈赶紧笑着安抚道：“好好好，长大了长大了，我们都知道。给妹妹买完就上楼给你买衣服去，好不好？”

　　大女儿这才高兴了，坐下来：“这还差不多......”

　　最后，一家人给妹妹买了两套衣服，结完账就从店里离开了。

　　这家人走后，两个人帮着收拾刚才试完被扔到一边的衣服。
　　钟净把其中一件衣服拿起来抖了抖，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小卡片。
　　他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三个小字：借书卡。

　　他拿给闵泉生看了看：“这应该是刚才那家人的吧？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得赶紧送过去......”

　　他拿着借书卡正准备往外走，被闵泉生拦住了。
　　“？”他疑问地看着闵泉生，闵泉生却指了指他手里的那张借书卡：“你再仔细看看。”

　　钟净更疑惑了，低头看了一眼借书卡，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借书卡下方的学校一栏里写着“江水高中”四个小字，而再往下看，姓名一栏里，赫然写着是他自己的名字：[钟净]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因为又做成一单而感到美滋滋的亲戚：“玉姨我们临时有事要去一趟学校！马上回来！”

　　*
　　两人进入江水高中后，目标明确，直接来到了校图书馆。
　　找图书管理员查了一下这张借书卡，结果发现没有任何借阅记录。

　　钟净皱起眉头，环顾偌大的图书馆：“照理说应该是让我们找书吧？可是到底要找哪本书？”

　　闵泉生已经走远了，伸出一根手指，百无聊赖地在书架的每一本书上都戳戳戳几下。
　　钟净走过去仔细一听，才发现这家伙念叨着让那本书快点自己掉下来吧。

　　他一瞬间觉得很无语：“星际O越吗？接下来是不是得升华主题了？用爱去沟通？”

　　没想到闵泉生听到之后，动作顿了一下：“爱？”
　　然后他在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尖尖的东西。
　　钟净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根被他掰下来的恋矢！！！！

　　钟净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什么你还带着这种东西啊！！”

　　“我是觉得，”闵泉生慢吞吞地拿起那只恋矢，对准书架上的一本书戳了戳，“既然说到爱，这个恋爱的箭矢一定能派上用场吧。”

　　总之，不管有没有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两个人开始用这只恋矢一本挨着一本地戳书。
　　很有意思的是，他们逐渐发现，如果用这只恋矢来戳书，即使再怎么用力，好像也没办法把书戳下来。

　　钟净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找那本可以被戳下来的书？”
　　于是两个人更加卖力地去戳书。终于在二十多分钟的努力之下，啪嗒一声，一本灰蓝色封皮的小书被他们戳了下来。

　　翻开这本书，书里被挖开了一个凹槽，里面放着很大的剪子。

　　闵泉生道：“这是一把修枝剪，就是园艺会用的那种。”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拉着钟净往外面走：“对了。我想应该是让我们修剪那个......”

　　他们一路走到了学校的小花园。花园里，向日葵仍然怒放着。
　　闵泉生的目标却不是那些怒放的向日葵，他伸手捞起了那只有着三十三圈病斑的向日葵叶子，也就是莲花叶。

　　“修剪枝叶，肯定是优先剪掉那些生病的叶子......”他张开剪刀，一刀就把莲花叶的叶柄剪断了。

　　而钟净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异常地掠过脑海：“等等，如果我们拿着剪刀修剪枝叶，那不就意味着我们是......园丁？”

　　而一般说到园丁，人们都会想到......

　　他还没来得及想完，闵泉生就戳了戳他，示意他往下面看。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只被剪掉的莲花叶掉在了地上。不过此时它已经不再是莲花叶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小堆碎纸片。

　　两个人蹲下身子，把碎纸片拼起来，发现是一篇很短的文章，用蓝色的圆珠笔这样写道：

　　[从前有一株向日葵，她默默喜欢着太阳。
　　可是太阳不喜欢她，面对她的告白，也只是巧妙揭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向日葵知道，*他是可怜自己，才故意不回答的。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和他都够可怜的了。
　　后来向日葵终于想明白了，她放下了对太阳的执念，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再每日每日虔诚地对着太阳转来转去。
　　这就是关于向日葵的秘密。向日葵未成熟时，花苞茎顶在白天会追随太阳从东转向西，夜晚它又会重新转向东方。
　　而成熟的向日葵却不会。]

　　一阵风吹过来，吹散原本拼好的一地碎纸片，碎纸片飞到风中，飞过面前这一片怒放的向日葵。
　　*骄阳似火，向日葵也像苦夏似的耷拉着脑袋。蔚蓝的天空如同深邃的潭渊，一眼望不到底。

　　*《银河铁道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