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两人份的饭

43、呱呱乐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啊烦死了！”钟净把左边的耳机摘下来，放在手心里，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它看。

　　闵泉生正在看漫画，闻言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怎么听个歌还能急眼了？”

　　钟净用力把耳机塞回耳机仓，看起来仍然余怒未消：“我这个耳机不知道怎么的，每次拿出来的时候都只有右边耳机有电，左边耳机死活充不进去电！”

　　说完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早晚把这个不中用的家伙换掉……”

　　闵泉生打了个哈欠，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你终于下定决心要买新耳机了吗？”

　　闻言，钟净肩膀丧气地垂下来：“怎么可能，钱不够啊。”
　　说着把手机屏幕举到闵泉生眼前，上面赫然是购物车界面：“你看，我老早就把耳机加入购物车了，除此之外还有平板，还有这个游戏机……”

　　最后一摊手：“但是没钱。只能催眠自己说加入购物车就等于买了……”

　　闵泉生看了看他购物车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购物车的金额上限到底是多少？”

　　钟净想了想：“金额上限？这个应该没有吧……好像只听说过数量上限。”

　　闵泉生道：“有没有人加一亿金额的购物车呢？”

　　“……”钟净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不行啊，以亿为单位的我可能只有冥币可以买得起了。”

　　*
　　在家里百无聊赖消磨了一下午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家里还有一点菜，但是没有两个人爱吃的，也懒得自己动手做饭，于是就商量着出去下馆子。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个商场，正准备坐扶梯上楼吃饭，忽然看见电梯旁边有一家数码店。

　　“啊，看到我之前加购物车的平板了……”钟净立刻走不动道了，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闵泉生看着他：“进去看看？”
　　钟净又眷恋地往店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算了吧，又买不起……”

　　谁知道闵泉生拉着他就往数码店里走：“看一下又不要钱。”

　　“喂……！”钟净还想说什么，但是进到店里，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就什么也顾不上说了。

　　“啊，是之前很火的那个款式，”他走到柜台前面，拿起样机把玩了一下，“还挺薄的，毕业换新手机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这款……”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闵泉生的回应。
　　他正奇怪，扭头看了看闵泉生，却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店员，正用类似监视的目光盯着他们看。

　　而闵泉生也不甘示弱，直勾勾地回视过去，把那店员看得不自在，监视的目光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然后他凑到钟净耳边，很小声地：“我好想……”

　　钟净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想。”
　　然后拉着他往旁边柜台走去：“走啦，我们去看这边的平板……”

　　本以为挪个地方这事儿就过去了，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监视他们的店员居然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也来到了展示平板的柜台旁边！

　　这下连钟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不爽起来：“什么意思啊？这些样机本来就连着线，正常根本取不下来，都这样了店员还防贼一样防着人？这么怕出事干脆别做生意了呗！”

　　说完看一眼店员，越看越觉得烦，拉起闵泉生：“不逛了，走。”

　　结果就在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店员也走到门口，对门口站着的另一个店员吐槽道：“俩穷鬼总算走了，买不起别进来啊。”

　　他声音不大，但是足够两个人听清楚了。
　　钟净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那两个店员，正好对上店员嘲笑的目光，瞬间心头火起。

　　他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店门口不走了，目光直直地盯着两个店员，直到他们脸上的嘲笑渐渐退去，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拿手肘撞了撞闵泉生，闵泉生也很默契地清了清嗓子，两个人开始了一唱一和的表演。

　　“啊。”钟净说。
　　“天啊。”闵泉生说。
　　“店员骂人穷鬼。”钟净说。
　　“店员说买不起别进来。”闵泉生说。

　　两个人声音很大，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店员这下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赶紧上前想要把两个人拦下来，结果不小心碰了一下闵泉生，这家伙就势往钟净身上一倒：“天啊，大家看，这家店好大的店威，不仅骂人穷鬼，还动手推人，太吓人了。”

　　钟净听到他这段棒读，想笑，又拼命忍住，换上一副黯然垂泪的表情，面朝着围观群众：“请大家给我们评评理，我们只是进这家数码店看了一眼，出来的时候没买东西，结果店员就说我们是穷鬼，说买不起就别进来……”

　　店员更急了，还欲再拦，但是两个人跟俩大喇叭一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拦也拦不住。

　　只听闵泉生接着道：“我们兄弟俩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务工，我每天起早贪黑在餐厅里洗盘子，就为了供弟弟上学……”
　　然后爱怜地摸了摸钟净的脑袋：“我弟弟有轻度智障，但是他非常懂事，在学校认真学习，课余还知道帮家里干活……”

　　钟净演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说谁智障呢———”

　　但是闵泉生还没出戏，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握紧拳头，对着围观群众铿锵有力：“我们是穷，我们是买不起，可是我们人穷志不短！”

　　围观群众也看出来两个人在讽刺势利眼的店员，都笑起来，还有人鼓掌，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拍视频。
　　“演戏吗？也太神经了吧笑死。”
　　“很搞笑啊这俩人，但是莫名解气是怎么回事？”

　　事情越闹越大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店主跑出来赔罪了，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的面，按着两个店员给他们道歉，还给他们送了饮料和小零食，赔着笑亲自把人送出去，这事儿才算结束了。

　　两人从数码店离开，还在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忽然看见旁边有一家彩票店。

　　闵泉生道：“好久没买彩票了，买张玩玩。”

　　钟净不太赞同：“总感觉今天运气不好……别买了吧。”

　　闵泉生却已经朝彩票店走去了：“我以前也这么想。每次觉得自己运气好就会买彩票，但是每次都不中，所以就该反其道而行之，这叫破财消灾。”

　　钟净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也罢。大几千的电子产品买不起，十块钱的彩票总买得起吧。

　　两个人合资买了一张十块钱的刮刮乐，店主指了指摆满刮刮乐的柜台，让他们自行挑选一张。

　　钟净挑了自己的幸运数字第四张，两个人拿硬卡片刮开涂层，发现居然中了100！

　　“啊———！”钟净兴奋得直接扑到闵泉生身上，半天才下来找店主兑奖。

　　减去买彩票花的十块钱，净赚九十块。两个人图吉利，兑完奖也没把中奖彩票扔掉，而是带在身上。

　　揣着这笔巨款，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最后商议了一下，决定作为晚饭资金，于是坐电梯去了餐馆林立的楼上。

　　路上，钟净还沉浸在兴奋之中：“我很少买彩票，买了也不中，这还是第一次中这么多钱！”

　　相较而言闵泉生就比较淡定：“我爸爱买彩票，有时候带着我去，我第一次买刮刮乐还中了七十块钱，结果我爸一激动，又买了七张，结果一张没中全赔进去了。”

　　“……”

　　两个人最后选了一家茶餐厅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餐厅前台上摆着金蟾和招财猫。

　　钟净因为中了彩票，所以现在看到任何招财的东西都感到格外亲近：“金蟾诶。”
　　闵泉生道：“我记得下一个怪谈里面好像也提到了金蟾。”

　　“是吗……”钟净眯着眼，“不过茶餐厅也搞这些吗？总感觉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闵泉生道：“那边就是很信这些啊。”

　　两个人落座，研究了一下菜单，点了炒牛河，牛腩面，蒸排骨，冻柠茶。
　　最后是甜点，钟净点了红豆冰。
　　闵泉生道：“我要牛奶布丁。”

　　过了一会：“不还是鸡蛋布丁吧。”
　　又过了一会：“还是焦糖布丁吧。”

　　钟净炸毛了：“到底什么啦！”
　　闵泉生道：“牛奶鸡蛋焦糖布丁。”
　　钟净：“中了一百块又不是一百万！只许选一个！”
　　然后对着闵泉生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反正这个招财猫对付你是相当有用啊。”

　　最后吃完付钱的时候发现超了三四十，不过想想原本一百多的饭只花三四十就吃到也觉得很知足了。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准备回家，又路过刚才的那家彩票店。
　　钟净盯着那个柜台上的刮刮乐：“……又想买了怎么办？如果又中一个，哪怕只有几十也行，三四十也行，正好可以把多付的这三四十给补上……”

　　闵泉生靠在旁边墙上，好整以暇：“报销吗？听起来有点像赌狗呢。用赢来的钱买东西，买完又去赌，把花出去的钱赢回来……”

　　钟净如梦初醒：“对哦！不可以再买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上瘾的。”

　　“真是危险的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