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两人份的饭

44、呱呱乐

　　吃完饭就回家了。钟净靠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购物软件界面，一咬牙一闭眼，还是把购物车里最想要的一样东西买了下来。

　　买完之后心里松快多了，啪唧一声躺倒在床上，对闵泉生道：“买之前纠结，结果买之后又想着反正最后还是要买的，早知道就早点买了，买得晚发货也晚。”

　　又叹口气：“而且这么一任性，生活费也要省着用了......”

　　“哪次不是这样。”
　　“你不要空口污蔑人！”
　　......

　　*
　　又歇了两天，休整得差不多了。某个公休的下午，两个人商量着开始调查第七个怪谈。

　　“这么快就已经调查完前六个了......”钟净莫名有些感慨，“不过想想也没有很快，这学期也要过完了。”
　　说完扭头看向闵泉生：“怎么样，有搜到什么吗？”

　　“嗯，”闵泉生头也不抬在手机上检索着第七个怪谈的有关内容，“不过据我看来，第七个怪谈和前面几个有些不同。”

　　“？”钟净凑到他身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闵泉生道：“这个怪谈叫[害羞的金蟾]，地点是......[江水路一号]。”

　　“江水路一号？”钟净立刻察觉到他所说的那个不同之处，“这次不在学校里面了？”

　　“对。我搜了一下，这个‘江水路一号’就在滨江公园对面，旁边是一家保险公司，小时候我妈带我去那儿办过保险。”
　　闵泉生说着，把手机递给他：“这是怪谈的具体内容，你看看。”

　　“所以，”钟净接过他递来的手机，“那个地址也是一个商铺或者公司吗？卖什么的？”

　　“不，那个地址目前没有商铺，正在招租。”

　　“是吗......”钟净低头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轻声念出来，“据说......”
　　“[在江水市的江水路一号，有一个神秘的店铺。明明地段很好，却一直处在招租状态。传闻是因为，里面发生过灵异事件！收银台上放的金蟾，有时候会自己悄悄地背过身去，也就是背对着顾客，好像是在害羞一样......]”

　　“诶......”钟净读完之后整张脸都皱起来，“害羞的......金蟾？完全意义不明啊。”

　　闵泉生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知道：既然是金蟾，那就是关于钱的怪谈？”

　　“的确，”钟净又想了想，“而且既然有收银台，还有金蟾，说明这家店铺以前肯定也是有开业的......不如去那边问问，看看那里以前到底是什么店吧？”

　　说干就干，两个人很快就骑着车来到江水路一号。

　　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果然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上面缠着还有铁链子，玻璃上贴满了招租广告，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怎样一幅光景。

　　钟净眯着眼睛把门上贴着的招租广告念出来：“捞金旺铺......火爆招租？”
　　又嫌弃地撇了撇嘴：“就这褪色程度，这广告起码在这儿贴了五六年了，还好意思说是旺铺......”

　　两个人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家店铺旁边有一家药店，招牌上的黑色大字已经褪色了。
　　这家店的岁数看起来是那张招租广告的两倍还不止，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两个人于是决定进去打探一下消息。

　　然而结果令人失望。店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听他们问起隔壁的事情也是一脸茫然，说只知道这家店很早以前就关门了，招租广告贴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无人问津，于是就这么空置在了这里。

　　两个人只好道了谢，从药店里走出来。
　　闵泉生道：“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直接进去看看？”

　　“行。”钟净也同意。
　　但是两个人转身看着那扇紧闭的店铺大门，又犯了难：怎么进去呢？

　　“怎么办？”钟净看着闵泉生，“撬锁？你会吗？”

　　闵泉生看了看四下无人，走近大门，拿起那把大锁仔细看了看。
　　钟净本来以为他会从容不迫掏出一根铁丝，然后帅气地把锁撬开，然而他只是又把大锁放了下来，道：“不会。”

　　“......那你拿起来看个毛啊！”

　　“不过就算会也不能撬吧，”闵泉生接住钟净砸过来的拳头，抓在手里捏了捏：“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太可疑了。”

　　两个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绕到这排商铺后面看一看。
　　果然，在这家店铺的后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窗户。
　　不知道为什么，大门落了重重铁锁，这个窗户却没有上锁，大概因为太不起眼了。

　　窗户很小，而且很高，两个人借助吊坠之力飞起来，把窗户推开，然后从里面飞了进去。

　　操控着吊坠从高处慢慢落地，激起一层飞扬的尘土。
　　两个人一边咳嗽，一边环顾四周。

　　能看出来店铺确实很久没人打理了，里面全是灰。
　　而且这灰是陈年老灰，不知道什么成分，一蹭到手上就很难弄掉，钟净搓了半天还是让它留下了一点印子，在闵泉生的催促下才不太高兴地朝着收银台走去。

　　收银台上也落满了灰。不过奇怪的是，上面摆着的金蟾却一尘不染。
　　而且真如怪谈中所说，它就像是害羞一样，正背对顾客，也就是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围着金蟾转了一圈，在金蟾的嘴巴里发现了一枚金币。

　　“金币？”钟净把金币掏出来，翻来覆去看了看，“不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是让我们用来买什么东西吗？”

　　闵泉生歪着头看了一下：“上面好像有字。”

　　“嗯？”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枚小小的金币上面。
　　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辨认，钟净挤牙膏一样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江......江水......电......江水电玩城？这是个游戏币？”

　　最后一个字完全是他借助上文猜出来的，不过不妨事，他们终于获得了新的线索，于是带着这枚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游戏币前往江水电玩城。

　　江水电玩城就在不远处的步行街，放假的时候有很多学生会去那里玩。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电玩城里没什么人。

　　两个人走进电玩城，面对琳琅满目的各种电玩设施，又犯了难：到底应该往哪个设施里面投币呢？

　　钟净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币，又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这上面会不会还有别的线索？”

　　这么一看，居然还真让他看出一点端倪来。只见金币中间似乎有一小块凹凸不平的浮雕，上面画的是......
　　他不太确定地眨了眨眼：“这是一只什么动物的爪子吗？”

　　爪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某个东西：“钩爪！”

　　他们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正有一台娃娃机，不过很小，里面也不是平常的毛绒玩具，而是装满了小挂件。

　　两个人把金币放进投币口，还在担心万一技术太烂一个也抓不起来怎么办，就听见吱呀一声，钩爪居然自己动起来，慢慢放下去，准确抓起两只小挂件，然后啪地一声扔了出来。

　　两个人愣了片刻，从出物口里把挂件拿出来，定睛一看，一个是鸡蛋造型的挂件，另一个是小鸟造型的挂件。

　　不过这只鸟造型有点奇特，眼睛不是一般的圆形，而是两个黑色的叉，显然这是一只死鸟。

　　看着这两只挂件，钟净不由得产生了一点奇特的联想：“这个蛋......不会是这只鸟生出来的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闵泉生捏了捏蛋，“不过我更在意的一点是，这两个挂件究竟有什么含义？是在隐喻着什么吗？”

　　“鸟蛋和死鸟......”钟净思忖片刻，“啊，难道是......新生和死亡？”

　　*
　　拿到了新的线索，两个人不在电玩城多呆，又马不停蹄骑着车回到店铺。

　　金蟾还像之前那样好端端地坐在收银台上。不过这次它的姿势稍微有所改变，张着大口，似乎在向着虚空索求什么。

　　两个人再走近细看，还发现它身上多了四个金灿灿的小字：[如数奉还]

　　“？”钟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是说我们刚才拿走的金币吗？可是已经用掉了啊，怎么如数奉还？”

　　“与金币价值对等的东西也可以吧？”闵泉生掂了掂手里的两只小挂件，然后把两只挂件放进了金蟾大张的嘴里。

　　然而，无事发生。

　　“奇怪，”闵泉生又把两只小挂件拿出来，想了想，“难道是只放一个？”

　　钟净看着他：“可是放哪个？”
　　闵泉生却还是看着挂件：“或者说……是新生，还是死亡？”

　　钟净道：“一般会觉得是新生吧，毕竟生命是珍贵的。”

　　闵泉生思忖片刻，却摇摇头：“不对。我想应该是死鸟。古代人认为，如果有人死在自己的房子里，意味着死者把房子里的晦气都带走了，也代表房子的主人在积阴德。但是如果有人在自己的房子里生了孩子，这个孩子就会带走主人家的财气福气，妨碍到主人的财运。”

　　说完指了指金蟾：“金蟾，非常典型的招财之物。所以我想它应该不会索求一个妨碍自己财运的新生命。”

　　他把死鸟造型的挂件放进了金蟾的嘴里。

　　啪嗒一声，金蟾的嘴合上了。片刻又打开，两个人往里面一看，发现是一块断掉的舌头。

　　“咦惹。”钟净脸上都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这玩意徒手去拿也太恶心了。用纸包着吧。”

　　不过真的用纸抱起来拿在手里，他倒没觉出有什么舌头该有的滑腻触感，反而......很干，很硬？

　　闵泉生接过来看了看：“看来不是真的，只是做成了舌头造型。”
　　“那也膈应啊！”钟净皱着鼻子，“做成什么不好做成舌头的......这舌头到底什么意思？吃饭？”

　　闵泉生低头看了看时间：“啊。正好到饭点了。那就去吃饭吧。”
　　说完捧着那块被包起来的舌头，很自然地往店外面走去。

　　“什......”钟净一愣，赶紧追上去，“真去吃啊？又下馆子？”

　　*
　　两个人就近去了一家商场。
　　路过一家家卖力招揽顾客的餐厅，其中一家门口的店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舌尖上的......中华料理？”

　　而更吸引人的是这家店的图标，上面居然画的是一块红彤彤的肥厚舌头！
　　“啊———”钟净露出比刚才更加嫌恶的表情，“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图标......”

　　“恶心才有辨识度啊，”相较他的嫌恶，闵泉生显得淡定多了，甚至能从他神色里看出一点愉悦，“就是这家了，走吧。”

　　钟净叹了口气：“麻烦下次线索给得不要这么影响食欲好吗......”

　　两个人选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还没开始点单，店员就先上了柠檬水。

　　钟净给自己杯子里满上柠檬水，一个不小心，柠檬水溢出来，流到了闵泉生随手放在桌上的舌头上。

　　“哇啊！”钟净赶紧拿纸巾去擦，但是凑近一看那块舌头，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拉了拉闵泉生的袖子：“你看，这舌头......是不是少了一块？”

　　闵泉生定睛看了看，的确，仔细一看似乎真的少了一块。

　　钟净皱起眉头，看了看桌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柠檬水：“是因为这些柠檬水？”

　　“柠檬水......”闵泉生若有所思，然后又拿起那块舌头仔细看了看，“你觉得这块舌头少的是哪个部分的肉？”

　　“哪个部分？”钟净也仔细看着这块舌头，“嗯，大概就是舌头两侧，靠后一点的位置？”

　　闵泉生道：“舌头两侧靠后的位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是对酸味最敏感的位置。”

　　钟净道：“啊，所以一碰到柠檬水就消失了？”

　　闵泉生道：“嗯。除了酸味，其实还有其他四味。舌尖对甜味最敏感，舌头两侧对咸味最敏感，舌心对鲜味最敏感，舌根对苦味最敏感。”

　　钟净心念一动：“那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分别点甜，咸，鲜，苦四种味道的菜，然后浇在这块舌头上......”

　　闵泉生道：“应该可以把这块舌头全部变消失。”

　　两个人于是把菜单拿起来，仔细翻看。

　　闵泉生首先指了指第一面的凉拌菜：“这儿有一个‘凉拌苦菊‘，应该算是苦味的菜。”

　　翻到第二面，都是素炒菜，钟净道：“居然有’地三鲜‘？那就来个地三鲜吧，我本来还以为鲜味的菜会很难找呢......”

　　闵泉生插话道：“你知道吗，其实以前的地三鲜不是这三样，而是神仙的仙，指东北虎，熊和梅花鹿。”
　　“......这原材料稍微有点吓人。”

　　他们又翻到第三面，这一面是荤菜，闵泉生点了一个“酸汤肥牛”。

　　钟净愣了一下，敲了敲装着柠檬水的玻璃瓶：“不是已经有酸味了吗？”
　　闵泉生很理直气壮：“因为我想吃。而且我们还没有荤菜啊。正好点个荤菜。”
　　“......”

　　接着是第四面，这一面有很多主食。
　　两个人挑挑拣拣，最后找到了一个大概是最适合这餐饭的主食：咸肉菜饭。

　　最后翻到第五面，这一面几乎都是甜品。
　　钟净摸了摸下巴：“甜味的话......啊，这有一个‘冰镇甜豆花‘，正好可以作为饭后甜点。”

　　两个人点完坐了一会儿，很快菜就上齐了。
　　他们分别把各种味道的菜往舌头上放了一点，只见舌头一小块一小块地不见，最后竟然就这么凭空从桌子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花纹繁复的锁。

　　“锁？”
　　这又是用来干嘛的？

　　两个人也顾不上吃饭了，把整个餐厅找了一通，又回到之前的店铺里找了一通，然而没有头绪。

　　实在无法，最后只能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家。
　　钟净正在开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嗯？我们出门之前没关电视吗？”

　　闵泉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们就从来没开过电视。这年头谁还看电视。”

　　“那真是怪了......”钟净揣着满腹疑虑打开家门，结果意外在客厅看到了一位小客人。

　　原来是钟净的表妹来家里玩了，她正在看动画片。
　　见两个人来了，表妹也不认生，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和自己一起看动画片。

　　两个人当然也不好拂了小孩子的好意，在沙发上坐下来。
　　刚一坐下，就听见电视机里，主角捧着一把花纹繁复的小锁大喊道：“我的心，unlock！”

　　？
　　等等，这锁？
　　这锁怎么长得和他们从餐厅带出来的那把一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钟净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他们从餐厅里带出来的锁，学着动漫女主的样子，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喊道：“我的心……”

　　“un......l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