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行动》两人份的饭

48、呱呱乐

　　两个人的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和闵泉生爸爸道别，就匆匆赶回了江水路一号。

　　但是回到店里，两人又犯了难。虽然已经知道这家店以前是彩票店，可是再没有其他线索了啊。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两个人决定先把之前获取到的信息梳理一下。

　　“嗯......”钟净想了一下，“首先，这个怪谈发生在彩票店，说明这个人应该经常买彩票，希望自己能够中大奖，能够暴富。”

　　闵泉生道：“而且他很喜欢唱歌，因为他觉得唱歌不用花钱。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失去了他的舌头，于是再也不能唱歌了。”

　　“呜哇，”钟净皱了皱鼻子，“这么一梳理，感觉听起来好虐。”

　　想了想又道：“可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失去舌头啊？为了钱舍去了自己的舌头？”

　　闵泉生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个怪谈和钱息息相关，而且所在地是一家彩票店。”

　　“是啊......”
　　两个人又继续分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至此，关于这个怪谈再没有更多头绪了，于是决定先回家休整一下，来日再探。

　　*
　　过了几天，钟净接到了表妹打来的一通电话。

　　他把电话接通：“喂，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有玩具落在我这里了吗？”

　　表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不是！我是来邀请你的！哦，还有闵泉生哥哥，他在吗？我也要邀请他！”

　　钟净愣了一下，把电话开免提：“邀请我们？邀请我们做什么？”

　　表妹道：“我们学校要办文艺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班出的是舞台剧，所以我邀请你们来看我表演啊！”

　　“诶，”钟净闻言笑起来，“这么厉害哦？”

　　表妹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意，又急不可耐道：“你不问问我演的角色是什么吗？”

　　闵泉生随口猜道：“灰姑娘？”

　　表妹停顿了一下，语气听起来很疑惑：“为什么啊？才不是啦。”

　　钟净忍不住又笑了：“没办法，毕竟一提到童话舞台剧，好像都会选择演灰姑娘。有个很经典的动画片就是，前几年有个剧也是，之前看过一本小说也是……”

　　表妹打断他：“都说不是啦！我们演的是’海的女儿‘哦！而且我是主演，人鱼公主！”

　　钟净相当捧场：“诶——人鱼公主？那我们必须得去看看啊，你们的文艺晚会是哪天？什么时候？”

　　表妹听他答应下来，语气立刻变得很欢快：“这周五晚上，七点钟开始！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准时来看我表演哦！”

　　“放心吧，不会忘的，”钟净一口答应下来，“我们都很期待。”

　　*
　　周五晚上，两个人骑车准时到达了表妹所在的小学。
　　此时学校里已经有不少家长了，两人按照学校宣传海报上的标识找到表演场馆，走进去，正好碰到了表妹。

　　她看起来刚从后台出来，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显得俊俏可爱。
　　见到两人，她提着裙子轻快地转了一圈，歪头对着两个人笑了笑：“好看吗？”

　　钟净竖起大拇指：“超好看！”
　　闵泉生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是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耶！”表妹一下子开心了，还想跟他们说什么，然而后台有人叫她的名字，“啊！老师叫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等着看我的表演吧！”

　　说着，她匆匆朝着两人招了招手，提着裙子小跑回了后台。
　　两个人目送她离开，也来到观众席坐下。

　　演出很快开始了，第四个就是表妹班级的节目。

　　帷幕慢慢拉开，舞台亮起来，呈现出一种海水的光泽。
　　打光移动到舞台中央，照亮了一身水蓝色长裙的人鱼公主，人鱼公主拖着柔软漂亮的鱼尾，正在悠然唱着歌，歌声响彻整片深蓝海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熙攘人声。

　　这喧闹声吸引了人鱼公主的注意。她眨眨眼，好奇地摆动鱼尾，让自己浮出水面。

　　她看见一艘华丽的大船，船头站着一位英俊的王子，他的长相是那么俊美，以至于人鱼公主看见他的一刹那，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只知道痴痴地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灯光第三次移动到王子脸上的时候，闵泉生忍不住跟钟净咬耳朵：“这个王子和你表妹站在一起，完全都不是一个画风。”

　　钟净抽动了一下嘴角。他实在想要制止闵泉生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但是那太违心了。因为闵泉生说的没错，王子的长相着实有点抱歉。

　　这时，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海中卷起滔天巨浪，几下就把大船吞噬，王子也随着船上的其他人一起沉入深海，就此不见了踪迹。

　　人鱼公主立刻慌了神，她甩动着鱼尾巴，努力在风浪中辨认着王子落水的方位，最后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王子。

　　她用尽全身气力，把王子送回岸边，期盼着有人能够救他。
　　终于，清晨到来了。一个姑娘路过海边，发现了王子，把王子救了下来。

　　人鱼公主知道王子得救了，安下心来，回到了海底深处的宫殿。
　　可是这时，她的整颗心都被王子占据了，她深深爱上了王子，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和他永远在一起。

　　于是她找到了海里的巫婆：“请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可以让我变成人类的方法！”

　　巫婆端详着她俊俏的小脸，狞笑道：“有是有……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人鱼公主被她说得害怕，但是对王子的爱恋战胜了所有害怕的情绪，她鼓足勇气道：“只要能变成人类，我什么都愿意！”

　　巫婆大笑起来，随后用手指恶狠狠掐住人鱼公主细嫩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嗯……我很早就听说国王的小女儿有着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喉，不如就用你的舌头跟我交换变成人类的药水吧？你喝下那个药水，就可以变成人类和王子在一起。但是如果王子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就会变成泡沫！”

　　“我……我的舌头？”人鱼公主吓得脸色煞白。可是想到心爱的王子，她又有了万般勇气。

　　于是用力一点头：“好。我答应你。”

　　巫婆于是满意地笑起来，随手拿起一把尖刀，伸进人鱼公主嘴里。

　　然而这时，台上忽然骚动起来。
　　两个人觉得奇怪，定睛一看，才发现巫婆的手一直伸进人鱼公主的嘴里，迟迟没有拿出来，而两个小演员呢，看起来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没等两个人细想，巫婆的手又从人鱼公主嘴里抽了出来，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演出又继续进行了。

　　观众们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也只好继续往下看。

　　人鱼公主失去了舌头，终于拿到了可以变成人类的药水。她来到岸边，喝下药水，鱼尾巴变成了两条纤长的腿。

　　她忍着剧痛站起来，每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起舞，慢慢走到王子的宫殿。

　　可是王子认不出她来，也不知道她才是救他的人，王子的心里只有那个把他从岸边捡回去的姑娘，他已经和那个姑娘订了婚，他们看起来非常般配，非常幸福。

　　人鱼公主痛苦极了。她失去了舌头，也没有办法告诉王子，自己才是把他救回岸边的人。

　　最后，人鱼公主还是没能跟王子在一起。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泡沫，消失在空中……

　　帷幕在一大堆肥皂泡泡中缓缓拉上，观众们纷纷鼓掌，主持人走上台：“下面是我们的第五个节目……”

　　两个人猫着腰从观众席离开了，来到后台，正好看见表妹已经换完了衣服，一脸懊恼地从后台门口走出来。

　　“怎么了？”钟净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演得很好啊，怎么一脸不高兴？”

　　表妹叹了口气：“还行吧。不过中间有一段被我搞砸了，有点小可惜……”

　　钟净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巫婆割舌头的那一段吗？的确看见你们在原地一动不动愣了好半天。”

　　表妹一跺脚：“对啊就是那里！我把假舌头装反了，她割我舌头的时候死活割不下来……我俩都急死了！最后只好装作已经割下来了，硬着头皮演下去……”

　　“哈？”钟净一愣，笑起来，“原来当时愣了半天是因为这个？”

　　“你还笑！”表妹忿忿地握紧拳头，“我当时都恨不得钻进地洞里！还好最后糊弄过去了……”

　　钟净止住笑，刚准备安慰她几句，却被闵泉生抢先一步：“你说，你们装了假舌头？”

　　钟净扭头看着闵泉生，闵泉生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就像是刚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一样。

　　表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假舌头：“对，对啊，不然舌头怎么能掉下来？”

　　闵泉生又道：“而且还装反了？”

　　表妹表情有些气恼：“是啊，我知道错了，你们不要一直重复这件事情啦！太丢人了……”

　　闵泉生却并不是为了跟她谈论这个，而是扭头看向钟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蛙的舌头就是反着长的，它们的舌根在口腔前部，倒着长回口腔内部。”

　　“青蛙……”钟净眼睛忽然睁大了，“那金蟾不会也……”

　　闵泉生道：“我想是的。”

　　钟净来不及多说，一把抓住表妹的肩膀：“婷婷，能把这个假舌头借我们用一下吗？很快还你！”

　　表妹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们：“哈？怎么又来！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借的啊！”

　　钟净道：“有急用！真的！用完立马还你！”

　　“诶……”表妹脸上写满了警惕，但是最后还是把假舌头递给了他们，“好吧，记得还我啦！这是学校的道具来的！”

　　两个人带着假舌头，骑上车，马不停蹄来到店里，然后把假舌头反着装进金蟾嘴里。

　　只听咔哒一声，舌头严丝合缝卡进金蟾嘴里。接着，从那大张的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

　　两人听出来是歌声。
　　是那首《啊，请到窗边来》。

　　声音如同复古低保真的白噪音一样，不像从金蟾嘴里传出来，倒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一切都戛然而止。
　　好像泡沫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