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38、第 38 章

　　最后一节课，夏寒之回来，见李格已经坐在座位上，一手捂着脸颊，下巴往一边歪，时不时还“嘶”两声，整个人有点没精神。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他出去一趟就成这样了？是跟班长说什么了？

　　夏寒之面无表情来到李格面前，李格没有注意到他，他出声提醒：“让让。”

　　李格看了夏寒之一眼，白眼珠遍布红血丝，眼睛无神，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捂着脸的手也没拿开，看起来有点可怜。

　　夏寒之短短呼了一口气，语气放缓说道：“我进去。”

　　李格让出背后的空间，夏寒之进去坐好，拿着笔，过了一会儿说：“你不舒服吗？”

　　“有点，头涨的疼，脑袋里像浆糊，看什么都是晕的！”李格因为说话，扯着牙齿肿胀的地方，疼的眉头皱在一起，话说的也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夏寒之见他一直捂着嘴问道：“脸怎么了？”

　　李格疼的不想说话，也没精神说话，摇摇头，简单的吐出两个字：“牙疼。”

　　“牙怎么会疼？”夏寒之之间也没见李格说过牙疼的事，而且刚才下去的时候见他还好好的：“要我帮你看看吗？”

　　李格心里清楚他的牙为什么疼！长智齿了，前段时间就一直隐隐的疼，早上起来已经感觉有点肿，想着谁还没长过牙，没放在心上，估计是这两天作息混乱，上火，长牙的地方发炎了，这会儿疼的厉害，但他不想夏寒之知道，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他牙疼，即使跟他没关系，也会往自己身上检讨吧？

　　“突然就疼了！”李格说完，像受委屈的孩子找妈妈告状求安慰一样，对夏寒之长着嘴。

　　快中午了，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把夏寒之的汗毛照的都清晰可见，像是渡了一层金光。

　　夏寒之找好角度，扶着李格的下巴看到后槽牙那里明显有不同于别的地方的红，又红又肿，扶着李格的手传来不正常的热，夏寒之知道为什么李格这么蔫儿了。

　　手放在李格的额头上又确认了一遍：“你头好烫，你发烧了！”

　　李格从小就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了也很少打针，随便吃点药就能好，他也不愿去打针，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吃药就不费劲，这让张女士省了不少心。

　　“你俩干啥呢？”陈龙本来想问李格中午想吃啥，结果一回头看见夏寒之的手放在李格头上，虽说朋友间的关心很正常，但是让没眼色的陈龙这么一问，那点坦荡的关心反而有点别扭的感觉。

　　夏寒之很快收回手，头低着看着书，又变成之前冷冷的样子，可书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没什么？他有点生病了。”

　　上课铃响了，李格本就什么精神的脸色，有点更难看了，对陈龙没好气说到：“转过去。”

　　陈龙虽然没眼色，但是他的关心可是实打实的：“老大，你真不舒服就请假吧！反正就一节课了！回去还能好好休息，要不我陪你去看病怎么样？”

　　陈龙一想到可以正大光明的不上课，兴奋的眉毛都扬起来了。

　　李格听到他说请假，原本低沉的脸色变了变，往旁边扫了一眼，夏寒之拿着笔的手一个字没写，悬浮在课本之上。

　　请假可以让同学陪同，反正最后一节课了。

　　李格见老张腋下夹着书，穿过一个个走廊上的窗户进入教室，李格说：“老张来了。”

　　陈龙慌忙转过去，做的板正，转过去之前还说让老大考虑考虑。

　　“上课。”老张把书本往讲卓上一放。

　　“老师好。”

　　底下的同学站起来，弯腰问好，都坐下去后，就见人群中有个大个子还在站着，好在是在最后一排，并不突兀。

　　“李格，你干什么？还不坐下？”老张问道。

　　“报告。”李格这俩字说的不是很清楚，声音也很小：“发烧了，需要请假。”

　　这小破学校虽然教育不咋地，但是在上课期间，大门口的保安很尽责，没有老师签字的请假条，根本不放人出去。

　　陈龙转过头，向他投来欣慰的目光，这目光在听到老张的话之后，瞬间熄灭。

　　老张见他脸色泛红，没精打采，也同意了，让他去班长那要个请假条，他给签个字说：“你一个人行吗？我让班长陪你去吧！”

　　夏寒之依然低着头视线落在书本上，这次手里没有笔了，也没抬头。

　　“不用了吧。”李格说道，他想班长是女生，去了也不能让女生照顾他吧：“您要是不放心，就让我同桌跟我一起。”

　　李格站在座位上，踢了踢傍边很久都没动一下的同桌，想让他给点反应。

　　“夏寒之……就算了吧！”老张说话有点犹豫：“就让他在班里好好睡……好好学习吧！”

　　李格又踢了踢夏寒之的小腿，这次夏寒之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看向李格，李格在对他使眼色，挑着眉看着他，终于在李格以为很长时间，但其实只有三秒内夏寒之也站了起来：“我陪他去吧。”

　　老张还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再说什么就太明显了，只好同意他们。

　　拿着假条出校门的李格还是有点晕，走路都有点虚，夏寒之见状说：“牙还疼？我带你去诊所。”

　　“去什么诊所？”李格浑身无力，胳膊一伸，搭在夏寒之肩上，半个人的重量就压在他身上了：“回去睡一觉就行了。”

　　夏寒之听到他说回去睡一觉，心跳加速，呼吸都有点沉甸甸的，整个人看了又看旁边的李格，他哪是想要回去，他就是怕自己在班里睡觉不舒服。

　　夏寒之调整了下自己的肩膀，让李格能靠着自己能舒服点：“还是去看下吧！你家里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吗？”

　　这个还真没有了！上次只买了活血化瘀的药，他来这里没多久还没买过，这个房子本来也是他爸投资用的，没想真的还能用上，之前租出去，现在他要住才从租客那里要回来，哪里来的药。

　　那时候药房在这个小城市还没普及，想要买药只能去路边的小门诊，一个医生，能拿药，能打点滴，可以治疗一般的头疼脑热，拿的药也是用旧报纸裁成小小的四方形，包起来的药。

　　李格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夏寒之就这样扛着他到了他知道的地方，外面看面积不大，但是进到里面，空间就大了，后面有个别院，并排铺着几张床，可以给打点滴的人躺一会儿。

　　“哪不舒服？”医生问。

　　“他有点发烧，牙龈有点发炎。”夏寒之在旁边跟医生说情况，李格这会儿感觉到确实要来趟门诊了，就着几步路走的他不但浑身无力，还胸闷气短。

　　医生走到李格面前，拿出一根木棍，扁平状，跟冰淇淋的木棍一样：“张嘴，来我看看。”

　　“没有别的不舒服吗？”

　　李格没有说话，无力的瑶瑶头。

　　“你这是要长智齿，上火了，最近熬夜了吗？”

　　夏寒之看了医生一眼，又看了李格一眼，发现李格也在看他，在李格说话前，夏寒之说：“熬了。”

　　“恩，有炎症了，要挂点水，不然还会更严重，你这还发烧了！先是个体温吧！”

　　医生给了李格一个体温表，甩了甩，递给他。

　　“能不能不挂水，吃药不行吗？”李格挤出一点力气皱着眉头说。

　　“可以，就是好的慢点，估计要个把星期吧，挂水好的快。”医生说：“不过你最好今天挂一天，再拿点药。”

　　“那就先拿药！”李格快速给出结论。

　　“先别着急，要是体温高，还是要先挂水，等一会儿吧！”医生说完去给别的病人拔针去了。

　　夏寒之从听到医生说熬夜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没多大事，吃点药就好了。”李格见夏寒之的样子，不在意的说道。

　　夏寒之没敢看李格，也没法回应李格，他现在心里很难受，果然靠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事，半晌夏寒之说：“要不挂点水？好的快些！”

　　说完抬头看向李格，眼神真诚，带点委屈，像落了水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

　　李格瞬间被击中心脏，想什么都答应他，好好好，挂挂挂，连自己最害怕的打针都觉得是小事一桩。

　　“体温表拿出来我看看。”医生打断他们之间对话。

　　李格想自己拿出来的，但是抬了下胳膊，没能准确拿出来，还是夏寒之在看到体温表漏头了给拿出来的。

　　“39度8，你还是挂点水吧！这马上要烧到40了。”医生说。

　　夏寒之一听着，看向李格的眼睛更担忧了，李格瞬间投降：“挂挂挂。”

　　医生去配药去了，边走边说让他们随便找张床，他们找了个靠墙的床铺，风扇正好对着床吹，屋子里没有空调，但风吹着也不热。

　　夏寒之让李格先躺上去。李格一躺倒，就觉得瞬间轻快不少，也有点力气。

　　“挂水可以。”李格垂着眼皮，无奈的说：“你不让我同情你，你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