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虫族］》普茶料理

20、混乱

　　听完斯莫维发过来的语音，邱寄雁没有被安慰到一丁点，坐在床上用通讯手环刷着星网，到饭点了才慢吞吞去吃晚饭。
　　光梯下降停在五楼，有几个虫进来，其中一个栗发绿眸的亚雌看见邱寄雁，眼中闪过惊讶。
　　知竹往角落邱寄雁的方向挪了挪脚步，脸上挂着笑：“阁下，您现在是要去吃饭吗？”
　　邱寄雁听到声音还往周围看了看，思考他是在叫别的雄虫。
　　知竹脸上的笑容不变：“不用怀疑，就是您。”
　　邱寄雁瞧了他一眼，根本不认识，不予理会继续看着光梯楼层显示。
　　知竹见状也不气馁，诚邀道：“我也要下去吃饭，一起吧，阁下。”
　　邱寄雁身形警惕的僵直，转头一字一顿道：“不需要。”他担心是有人识破了他的伪装，光梯停在一楼开了门就立马出去走远了。
　　斯莫维这时候在熟悉海舰上配备的枪支，暂时没空注意斯莫维那边的情况。
　　邱寄雁忐忑吃完晚饭就立刻回了房间，不敢在外面逗留，吃下胶囊后就在房间看群聊里的消息刷新和星网的新闻。
　　天色逐渐暗沉，船体內部也不平静，陷入危险的慌乱中。
　　起因是及只虫玩闹到了自动驾驶舱内，发现了地图上定位目的地与船票不符，闹到了船员那，船员互相踢皮球不作为，双方拌嘴吵架，后面还打了起来，有一个船员气不过，偷出了船舱下的变异种，并且没有及时将其注射麻醉，导致许多变异种接连对之前固定量的麻醉药免疫苏醒了，现在整个船上行走的不止有虫，各种生物齐聚一堂。
　　邱寄雁蹲在入户门的鞋架旁边系鞋带，随时准备跑路，斯莫维那边已经因为这边的突发状况忙的焦头烂额了，紧急开会改变策略，实在顾不上邱寄雁。
　　金属置地的门时不时发出重物撞击的声响，像是催命的诅咒。
　　邱寄雁系好鞋带起身挪动步子到沙发旁，看了眼外面，天色阴暗，现在手环提示温度在七摄氏度，他身上穿着毛衣都感到些许寒冷，要是真的要到外面，毛衣脱了不得冻成冰雕……
　　他脑子里疯狂做着思想斗争，在被捕抓和冻死之间。
　　不过没时间供他选择了。
　　一声比之前都响亮的声响装在门上，撞进邱寄雁的心里，无比清晰。
　　鲜血通过门缝渗进室内，印湿门口的地毯。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邱寄雁瞪圆了双眼，大脑疯狂叫嚣逃跑，脚却像绑了沙袋一样沉重，无法挪开半步。
　　鲜血似是吸引了什么，细小的黑色虫子蠕动着钻进来，密密麻麻朝邱寄雁的方向靠近。
　　“我靠……”邱寄雁如梦初醒般转身奔向阳台，打开阳台的门跨出去又关上。
　　阳台的玻璃门尚且可以拖延一会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但阳台在这短时间内也并非绝对安全。
　　栏杆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海，迎面吹来的海风刺骨，邱寄雁的头发被吹的凌乱，身上的毛衣都感觉在漏风。
　　邱寄雁眯了眯眼，远远瞧见毛色黑白相见的鸟成群盘旋，体型巨大，四散高飞，脚爪比较突出，上面锋利的指甲折射着寒芒。
　　其中就有几只往船体侧面飞行的。
　　邱寄雁眼前一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草！”
　　阴魂不散。
　　邱寄雁转身就跨过豪华套房阳台之间间隔的栏杆，栏杆不高，只到他的大腿高处，跑几步接着腾空跨栏，反复几次，邱寄雁往后想起都忍不住感叹，真是压力突破极限，他在穿越前可没有跨栏跑的天赋。
　　一整排阳台的尽头是连通夹板的旋转楼梯，与邱寄雁设想的一样，这是个安全通道。
　　从未见过的怪异鸟类在后面紧追不舍，邱寄雁拿出了比当年体考还拼命的速度。
　　体考还用分段保持体力的策略，现在逃命不管不顾往前冲，下楼梯都是两三节台阶往下跳。
　　夹板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邱寄雁跳下最后一节台阶，脚下传来“扑哧”一声，通过鞋底感知到是一个很软的东西。
　　抬起脚定晴一看，是一只体型有三指宽的鼻涕虫，生命力顽强，都被踩变形了还在坚强蠕动，四周还伴随透明的粘液。
　　“咦，什么鬼东西，好恶心……”邱寄雁皱眉把脚放到另一块地蹭了蹭鞋底，在上面留下一片湿乎的印记。
　　飞鸟掠过头顶，几片黑白渐变的羽毛从眼前飘落。
　　被船上奇怪的生物所攻击而发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邱寄雁艰难躲避各种攻击，竟意外躲藏进了之前的饮品店。
　　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地上随处可见被踩烂的水果，和脸盆一样大的刺猬到处滚动，变异的植物生长出带刺的藤曼狂甩。
　　藤曼带着凌风向邱寄雁抽过来，邱寄雁迅速向侧面的吧台方向冲刺躲过，在下一次攻击落在身上之前蹲下身，拾起地上切水果的小刀，用作防身。
　　有了锋利的武器，邱寄雁在面对变异物种的时候也算是游刃有余了，躲避及时，下手干净利落。
　　疾驰到走廊，光梯肯定不能用了，邱寄雁想回他原本住的房间找衣服，温度实在冷。
　　踏上楼梯，里面也有些小麻烦，邱寄雁在解决路上障碍的时候碰见了几个身手不错的雌虫，大家默契合作解决眼前的困境。
　　“你是雄虫？看不出来啊，应该不是虫族主星长大的吧。”为首的雌虫面带笑意问道。
　　“嗯。”邱寄雁喘着粗气随意应了一声，路上消耗的体力有点多，拿着刀的手上还沾着血迹，是砍变异种留下的，袖口也被溅了几团血渍。
　　邱寄雁正要抬腿往上走，楼梯口的雌虫便出声挽留道：“阁下，您确定要上去吗？上面的变异种可能会更强，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找别的幸存虫，彼此好有个照应。”
　　邱寄雁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有事要上去。”
　　“好吧，那您注意安全。”
　　邱寄雁一只脚踏上了台阶，转头道：“谢谢。”现在走的有多决绝，过一会就会有多后悔。
　　这艘船的电力系统可能出问题了，走廊上的灯忽明忽暗，不过意外的是三楼的这条走廊居然没有变异种，有种怪异的寂静感。
　　在灯光再一次闪起又熄灭后，耳机里猛然出现斯莫维的声音：“快跑！加里在前面。”
　　邱寄雁的脑子嗡一下空白，瞬间迸发出当时在公安局外面的车上，斯莫维和他说的，伊修被加里分尸。
　　“别愣着，快跑！”斯莫维在海舰上无能狂吼。
　　高科技摄像头所捕捉到的画面远比肉眼清晰，加里穿着绿色里衣，黑色外套，深蓝色牛仔裤，随意依靠在走廊房门之间的墙上，腰带上不经意露出的挂饰是寇麦诞海盗旗帜上的图案。
　　邱寄雁猛地回过神，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跑。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我可不想被分尸，别过来啊。
　　加里没有过来，但是他的脚步声吸引了变异种，邱寄雁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在平地上会更有利于他。
　　“上校，已经可以看见麦金号了，福特少将已经派出战斗机前往绞杀船上的变异种了。”列夫宁声音不小。
　　列夫宁的这两句话在邱寄雁耳中犹如天籁。
　　邱寄雁语气兴奋道：“我去哪里等你们？”说话间，下手狠厉的把一个张大嘴还留着口水的花砍死了。
　　斯莫维停顿下来，思考片刻道：“到夹板附近，但是不要靠的太近，以免被误伤。”
　　“好。”邱寄雁一脚把五彩缤纷的鸡踹倒在角落，头也不回向夹板跑去。
　　几架战斗机飞在空中不停向夹板上的变异种扫描发射炮弹。
　　“是军队，军队来救我们了！”有虫欢呼道。
　　有眼尖的已经看见了海舰，激动大喊道：“是极州海舰，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邱寄雁快走到夹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肉眼可见松了口气，找了个空地躲着。
　　夹板上的变异种绞杀完后，极州号刚好靠近，数不清的军雌踏上麦金号，配枪击杀船只内部的变异种，同时开始疏散船上的游客。
　　船上的游客很多，军官还要同时查明他们的身份，确保安全，这是个很耗时的工作。
　　邱寄雁想起自己没有电子备份，实体证件还在三二七房间，着急忙慌打字：我证件还在原本的房间，咋办？
　　斯莫维看见消息立刻跟着耳饰的定位找到邱寄雁，先是粗略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后才开口询问道：“你证件落在哪个房间了”
　　“三二七。”邱寄雁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有衣服在七楼那个房间。”
　　“三二七房间。”这几个字从斯莫维嘴里说出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邱寄雁猛然反应过来，眼神惊慌连忙解释道：“我去找船员换房的时候换不了，这个标准的房间住满了。”
　　斯莫维的视线在邱寄雁脸上冷冷巡视了一圈，半晌才大发慈悲放过他，“走吧，去拿证件。”
　　邱寄雁放心下来，“哎，好的。”
　　跟着斯莫维回到船楼里面已经不需要邱寄雁动手制敌了，斯莫维配备的步枪杀伤力挺强，带着邱寄雁嘎嘎乱杀。
　　之前邱寄雁打不过惊险躲避的被斯莫维三两下轻松解决，耳边的枪声跟过年的鞭炮响一样，没停过，军雌在击杀变异物种以及排查船上被困的游客。
　　越靠近三楼邱寄雁就越心惊胆战，手都不自觉扯上斯莫维的衣角。
　　斯莫维感受到衣服侧面的拉扯力，用眼角的余光注意了一会：“怎么了？”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三楼的最后一节台阶。
　　邱寄雁语调有点哆嗦：“上校，一会儿碰上加里，要是打起来了，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千万别让我被分尸了。”
　　斯莫维从握枪的双手中腾出一只握住了邱寄雁抓着他衣角的手，温度很凉，握着的力道紧了点，叮嘱道：“一会要是见情况不妙就跑，去找能帮上忙的军雌，我能拖住。”
　　邱寄雁了然，“知道了。”
　　既然加里当初能神不知鬼不觉在军部杀了伊修，想来应该是会隐藏实力，要是斯莫维干不过，他就溜走去找救兵。
　　出乎意料，他们并没有遇到加里，整条走廊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变异种，轻松干掉。
　　邱寄雁拿出房卡打开门，里面的样子比他当初离开时多了些变动，有人进来动过。
　　进门把房卡插进通电的卡槽里，做完这件事，邱寄雁想起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我跑的时候没有拿七楼房间的房卡。”
　　斯莫维顺手把门关了，不甚在意道：“那衣服就别要了。”只是两件衣服而已。
　　“不行。”邱寄雁从床上的登山包里面拿出厚衣服，认真道：“那裤子我就穿过两次，衬衫还是新买的。”
　　斯莫维的手搭在卫生间门把手上，眼睫微垂，“那就等军部把麦金号拉回陆地后，排查好乘客的余留行李再认领吧。”
　　邱寄雁把毛衣脱下来，刚想说他可以飞进去拿衣服，随即又想到斯莫维应当有事没空陪自己胡闹，便道了声：“好。”
　　斯莫维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确认安全。
　　邱寄雁往身上套了件加绒卫衣，又在外加了件中长款的墨绿色毛呢大衣，感觉有点锁喉，抬手扯了扯领子。
　　斯莫维见状走近帮他把卫衣帽子掏出来，领口整理好，期间不可避免触碰到邱寄雁的脖子，触感倒是比他的手温暖不少。
　　衣领整理好，邱寄雁把换下来的毛衣塞进包里，又在背包的另外一个口袋里摸出居民证，看见上面的照片猛地想起自己的头发和眼睛都改色了，转头问斯莫维：“我头发和眼睛怎么办？他们看见和证件照片不像的会另外看押起来。”
　　“我自己去说头发的染色膏出自你们军部会不会显得更可以啊？”
　　斯莫维看着邱寄雁色泽如深海的瞳孔，沉默片刻，原本想直接上手先把眼瞳片摘下来，但现在手上没有辅助工具，万一邱寄雁的眼睛控制不住眨眼，那很难摘下来，也容易对眼睛造成损伤。
　　邱寄雁把证件放进外衣口袋，“要不到时候你再来捞我？”
　　“不用。”斯莫维拿出他从纳托其带来的手枪，枪口对着自己递给邱寄雁说：“你去夹板找列夫宁帮忙，他负责清理从轮船内部跑到夹板上的变异种，我负责船楼内部，这把枪里面还有五发子弹，你拿去防身用，不要让你我和列夫宁以外的虫知道。”
　　把枪轻易借出去的对象不是战友，这不合规矩，但他怕在军部的介入下会使变异种应激，应激的变异种邱寄雁怕是招架不住，列夫宁他可以信任，被别的军雌发现举报，他可能会挨罚。
　　邱寄雁不可思议接过那把银白手枪，手感冰冷坚硬，沉甸甸躺在手上，“真给我用啊，哇塞，好酷的枪。”
　　这是他头一回碰真枪，内心激动万分。
　　“嗯。”斯莫维再一次嘱咐：“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别被发现枪。”
　　“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掏枪。”邱寄雁随手把枪往口袋里一塞，背上包就挽着斯莫维的手臂往外走，催促道：“快走吧，不然一会碰上加里可就完蛋了。”
　　斯莫维无意触碰到邱寄雁还未回温的手，一言不发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再在走廊上分道扬镳。